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靖向曹炟看了眼,發現他神情平靜,這一刻,她的心狠狠地痠痛,爲何他居然可以這麼淡然的處理她的事?她要被流放三千里外了,他居然一點都沒有感到爲難和悲傷,也未曾試圖去解開她的困局,想起之前他贈予她的護心甲,簡直有些可笑。
尉遲靖也沒有再申辯什麼,就在這時候,站列的侍衛中,忽然有人暴起,拔刀直奔曹炟而去。
尉遲靖因跪在中間,正好在這二人之間,她沒有絲毫的猶豫,跳起來撲在曹炟的身上,同時持刀侍衛的大刀已經直砍在尉遲靖的背上,她只覺得一種鑽心的疼痛漫延全身,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說時遲,那時快,曹炟身邊的侍衛也終於反應過來,幾個齊齊拔刀,將攻擊曹炟的侍衛逼退,並且拿下。
曹炟再看向尉遲靖的時候,只見她面色蒼白,卻還是笑着對他道:“我,我要流放三千里外了,你不救我——還你送護心甲之恩,今日我要救你,我還了,你對我的恩,你卻沒還我陳留一族的清白,還是,你欠我的——”
她說完,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倒在曹炟的懷中,曹炟摸到她背上有溼溼的液體,乃是血液已經滲透衣裳。
當下道:“來人,叫太醫救治。”
這下子變故太突然,公審反正也結束了,衆人都退下。
而刺客也被關進暴室,這次由曹炟和尹金及柳溢親自審問,結果刺客受不過刑,一一地招供了,原來這刺客乃是東且彌人,入宮之後的任務便是給皇宮製造混亂,甚至還承認那日戲臺上的事情乃是他指點,因爲那日有傅皇后在場,叫戲子扔纓槍下臺,便是希望在兩國的女眷中製造傷害和混亂。
這個刺客的證詞,直接證明其實尉遲靖也是受害者,若尹金揪住此事不放,便是中了東且彌的奸計。
這個刺客招供後,第二日清晨便被火烙而死。
尹金雖然不服氣,但是也沒有辦法,一整天都唉聲嘆氣的,而尹彩玉聽聞消息後,心情更不好了。
她那日的確是與傅婉晴商量好,要整一整尉遲靖的,誰知道最後受傷的居然是她尹彩玉,傷的還是臉!而尉遲靖居然還因爲救駕有功,功過相抵,再加上刺客的招供,此時又恢復了貴客的身份,宮中的太醫爲了治療她的傷,成隊的進入月苑,比起她這邊只目前只有兩個女醫照顧,實在有點寒酸。
好在,曹炟當夜又來到了尹彩玉之處,曹炟尚未說話,尹彩玉已經道:“皇上,今日白天的事情,彩玉已經聽說了。既然尉遲姑娘並非有意,想必亦是我之前腦子糊塗冤枉她了,這次受傷純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所以請皇上莫要再怪責尉遲姑娘,請皇上一定要好好照顧於她,否則我會更加愧疚的。屋”
見她甚至要起身行禮,曹炟連忙阻止了,“彩玉,此事都是東且彌之過,與你無關,你無須愧疚,而你更是受害者。”
又道:“該換藥了。”
說着輕輕地揭開她的面紗,將紗布取開,又拿出藥瓶往上抹藥,柔聲道:“這藥的效果不錯,今日傷口已經開始收口了,相信一定會讓你的臉上不留疤痕的。”說着拿過鏡子,讓她看一眼。
尹彩玉不敢看,只管歪過頭,就覺得曹炟輕輕地擁了下她,“你別怕,朕依然覺得你很美,倒是你自己要嫌棄自己了?”
