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青年跑出沒幾步,一支青色、手臂粗細、一丈來長的三節竹,如同離弦的弩矢,向他激射而來。
這是一種木系法符,名叫“三節青符”,可以化作丈長的三節青竹。
木系法符向來不以威力見長,多用作輔助。
這“三節青符”威力比烈火符稍弱,但其羣攻能力卻遠遠勝之。在某些特殊場景,會起到奇效。
三節青竹憑空而現,從極近的距離上攻擊,灰衣青年閃避不及,只能猛衝硬抗。
“砰”的一聲,三節青竹跟一面淡淡的龜甲符撞在一起。
灰衣青年的龜甲符雖然將這一記攻擊當下,但自身也開始龜裂。
更重要的時,他受這一擊,雖然沒有受傷,人卻向後飛出,飛出七八丈遠,重重摔在地上。
嗖嗖嗖嗖……
尖銳的破空聲響起,又有四支三節青竹,自空中垂落,這次速度更快。
不過灰衣青年已經有了準備,他單膝跪坐起來,用銅環法器升起,去抵擋四支青竹,同時將手中的傘形法器頂在頭上。
然而下一秒,一把黑色的飛劍突然出現在他腦後,只切後頸,將他的腦袋平整地從脖子上切斷。
一顆頭顱被飛劍帶着,向前飛去。
原地,只剩下一具無頭屍體,席地跪坐。
天空中,四支青竹,跟一個銅環,幾乎同時墜落。
“嘿嘿嘿嘿……”
無頭屍體身後,響起一陣得意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隱身中的關寅寅,仰天大笑。
“哈哈……呃……”
笑聲戛然而止。
一支小腿粗細的五節青竹,凌空而降,正擊向他頭頂。
鐺……
一面龜甲盾,自他頭頂彈出,將這根比三節青竹威力更強的五節青竹擋下。
五節青竹跟龜甲盾相撞,發出刺耳的“鐺”聲。
聲音形成一片音波漣漪,向四周擴散,發出一陣陣震顫的餘波聲。
五節青竹像一把重錘砸落,將他的身體砸得陷入腳下溼潤的泥土中,沒至腰部。
此時此刻,關寅寅的飛劍正載着一顆頭顱,做巡迴演出未歸
殘餘的龜甲符,被五節青竹一擊而碎。
一股凌厲的罡風,襲向他後腦。
“居然還有比我更陰的陰比……”
關寅寅半埋在土裡,一時不能動彈,只來得及將脖子向側面一扭。
“嚓”的一聲,飛劍劃破了關寅寅將近三分之一的脖子,又向前飛去。
“啊——”
關寅寅慘叫一聲,惱怒異常,劇烈的法力波動,從他身體上蔓延出來。
轟轟轟——
三面冰牆自夜空中浮現,向他身後三個不同的方位砸了下去。
冰牆轟然砸落,卻都撲了個空。
然後,關寅寅用雙手撐着地面,將自己從泥土中拔出來,立刻摸出一張龜甲符,就往身上貼去。
“嚓”的一聲,他捏着符的右手,自手腕處,突然斷裂開來。
又一把飛劍,不知何時憑空浮現,一劍斬斷了他的手腕。
他的右手,捏着龜甲符,墜向地面。
在這大片的樹林中,十七八株樹木在方纔的激戰中倒塌,形成了一片空地。
四周到處都燃燒着火焰,將這片空地照得通明。
然而詭異的是,從視野中看,這片被火光照亮的空地上:
有一把飛劍託着一顆人頭,
憑空飛行着。
兩把飛劍一前一後地向前激射;前方的飛劍,在轉了個彎後,又向回飛來。
一隻斷手,捏着一張符,向着地面墜落。
而斷手的旁邊,距離地面約三尺高的地方,憑空露出一面斷臂的切面,撒着紅色的血。
而距離斷面二尺之上,一蓬鮮血,憑空噴射而出。
就好像,誰砍斷了這片空間,虛空露出一道傷口,正在噴着血。
在這一幕詭異的場景中,唯獨不見一個人。
只有一具無頭屍體,跪坐在地上。
關寅寅手被斬落之後,臉上的憤怒已轉爲驚恐。
他剛剛掃了一眼,發現他完全看不見敵人的蹤跡——
對方也使用了匿影符!
關寅寅在驚懼之下,陡然拔地而起,用僅剩的左手打出一道法訣,召回自己的飛劍,就要御劍逃走。
然而,就在他離地兩丈高時,一道金色的雷電,突然凌空而降,劈向他的頭頂。
關寅寅一咬舌尖,強行凝聚殘餘的法力與自身,整個人竟然化作一道殘影,橫移出去。
金雷劈空。
下一秒,關寅寅就出現在七八丈之外,雙腳堪堪落在自己的飛劍之上。
甚至於,就連飛劍上的人頭,他都來不及丟下去。
他雙腳剛剛捱到飛劍,七八張烈火符,就分從四面八方襲來。
關寅寅先跟灰衣男子激戰半餉,他雖然在修爲上居於優勢,但法器卻落後於對方。因此雖然取勝,法力消耗也着實不小。
這時,他將全身殘餘的法力凝聚施展橫移,暫時已經將體內的法力完全抽空了。
即便有一點點的殘餘,用來維持腳下的飛劍,也不容易。
此時此刻的他,需要提一口氣,哪怕只給他兩三息的時間,他都能暫時恢復一些法力,全力逃走。
只可惜,對方不給他這個時間。
八張烈火符,幾乎在同時襲來。
關寅寅最後,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
“草——”
轟——
八張烈火符同時炸裂。
一團巨大的火焰,將他吞噬。
火焰裹着一具燃燒的屍體, 墜落。
這時,匿身在某處的許元休,輕輕鬆了口氣。
搞掉一個和合期修士,果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即便是在隱身偷襲之下,殺一個消耗了大半法力的和合期!
他看了一眼關寅寅燃燒的屍骨,暫不理會,而是輕身來到灰衣青年屍體旁。
先將地上的銅環法器和傘狀法器收起來。
然後,他用一塊布將自己的手掌裹住,掏出他的儲物袋。
灰衣青年的儲物袋裡,沒剩下幾張符。
玄天門極擅長煉器,但制符一道卻不怎麼在行,遠遠比不上朝生觀的制符水平。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玄天門的制錢、丹藥,和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見裡面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他將儲物袋丟在地上,然後蹲下身子,脫下屍體的外衣。
裡面,露出一件黑色的緊身衣。
或者說,是一件黑色軟甲。
黑色軟甲觸手有些金屬的質感,卻還比較柔軟。
經過一場激戰,這件軟甲竟然完好無損。
看到這裡,許元休登時眼睛一亮:
“這件軟甲,絕對是好東西。”
他當即毫不客氣地將軟甲脫下來,收入自己的儲物袋中。
然後,又重新將衣衫給他穿好,將他的儲物袋也揣回屍體懷中,儘可能地抹除有人動過的痕跡。
處理完了,許元休又走向關寅寅的屍體。
此刻,關寅寅只剩下一具斷斷續續的骨架,全身的骨頭都已經被燒得不成形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