Vivian在父親的公司開會, 之前一直在跟的項目成功,馬上要收個尾,當天晚上慶功後她的幫忙就可以告一段落。收尾的方式就是和合作的外方吃頓飯, Vivian流利的英語再次幫了她大忙, 在生意場上她按照熟悉的套路左右逢源, 感覺自己彷彿商圈的一朵交際花。
吃過飯喝完酒, Vivian被司機送回了張元盛住的高級公寓, 剛下車道了謝手機就響起來。她還沉浸在項目成功的喜悅裡,拿着手機搖搖晃晃地往樓上走,直到手機以奪命連環call的姿態告訴她這個電話必須得接。
“喂, 誰呀?”
“我,林彭恩。昨天還託我辦事, 今天我電話都不接了?”
她一下子清醒起來, 改變了一搖三晃的站姿, 後背一下子挺的筆直,換了副語氣說:“怎麼能忘了您呢?剛剛陪客戶吃了個飯, 這不,剛剛酒還沒醒。”
彭恩在那頭笑了,“喂,那要不我明天再給你講?”
她一擺手,拿鑰匙開了門, “不用。現在跟我說就可以。我的酒量你還不清楚麼?腦子時刻保持清醒。”
他聽到她開門的聲音, 打趣說:“張元盛不會在屋裡吧?那大晚上我給你打電話多奇怪啊。”
Vivian一愣, 想到今晚張元盛好像有個講座要晚點回來, 旋即又想到在富二代這個圈子裡沒有秘密。一點八卦就能夠穿透圍牆和人羣的縫隙, 風一吹便到處都是。“怎麼了啊,外面怎麼傳我們的。”
“還能怎麼傳?就說又是一個被父母撮合的典型案例, 然後不是有人說你們都已經同居了麼,怎麼,周未安,這個打算認真談談了?”
她輕輕挑了下眉毛,“你們還真是神通廣大。消息夠靈通啊。我覺得,張元盛人還不錯。之前我在忙很多事情,所以沒空仔細考慮。再說吧,說不定就發展發展,動真格的了。”
他笑了,“得了吧,別人不瞭解你,我可知道的很。我還不如跟你講點靠譜的,昨晚你叫我打聽的那個事。”
Vivian甩掉腳上黑色的高跟鞋,把手裡的Gucci包包掛到掛鉤上,踩着冰涼的地板一直到了臥室,整個人倒下來陷在柔軟的牀上。“說吧,我琢磨這個琢磨一晚上了。”
“首先,你的直覺沒錯。今天凌晨我調取了一下數據,和你的看法一樣,宋之域最近確實一直在被營銷當中。一個周內上熱搜五次,覆蓋時間多達八十多個小時。對比一下其他各方面的數據,這肯定不是正常的新聞數據量,背後肯定有團隊做推手。”
他停頓下來。Vivian暗暗嘀咕着“這個我也知道不需要你說”、“你這個伏筆埋的也太長了”,然後問道:“這說明我們英雄所見略同。然後呢?”
林彭恩倒是不緊不慢,接着說了下去,“然後我就託人查,這個熱搜到底是誰弄上來的。結果一查,說是公司操縱。我再一看是什麼公司,你猜怎麼着,Andy一年度內收購的那個晨星娛樂!”
Vivian“啊”了一聲,又撐着身體從牀上坐了起來。“哪兒跟哪兒啊,他一運動員——”
她突然想起來那次和張元盛無意間的談話。張元盛說,Andy收購晨星娛樂後的操縱走向,是要往體育圈的方向發展。當時她還擔憂了一下,但隨即想一想也發展不出什麼人來,方纔作罷。
林彭恩說:“晨星娛樂被併購之後,除了傳統的影視和藝人經紀產業外,還在拓展運動員這個圈子的業務。這種業務的操縱,就是早早找好合作的對象,自然本身成績要不錯,然後各方面硬件也合適。宋之域就是他們的一個試驗品,前期通過相關訪談、熱搜、營造聲勢等方式做預熱,賭的就是他這次亞運會是不是爭氣,能不能把這塊金牌拿下來。他們這一下子賭贏了,宋之域的粉絲已經從不到五萬漲到一百多萬,估計在亞運會結束的時候就能突破五百萬。後續的各種體育代言、商業資源……想一想都夠可觀的了。”
Vivian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她又追問:“這都是Andy的主意?進軍體育圈?”