尹彩玉這才扭過頭,往鏡子裡看了眼。
果見傷口不似昨日那般翻卷,已經收口平滑,只是那道疤痕依舊很可怖。
曹炟又把鏡子放在一邊,繼續給她的臉上上藥,大概是害怕藥膏不勻,他的臉忽然往前湊了下,尹彩玉鼻端聞到獨屬於他的清幽氣息,心不由狂跳起來,一雙大眼睛也不由自主地閉上,然而曹炟只是爲她吹了吹傷口,那溫柔的氣息,讓從未與男子近距離接觸過的尹彩玉幾乎要暈了過去。
一顆心兒狂跳,人卻柔軟的幾乎要倒下。
好在這種奇異美妙的折磨很快就結束了,聞得曹炟在耳邊道:“彩玉你善解人意,朕自是很欣慰。只是尹尚書愛女心切,朕只覺得無法向他交待。”
尹彩玉做夢似的回道:“皇上放心,我會讓我爹爹不要再鬧了。”
曹炟沒出聲,已經再將紗布貼將在她的臉上,又扶着她躺下,替她蓋好錦被,等到她從那種奇異的激動中清醒,睜開眼睛的時候,曹炟已經離去了,只覺得這空氣中,還殘留着他剛纔的溫柔。
曹炟回到寢宮後,對侍官說:“把有關陳留王的所有卷冊,都搬到朕這裡來。”
一會兒,柳溢進來了,“皇上,這是——”
曹炟道:“柳先生你進來的正好,朕想爲陳留王一族翻案,現在想找出當年那些事情裡的重要證據。”
柳溢脣角溢出一點笑,“皇上,您怎地糊塗了。”
曹炟不解地看着他。
柳溢道:“當年敬恆皇帝能翻案,但是卻不翻案,原因是什麼?是因爲害怕陳留王舊部心懷冤憤,就算翻案也不能讓他們忽略當年所受的苦,而且陳留一笑的暗中力量還是很大的,若被歹人利用相當不美,所以當年不能翻案,而非證據不足。但是現在,的確是能夠翻案了,陳留王的遺女就在宮中,陳留王舊部的忠誠之士,自會看尉遲靖行事而主導他們的力量,所以現在翻案,正是合適時機,不需要什麼證據,只需要皇上您一句話,就能還陳留一族的清白。”
曹炟放下了手中的卷冊,“柳先生覺得現在翻案是好時機?”
柳溢道:“不但要翻案,而且要安撫陳留舊部,最好是——”柳溢說到這裡,忽然有些欲言又止。
曹炟卻忽然明白了,接着道:“柳先生是說,朕最好是娶了尉遲靖。”
柳溢點點頭,“正是。”
好一會兒,曹炟道:“陳留王舊部如今的力量,以柳先生之見,還殘存多少?”
柳溢搖頭道:“不知,但是從上官夜與尉遲靖一起出現於小鄴城來看,不管這支力量是大是小,恐怕都已經被歹人所利用。皇上若不娶尉遲靖,以昭告尉遲靖的歸囑,只怕後患無窮,如此這般的話,便不如就維持現狀,不要翻案爲妙。”
曹炟卻道:“陳留王當年受冤,叛~國者另有其人,那人一直沒有被找出來。即使如此也該還他們清白。朕明日就會召告天下,陳留王當年乃被冤屈,陳留王舊部可以復回邾國。凡是陳留一族的遺留人員,只要回來,便給予安排,若想從軍便安排入伍,若想當普通百姓,也給予賞錢安排。”
“這——”柳溢對此顯然有所疑慮。
曹炟又加了句,“之後,便在汾城爲尉遲靖安排住處,賜名陳留公主府,讓她,出宮去吧。”
柳溢這時才明白曹炟真正的用意,當下便也不再說什麼了。
第二日,曹炟便在朝堂之上宣佈了陳留王一案,乃是冤案,如今證據確實,予以翻案的召告。衆大臣並沒有多說什麼,對曹炟的安排也無異義,畢竟大家都知道,尉遲靖救曹炟有功,尹金雖然有些不憤,但想到昨夜女兒那般的苦苦哀求,也終究沒有發作。況且,尉遲靖出宮,乃是件好事。
之後,有關陳留王清白的召告,貼滿大街小巷,就此公告天下。因爲事隔多年,因此表現上並沒有什麼異常,暗地裡的地量涌動,此刻也並不爲人知。
而尉遲靖,也於召告當日,被送出宮外,安排在一座精美的大宅內,宅門上掛上皇帝親賜的門匾,上書“陳留公主府”幾個字。
尉遲靖從皇宮裡出來的時候,一直還期待再見曹炟一面。
但是從她受傷,到出宮,竟再沒見曹炟一次,尉遲靖心裡有些失落,行動卻還是激烈得很,在出宮門前,將護心鏡狠狠地扔在轎子外面,後由人重新送至曹炟手裡,曹炟雖然沒見她,但也能夠想到尉遲靖那驕橫的模樣,當下只是苦笑。
同一時間,尹彩玉求見。
她臉上的傷只是難看,並不影響她的行動,此時她的臉上縛上輕紗,一襲輕衣,看起來不但頗爲美麗,而且平添了幾分神秘的美感。
見過禮後,尹彩玉又向曹炟施一禮,“皇上,今次之事,彩玉知道皇上都是爲了彩玉才如此爲之。如今尉遲姑娘被送出宮去了,想必我父親的怒氣也該平息了些。”
曹炟淡笑了下,“她本就該在宮外,她是客人,從來不屬於內宮之人。”
尹彩玉聽聞,忍不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這次的事情雖然自己受損嚴重,但終於這後宮還是空了,這也算是很大的收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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