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樂記得,那晚他站在一顆樹下等清月,卻被一個雲遊的修煉者帶走,那個修煉者也非善類,他將小云樂帶在身邊,進入魍魎森林,用雲樂引誘異獸。
自小,雲樂便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每日都在生死邊緣掙扎,以至於小小年紀就有人超出常人的忍耐和冷靜,終於等到他設計殺了修煉者,吃了他煉的丹藥,用修煉者留下的秘籍自行修煉。
但是,雲樂沒想到修煉者煉的竟是邪術,他煉了沒多久就墮魔了,自此,世人薄情待我,我便寡言付世人……
“沒想到,我們這麼早就認識了。”雲樂淡淡道,那段揪心的過往,回想起來還會有密密麻麻的疼痛。
“雲樂,五百年了,黑麒麟將醒,一空大師說的凡世大劫要到了,此事了結後,你便帶着破戾離開,走得越遠越好。”許清月道。
“爲什麼?”雲樂問道。
“塵世大劫,躲得過,五行太平,躲不過,六界皆滅。你只需忘了以前的事,躲得遠遠的。”許清月繼續說道,自第一次見面,她便認出了雲樂,她沒想到雲樂還活着,也沒想到他變成了這個模樣。
雲樂看着許清月,記憶裡迷糊的身影逐漸清晰了起來,原來,緣分的齒輪在數年前已經轉動,可清月口中的塵世大劫,又是什麼?
“要走要留,是我的事,你回吧,明日還有一場大戰。”雲樂淡然道。
許清月想要說什麼,卻終是什麼都沒說出口,幽幽的嘆了口氣,留下破戾,離去了。
桌上的破戾泛着森森寒氣,雲樂將手放在劍身,細細觸摸,如對待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破戾渾身冒着淺淺的紅光,算是在迴應雲樂。
第二日,魔隱異整頓軍隊,揮師出發,魔兵浩浩蕩蕩,架雲而行,不過半日時光,便到了兩軍交戰的地方,這裡地勢平坦,的確適合作戰。
遠處密密麻麻,妖氣沖天的便是冥界士兵,一行人站在高處看着遠方,值得一提的是,萼華也來了,萼華是魔隱異的表妹,自小便聰明伶俐,修爲並不比男子差。
“清月,擊戰鼓便交給你了。”魔隱異突然道。
“這樣,行嗎?”許清月道。
“你在合適不過了。冥君有十二萬軍馬,我軍只八萬餘,明日一戰,只許勝不許敗。”
翌日,遙遠的蒼穹黑雲滾滾,妖氣滿空,兩軍人馬在陣前集合,魔隱異身披銀白鎧甲,表情堅毅,英氣逼人,其餘各人皆是不凡,教人心生敬畏。
雲樂朝對面看去,窟君是一個三十歲模樣的男子,留着精煉的短鬍子,身着一襲黑衣鎧甲,表情兇惡,教人看了都心生畏懼。
雲樂又看着高臺之上的許清月,白衣飄飄恍若仙子一般,許清月站得高,能看見地下的人如螞蟻一般,密密麻麻,不知待會打起來會是什麼樣。
隨着魔隱異一隻手舉起,又猛得放下,滿天魔子一涌而上,對方冥兵也涌上來,許清月拿起鼓棰,奮力擊在鼓上,鼓棰上的五彩絲帶隨風飄揚,彷彿有了生命。
鼓聲震天,魔子越發激情昂揚,可這是戰爭,雲樂殺得渾身是血,雙目赤紅,血肉飛騰,心中涌出一絲罪孽的快感,又有一分死亡的恐懼。
按照安排的,雲樂,怯痕,以及萼華分三個地方進攻窟君,窟君戰神之稱果然不虛,三人招式各異,分三處進攻窟君,他的招式依然沒有絲毫混亂,如魚得水的破解幾人的招式。
萼華一襲紅衣似火,手持一柄利刃,宛若靈蛇一般遊走於虛空之中,怯痕手持一根玄鐵魔棒,威力無窮,煞氣逼人,雲樂手持破戾,劍氣凌厲,招式狠毒。
窟君並無慌亂,內力醇厚,一記鴻飛冥冥擊在萼華身上,萼華吐出一口鮮血,身體似斷線般的風箏向後飛去,怯痕見此,急忙抽出身來,接住不斷下墜的萼華。
雲樂急忙控制住窟君,卻終究是太年輕,也受了程度不輕的內傷,窟君露出不屑的笑容,道:“不自量力的黃口小兒!”