林彭恩說:“你想到哪裡去了啊?Andy是總裁,他管不到這麼多事情。只能說,進軍體育圈這個主意是他認可的,不然也不可能得到實施。這個方案的提出應該是晨星娛樂原先的班子,還有Andy派下去主管晨星娛樂被併購後的業務重組的人。這開場一炮,還真是成功,這我沒太想到。”
“好了,我知道了。你什麼時候有空來H市啊,我請你玩一波謝謝你。”
林彭恩想了一下,遺憾地說:“喲,下週還真不行,有事。估計得月底了,到時候見啊。幫你這麼大忙,費了我一天力氣,得請我玩點好的吧。我這兩天本來可是休假的,昨晚剛玩到興頭上就接你電話,夠意思了吧。”
“好,你辦事辦的這麼好,當然得好好謝謝你。拜拜啦。”
Vivian坐在牀上,想着剛剛的通話不由得感嘆:Andy啊Andy,你說我們究竟是什麼仇什麼怨。怎麼不管什麼事情,最後的落腳點總會跑到你那裡去。我本來只是覺得事情不對,幹出這事的人不要臉,可是最後一查,竟然是你新收購的晨星娛樂。
我當初,似乎也勸過他,如果還有一點潔身自好的打算,就不要去接手晨星娛樂吧。無奈他不聽,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也是沒有辦法的啊。畢竟,是他不愛惜自己的羽毛在先,是他們的公司作死在先。
李喬被帶着風向罵,宋之域被帶着風向捧。其實戰勝了渡邊康介是好事,我也願意好好誇讚一下你,可是踩着李喬往上爬就未免有點不武了。這下子,宋之域一直以來的目的終於要達到了,可是這會長久麼?呵呵。
把娛樂圈那一套拉踩、營銷的風氣帶到運動員身上,未免有些太不像話了吧。她暗暗地想。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雀躍地跳下牀來跑過去開門。“今晚這是什麼講座啊,這麼晚。”
她那一瞬間覺得自己有點像在扮演一個等丈夫歸來的妻子。這感覺很奇怪。
“戲劇文學,談一個電影,後面散了又一起聊了一會兒。你都吃完飯了?那我可真夠晚的。”
Vivian興高采烈地說:“我跟你講,我知道給宋之域買熱搜搞炒作的人是誰了。居然就是Andy誒!他又惹到我頭上了,我肯定要想辦法再給他使絆子。”
張元盛一愣,“啊,晨星娛樂?”
Vivian點頭,“沒錯。”
他疑惑地說:“那個什麼宋之域,不是國家隊的人嗎。他怎麼能跟晨星娛樂簽約啊,這應該是違揹他們規定的吧。”
“所以,這當中肯定有的是把柄等我抓。就算現在暫時沒有,只要他們想用宋之域得利,後來的矛盾只會越來越多,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晨星娛樂把事情辦的越來越授人以柄。我毫不懷疑他們的智商哦。”
張元盛點點頭,去衛生間洗了洗手。Vivian一直跟着到了衛生間門口。他說:“晨星娛樂很多事情乾的的確不地道,你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那當然。”Vivian開心地轉了個圈,“好啦,好不容易閒下來了,我去看個電影吧。《繡春刀》好不好看呀,你看過那麼多電影,求給個推薦唄。”
張元盛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道:“今晚有空?我想和你聊一下,可以麼?”
她點點頭,“當然,隨時奉陪。”
Vivian隱隱預感到了張元盛將要和她聊的事情。
張元盛並不開門見山,相反他還先泡了兩杯綠茶,往客廳的茶几上端端正正一擺,再和她坐下來談。似乎在醞釀着什麼不好開口的東西。
“其實,我不過是老生常談罷了。還是關於我們之間的關係。距離上次我們提到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我希望你能儘快做出一個選擇。”他努力裝作平靜地說出這些話,可是心裡是沒底的。
做出選擇?她如果不做選擇,只怕自己也狠不下心來往死裡逼迫她。她如果做出自己不喜歡的選擇,自己可能會很後悔今天講的話。
她沉思了一下,“元盛我沒想好。今天有點太突然了,對不起我之前一直在忙手頭的項目和亂七八糟的事情,沒有特別上心去想這件事。你再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給你答覆,好麼?”
他有些掩飾不住的氣,“兩天,兩天,你那麼多事情都比我跟你說讓你考慮的東西重要是吧?我都不明白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一而再,再而三,你非要這樣嗎?”
“元盛,我希望你能正視我們之間的關係。當初我和你說,希望我們能假裝情侶,後來我住在這裡,這一切都是經過了你的允許的,而後者是讓前者更加真實的一個表現。我今天肯定會做出選擇的,但我不喜歡你一直以來談到這個事情的態度。我回答你這件事情,我們之間要不要以一種新的方式繼續,那是我們當初的協議之外的事情。”
她正視着他,“你喜歡我,願意和我真的繼續這種關係,我很感激,要時間考慮,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你爲什麼這麼大的火氣?”
他冷笑了一下,搖搖頭,“Vivian你是真的傻,還是在我面前裝傻?你覺得你在兩邊這樣優柔寡斷地權衡來權衡去,很道德很有意思是不是?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權衡,在我和那個連你都不敢下手去追的白月光之間權衡……你連去靠近他去追他的勇氣都沒有,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權衡什麼?”
“你別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Vivian一下被他的話定格。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自己那些自以爲的小聰明,自以爲的瞞天過海,自以爲的所謂城府,其實他一眼就看得穿。他忍了多久不去挑明,忍了多久當她這就是個秘密啊。
她以爲她不會傷害他,這樣她就不會有錯,其實她大錯特錯。他被她傷了,還要去掩飾着傷口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Vivian,你真是個傻瓜。
她也迷茫了。我究竟在權衡什麼?關於過去,那個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真心,不知道她還記着他。張元盛說的沒錯,我連靠近他的勇氣都沒有。而現在,自己還在這麼認真地權衡。
權衡什麼?夢境和現實麼?
她就這樣在一片凌亂出理了一條救命稻草一般的頭緒,然後鎮定地站起來,朝着面容上還有怒色的他走過去。她要提早告訴他她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