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於關夏炚撤軍車渠國,亦有很多人都感到不解,但車渠國畢竟只是一個對周邊國家來說,可有可無,也沒有什麼威脅但卻有生意往來的小國家,這件事並沒有引起衆國的重視和討論。
原來夏炚卻是與車渠國有這樣的一層關係,才放過了他們芾。
尉遲靖道:“原來如此,後來,你便成爲了他的夫人?”
“那有那樣的簡單,我想要嫁給他,但他不娶我,並且說自己已經有所愛的女子,而他欠我的大恩,也已經還了。在他看來,他沒有進犯我車渠國,便是對我的大恩,可惜我不這麼想,若他不進逼,車渠國能夠繼續維護至少百年的和平,根本就不會打仗,所以說到底,他還是欠我一條命。”
果然不愧是做生意的,帳算得很清楚。
後來,我約他見面,綁了他,要殺他,他無奈之下才答應我做他的夫人,爾後我們過了一段相對來說快樂的日子。
尉遲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女子,實在沒有想到她是通過這種方法成爲夏炚的夫人的,而且以夏炚的智謀和腹黑,居然栽到這樣一個直白的女子手裡,也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明夕雲說起這些的時候卻是自然得很,似乎並沒有覺得這有何突兀,又繼續道:“可是我們在一起生活的時候,他總是在睡夢中叫一個人的名字,他叫的是靖兒,後來我聽到他好幾次派人出去尋找於你,沒錯,他讓尋找的人就是尉遲靖,陳留公主你。雖然我沒有走進過他的皇宮,不願那幾道宮牆困住了我,但是我也知道他的皇宮裡,有很多個女子,可惜他們都不是尉遲靖,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尉遲靖,是邾國的陳留公主。”
“所以你這次來——”尉遲靖疑惑地看着她問。
“所以我要抓你回去,回到他的身邊。男人,只會對不在身邊的女人沉迷,假如你變成了他的女人,讓他得到了你,想必他便會覺得,你這個女人也不過如此而已。樅”
聽着她的論調,尉遲靖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眯着的眼睛裡有些盈盈的光芒,“我猜,這定不是你的意思。”
“是不是我的意思有什麼重要?關鍵我覺得她說的很對。”
尉遲靖又笑道:“你打算怎麼抓走我?”
“你若願意配合,便在我離開邾國的時候隨我一起離開,你若不願配合,我便打暈了你,再把你送到小四河好了。”
她說的簡單,直接,但是尉遲靖覺得她沒有開玩笑,她能用這種簡單直接的目的完成很多事。
尉遲靖想了想卻問道:“夏君他好嗎?”
“好或者不好,耽看問得哪方面。”明夕雲回道。
“想必是不錯的,雖然失去了安陽城,離開了邾國,但或許,留在邾國也沒那麼好,他如今的這片天下總算是靠自己打出來的,別人不感詬病什麼,卻不比以前不知道好多少倍。”
“可是,現在的天燼國,只有邾國的六分之一都不到。滿足不了他的野心。”明夕雲說到這裡,眉間終於染上淡淡的愁緒。
“你擔心,他最終還是要吞了車渠國的?”
“嗯——是的。”明夕雲很誠實地承認了,卻又道:“不過那也沒有什麼,就算歸了他管,車渠國也還是車渠國,雖然我的父親會與他之間產生一些磨擦,但我會勸我父親爲了百姓的安危福祉,歸順於他,這樣可以避免戰爭,車渠國的人依舊可以過和平的日子。”
“女生外嚮,你父親聽到了大概不會高興的。”
明夕雲卻不再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你會願意跟我走嗎?”
“我不願意,一則我有不能離開的理由;二則,我爲願意以這種方式去夏君的身邊。他有他的追求,我有我的人生,他對我有恩我應該相報於他,然而我們終究還是走在不同的道路上。不過有件事,你可以傳達給他。”
“什麼事?”
“蕭齊國與邾國共同開發了銘江一帶的鐵礦,而且雙方均有派軍隊駐紮,人數亦不少。”
“這麼大的事情,夏君自然早就知道。”
明夕雲不知道尉遲靖提供這個消息有何意義,直到後來的某一天,她忽然明白了,這的確是個很重要的消息,至少可以解去夏君心目中的疑惑,甚至給了他一個可以打敗曹炟的機會,然而不管是她明夕雲,還是夏君,都不曾留意到這個消息。可是到了那樣的時候,明夕雲卻更加不理解眼前的女子了。
明夕雲也算到,尉遲靖可能不願意的,當下眸中閃過一股寒芒,“既然你不願意跟我去小四河,那麼我只好殺了你。只要你死了,同樣能達到讓他斷了念頭的目的。”明夕雲說着,忽然探手到腰間,拔出一把彎彎的匕首來,就往尉遲靖頸上抹去。
尉遲靖沒想到她說變臉就變臉,好在她在回到邾國之前,也曾被夏炚派人教導過幾天,雖然作用不太大但關鍵時候還是能夠救命的。她猛地往後仰,才躲過那把刀,但是明夕雲是有功夫的,反應也極快,刀一轉向,又往她的胸口刺來。
尉遲靖跌倒在地,接連翻滾兩下,才躲開她這一擊,不過這幾天她也已經有些筋疲力盡,眼見着明夕雲惡狠狠地再次襲來,她眼睛一閉,只能等死了。
就在這時候,聽得明夕雲啊地慘呼了聲,同時當地一聲,手中的刀掉落在地上。
明夕雲往後退了兩步,然而漂亮的臉蛋上依舊是兇悍的神色,望着不遠處的兩個人。
尉遲靖也看見了他們,正是曹炟和聶玉郎。
她連忙爬起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曹炟面沉如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並未受傷,淡聲問道:“怎麼回事?”
