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子鳶默默地點了點頭。
許元休仍坐在椅子上,問道:“你上一次,也是這樣種下五鬼胎的?”
吳子鳶點點頭。
“這麼說,你再次上香的話,還會種下五鬼胎?”
吳子鳶忽然慘然一笑,似乎由於恐懼,全身都顫抖了一下:
“上香,只是個引子。
如何讓女人懷孕,你不懂麼?”
許元休驚愕地瞪大眼睛,看着她,道:“你的意思是,上香之後,會從畫裡,引出什麼東西來?”
吳子鳶點點頭,一雙眼眶裡,不知何時已盈滿了淚水。
許元休咬着牙,用舌頭使勁頂在牙齒上,幾乎從齒縫裡擠出了一句話:
“那你的哥哥跟你丈夫……”
吳子鳶忽然又笑了一聲,只是這聲笑,充滿了苦澀:
“你沒看出來嗎?他們現在只不過兩具空虛的軀殼。事情過後,他們什麼都不會記得,不會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也不會知道自己看見了什麼。”
許元休艱難地點了下頭,臉色十分難看,道:
“所以,他們不明白你爲什麼會身中鬼胎;所以,他們一面強迫你懷上鬼胎、一面又會千方百計地去想辦法解決你的鬼胎;所以,他們會找到了我……
因爲我幫你除去了五鬼,所以,它又找上來了,又讓你的丈夫和哥哥,再度逼迫你種胎?”
吳子鳶點點頭。
“你爲什麼不說出來?”
“說出來?說出來有什麼用。
你也看到他們剛纔的樣子了,完全像是兩根木頭,在它們面前,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說出來,我只會害死他們。”
許元休點點頭,他們連蛇頭都看不到,對上這些鬼物、辟邪符完全就不起任何作用。
他自己能看到,完全是神魂強大的緣故。
論起神力,這些鬼物邪祟雖強,卻也未必能搶得過他。
許元休倒是有些好奇吳子鳶爲何能夠看到這些。
想來,恐怕是跟她蘊育鬼胎有關係。
想到這裡,許元休問道:“它們想讓你做什麼,你知道嗎?”
吳子鳶搖搖頭,道:“除了我說的這些,其它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你今天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句話,吳子鳶的臉突然一紅。
她用貝齒咬着下脣,久久說不出話來。
許元休沉吟了一下,開口道:“我這個人,相信緣分。咱們雖是初識,卻是很投緣。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想,沒有什麼不好說的了?”
吳子鳶重重一咬,幾乎將嘴脣咬破了。
她攥起拳頭,又舒展開來,終於開口道:“我……我只是有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也不確定是不是有用。”
“什麼想法?”
吳子鳶擡頭看了許元休一眼,又垂下頭,道:
“我想,如果我事前種下……種下人的……是不是會有用。”
許元休驚訝地站起身來,呆呆地看着吳子鳶,伸手指了指自己,道:
“你想讓我跟你……”
吳子鳶重重點了點頭,道:“當然,對你來說,或許會冒不小的風險。畢竟,這些陰詭邪祟之物,太過詭異,誰也不知道它們用的是什麼力量……”
許元休一時間有些無語,只覺得她這個想法,未免也太過天馬行空了。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
病急亂投醫。
吳子鳶又擡頭看了許元休一眼,
臉上的神色甚是羞慚:
“我知道,這樣做很是……很是對不起你。可是,我實在是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許元休很無語地看着她,心道:“你這樣做,先是對不起你老公……
哦,他也不存在對得起對不起了。”
許元休看着她羞慚而又忐忑的樣子,心中忍不住感嘆:
“人,活在這個世道上,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陷入這個窘境之中?
許元休一邊想着,目光近乎無意識地從她身上慢慢滑落。
當目光落到她身體中部位置時,他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一件事。
第三個蛇頭的失蹤,一直讓他內心忐忑,極爲不安。
然而他用神念裡裡外外地掃遍了整座宅院,卻都完全沒發現它的蹤跡。
就在剛剛,兩人說話之時,他還特意看了一下後宅。
丁寶仍然保持着他們走時的站姿,雙手捧着線香一動不動。
他的一隻驢耳朵,對他們的聲音也沒有任何反應,看起來應該是什麼都沒聽到。
而吳子儀,同樣端坐在椅子上,像根木頭一樣。
就在剛剛,許元休受自己的目光啓發,突然間想到一個地方,他沒有使用神念查探。
雖然他已經用眼睛看過了,但非必要的情況下,他還是會尊重女性的隱私,不會用神念去肆意地查看某些不該看的位置。
不過現在,似乎是到了必要的時候了。
想到此處,許元休的神念,直接掃了過去。
在那個隱秘的角落裡,果然藏着第三隻蛇頭。
它似乎察覺到許元休的神念,立刻擡起腦袋,從濃密的叢林裡探出了頭,一雙綠豆大的眼睛狠狠地瞪向他。
許元休有些氣,更是摸不透它的用意。
不過下一刻,他擡頭看向吳子儀,突然問道:“你是怎麼看到那些蛇頭的?”
吳子鳶道:“自從我懷上五鬼胎之後,就能用眼睛看到它們了。”
許元休追問道:“你只能用眼睛看到嗎?”
吳子鳶有些嗔怪的看着他,道:“不用眼睛用什麼,難道我有神念能用嗎?”
許元休被她懟得爲之一窒,看來她是真不知道第三隻蛇頭的所在。
就像丁寶跟吳子儀,完全感覺不到蛇頭爬進了自己的眼睛一樣。
吳子鳶揚聲說出了這句話,好像一下子放開了包袱,她雙目逼視着許元休,問道:
“我的提議,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許元休快速在腦海盤算了一番,然後擬定了一個計劃。
他摸出一張鎮邪符,扣在手中,道:“好,你脫吧。”
吳子鳶一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許元休不耐煩地揮了下手,走近她兩步,看着她道:
“脫吧,反正我都已經看過了。”
吳子鳶看着逼近自己的許元休,事到臨頭,她的臉上,仍是涌起兩腮駝紅。
她不及多想,一咬牙,伸手解開衣釦。
當她的長裙落地的一瞬間,許元休突然撕開手中的鎮邪符,丟了出去。
直到這時,那蛇頭才感受到了威脅,“嗖”地從密林中彈射出來,身影在半空中消失了。
然而,在它身影消失的一瞬間,卻被鎮邪符緊緊地裹住了。
一縷黑煙,自鎮邪符中冒了出來。
鎮邪符跟着落在地上,又鋪展開來。
符紙上,只印着一個蛇形的黑色印記。
這個蛇頭,直接被鎮邪符轟殺了。
許元休用眼睛看,又用神念掃過,確信它沒有逃脫,這才鬆了口氣,自信心一下子立了起來。
看來,用鎮邪符滅殺這樣一個小小的蛇頭,有些大材小用了。
吳子鳶目瞪口呆地看着許元休,還沒明白他在做什麼。
剛纔蛇頭閃身消失的速度實再太快,他甚至都沒看到。
只看到許元休憑空將一張符丟向她,然後那張符連她的身子都沒碰到,然後又折轉掉在地上。
正在她驚愕之間,許元休已經背過身去,道:
“穿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