說罷,飛身上前,身後帶起數道殘影,這一招,已然是要雲樂的命,不知何處飛來一支利箭,窟君急忙調轉方向,卻難以避開緊接而來的第二隻利箭,正中他的心口。
窟君朝箭的主人看去,目光越過正殺得血肉模糊的人羣,只見高臺之上的清月手持一炳利弓,正舉箭對着窟君,咻——的一聲,劃破長空,呼嘯而來。
雲樂也飛身上前,破戾釋放出強悍的煞氣,竟連窟君都覺有些壓抑,一記狂魔斬使得淋漓盡致,窟君已然無法躲避,於是也使出暗香疏影來抵抗。
兩股靈氣相較,周邊魔子冥兵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開,屆時狂風大作,雲樂將破戾舉在身前,仍覺有萬鈞之力,虎口被震破,淌出絲絲血跡。
許清月見此,若他們兩個在不分開,雲樂會耗盡靈氣是五內皆傷,雲樂的情況也不容樂觀,他半跪在地上,嘴角淌出絲絲血跡,全身盡是血,只是一襲黑衣,難已辨別。
許清月急忙上前扶起雲樂,問道:“還能撐住嗎?”
雲樂用劍撐在地上,不讓自己倒下去,輕聲道:“無礙。”
怯痕看向遠處,魔隱異正在浴血奮戰,魔界損兵至少一半,道:“少主快堅持不住了。”
許清月看向遠處窟君,說道:“必須趕快。”
正當幾人準備上前的時候,一股人馬從東面殺過來,迅速融入人羣,雲樂遠遠看去,那不是妖族士兵嗎?
“千緒?”怯痕喃喃道。
只見一個玄色人影從人羣中飛來,不是千緒又是誰,只見他手持一炳利劍,周身靈氣淌揚,他躍自怯痕面前,道:“怎樣,我來得不算晚吧?”
“要是在早些就更好了。”清月說道,
千緒猛得轉身,看見清月不覺又驚又喜,道:“清月,你怎麼?”
“此事容後再說,先殺了窟君。”怯痕道。
一行人一致向前,殺氣凜凜,萼華靈鞭似蛇,怯痕魔棒威風更甚,千緒劍氣流轉,清月靈氣飛揚,雲樂破戾煞氣外露。窟君已然受了內傷,動作遲緩了許多,擋得了萼華的靈鞭,也逃不過怯痕的魔棒……
如此反覆,他已內外皆傷,體力不濟,雲樂一記妖火狂魔直擊窟君要害,破戾強悍,竟要了窟君的性命,想來窟君英明一世,在冥界受盡敬畏,卻沒想到命隕魔界,被幾個年輕人了結。
窟君一死,冥界士兵不攻自破,潰不成軍,加上有妖界相助,敗勢瞬間扭轉,這一戰,幾人殺得渾身是血,連清月的白色衣衫也竟被血染透,所幸,冥軍大潰。
一日後,魔尊趕回,還帶回了被囚禁在契機島上的神族輕水遙,也就是隱劫的母親,冥軍節節敗退,不出兩日,魔界便收回先前所失城池。冥君不得已退兵,並下令永不在犯魔界,此事才得以消停,戰事才得以結束。
這一戰,魔界終究是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