“我們,我們起了些爭執——”
聶玉郎詫異道:“起了點爭執便要殺人?車渠國的公主脾氣也太大了吧!”
對於尉遲靖這似乎有些維護的回答,明夕月卻並不領情,冷笑道:“尉遲靖,不必你裝好人,否則到時候你會對夏君說,是因爲你的維護我才活了下來,那樣你不是便又多了一個功勞?我沒有這樣的傻,我殺不了你,便死在這裡,總歸夏君得知消息,一定會爲我報仇的。”
說着她竟然又去撿那把彎刀,被聶玉郎走過去,一腳踢遠,然後把她提起來扔到一邊。
明夕月武功不錯,可惜是女子,兼之又是受傷了,此時氣勢上已然很弱,再加上聶玉郎看起來便不是好講理的人,當下也不多說什麼了。
“皇上,應該怎麼辦?”聶玉郎道。
“關入死牢!”曹炟說的很乾脆。
明夕月卻忽然噗嗤笑了聲,“你們不敢殺我,你們怕他!”
在她的心目中,天下再沒有比夏炚更英雄的男子。
明夕月就這樣被帶走,經過尉遲靖的身邊時,冰冷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臉上,似乎有什麼想說的,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建章殿。
香爐裡香菸嫋嫋,桌上的菜餚沒怎麼動,尉遲靖看着面前一直沒怎麼動筷子的冷俊男子,好幾次尷尬地笑笑想說點什麼,卻在二人目光一對的時候又連忙低了眸子。
二人就在這種氣氛中,坐了兩個時辰左右,已經到了深夜時分了。
尉遲靖知道,明夕月說的那些話,足以讓曹炟腦補出很多的情節,況且以前她就寫信給夏炚傳遞消息被他截獲過,如今這件事兒,更讓他難以原諒吧?可是曹炟一直沒問,見她終於戰戰兢兢地吃完東西,放下了筷子,似乎已經想好怎樣面對他了,安靜地坐在那裡等待他的詢問。
令她意外的是,曹炟最終也沒問,只道:“天色晚了,今晚住在別苑。”
在尉遲靖看來,曹炟是在忍耐着她,這種時候最好不要惹惱他,當下道:“好。”
曹炟又道:“去吧。”
她施禮退下,出了門,早有宮人在門口等待,“公主請隨奴才來。”
來到了別苑,倒也是清幽的去處,她本以爲今晚的事該結束了,洗完澡後便四肢伸展地躺在榻上,想着今日的一切。
她實在不明白,這明夕月到這裡來到底爲了什麼?
她是來找死的嗎?這找死也找得太明張目膽了些,簡直如同自殺。
翻來覆去睡不着之跡,忽然覺得房間裡多了一個人。
她嚇了一跳,連忙坐了起來,藉着透窗而進的月光,發現此人的銀髮如水,一雙黑眸正在看着她。她先是驚了下,爾後便很自然地道:“我就知道和帝你不會輕易放過這件事的,你想問什麼便說吧,有些事我覺得的確還是給你交待一下比較好。”
曹炟仍就坐在椅上,悠閒地喝茶,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她想了想道:“你不能殺了明夕雲,她是夏炚的女人。”
夏炚現在是瘋了,比當初的戰爭瘋子烏弋山有過之而無不及,他若殺了這女人,實在不知道夏炚能做出什麼事來。
曹炟放下了茶杯,轉向她。
“你呢?你亦是他的女人?”他的聲音溫淡,佛若平素與朋友聊天的模樣,雖然其實尉遲靖覺得他們二人的關係還沒有到了能夠交流這種問題的地步。不地,若是上升到家國,那麼她與夏炚、曹炟之間的事情,早已經無法善了。
而這時候表現的猶爲鮮明。
她想了想,還是老實地回答,“不是。”
等了片刻,曹炟並沒有什麼反應,她想,或許他並相信她。
“既然不相信,爲何還要問?和帝,你怎麼進來的?難道你留女人在宮中留宿,就是爲了半夜神不知鬼不覺的闖進來,詢問一些問題嗎?”
“打擾到你了?”他用的是陳述句。
這是明顯的事實,尉遲靖覺得自己不用回答。
就在這時,曹炟卻忽然站起來,向她走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她的身影有些許輕微的搖晃。她不由自主地有些緊張,問道:“你,你怎麼了?”
他走進了,她才發現他的眼睛裡佈滿着紅色的血絲,
面上染上濃重的潮紅,額上青筋在皮膚下劇烈的跳動,他像是極力地忍耐着什麼,而且看着她的目光裡含着強烈的欲色,她雖然尚沒有歷經人事,然而卻一下子明白了什麼,連忙扯着被子往後縮了一大截,“你不要過來!來人!來人!”
院子裡的奴僕及守衛暗衛等,自然聽到了她的叫聲,但這是建章殿,這裡是皇宮,皇宮裡的一切花草樹木、房屋包括女人,都是屬於這個一頭銀髮的男子的。這也是他能夠悄無聲息走進她房間裡的原因。
曹炟方到榻前,便僵硬地倒在榻上,咬着脣,似乎在努力地剋制着什麼。
“他們,不會進來的。”
見尉遲靖驚疑不定地看着他,他又道:“你放心,我不能將你怎樣的,否則也不會到你這裡來了。”
尉遲靖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然而一下刻,他忽然將她扯了過來,吻住了她的脣,激烈的,狂熱情,綿密的,讓她簡直不能夠喘息。她的腦袋空白了一下,接着是連續不斷地空白。腦子在剎那間似乎不能夠思考問題,只剩餘身體本能的反抗,強烈的窒息感讓她在像條魚兒般想要從他的懷裡滑出去。
而他並不放過她,直到她在他的脣上狠狠地咬了下,他才暫時地放開她。
“——歌兒,你不喜歡——”
尉遲靖本來還只是覺得身體難受,心裡卻並不反感他的吻,反抗只是本能,但是聽了這句後,她的眼淚嘩地就流了出來,夾雜着猛烈的嗆咳聲,身體緊緊地縮在一起,像是已經被狂風暴雨打過的花兒。
然而曹炟似乎並不知道她爲什麼哭泣,只是再次將她扯到懷裡來,像哄孩子似的輕輕拍着她的背,“莫哭,莫哭——定是我把你弄疼了,但是我很想念你,已經,已經那麼久沒見了,我天天都在想你——”
說着卻仿若控制不住自己,細密的吻再次落下來,吻去她臉上的淚痕,那灼熱和溫柔,拂不去她受到的恥辱,於是在他的吻探到她的頸上時,她終於能夠有機會,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直到口中有腥甜之感,才驚惶地放了他。
而他卻笑着,“你這隻小野貓——”
說着話,卻是猛地將她慣倒在榻上,她的身體被埋在柔軟的被褥裡,隨着嘶拉幾聲碎響,肌膚感覺到夜的清涼,手和腳都被他那麼霸道地制住不能夠動彈,接着便是令人擅慄的觸感,熱吻所過之處,皆留下輕輕紫紫的印痕,他太熱烈,又太冰冷,他像一把剛剛澆築好的刀,一點點地凌遲着她的身體,攻城掠地,不留餘地……
尉遲靖感到身體深處一陣劇烈的疼痛,猛地咬住了脣,意味也有短暫的空白,然而在這樣的痛覺中,卻也有種奇怪的感覺升騰起來,好像一萬隻螞蟻爬入了血液裡,讓她不能自救,沉浮於天堂與地獄之間。
這一夜,她好幾次失去了意識,從開始的反抗,到後來任由其折騰,她覺得自己全身的筋脈都被挑斷,除了迎接那一陣陣身體本能的沉淪,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再最後,她甚至沒有醒過來。
直到第二日晌午時分,她才被一陣開門聲吵醒,同時感覺有人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旁邊有人在奉力地攔着那人。
“尹小姐,皇上說了,在公主醒來之前,不許有人打擾。”
“賤人!賤人!”尹彩玉瘋了似的,紅着雙眼走過來,似乎想要將尉遲靖生吞活剝。
然而奉了命令的奴才像牛皮糖一樣緊緊地粘住她,使她不能衝過來。
尉遲靖醒了,也聽到了她的怒罵。
開始的時候,她還茫然了一下,陌生的牀鋪使她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裡,在她想要起來時,便覺得全身痠軟,連骨頭好像都寸寸碎烈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撐着身體的胳膊一軟,她放任自己重新跌回到被褥中,眼角的淚水洶涌而下,她咬着脣,腦子裡全部都是他昨晚喚着“歌兒”的聲音。
那如同一個魔咒,將她的人生困入到某個局中。
尹彩玉最終也沒有衝進來,後來又來了一個女子,卻是個中年婦人,不知道在尹彩玉耳邊說了些什麼,雖然沒有勸住她,她依舊情緒崩潰,然而卻終究沒有再大鬧,跟着那中年女子走了出去。
……
建章偏殿內,曹炟正冷眼看着秦越人。
秦越人神情也略微緊張,“皇上,這催情丹雖然對人體有損,但是它所催動的是人體本能,因此可不受絕情蠱的影響。而絕情蠱是催人心,若人心不到悸動之時,自然就不會引發它。”
秦越人見曹炟面帶寒霜,眸子裡黯沉的光芒,彷彿下一刻能夠跳起來殺人。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曹炟,又小心翼翼地道:“至少這也算是一個解決之道,皇上終究還是要豐盈後宮,繁衍子嗣的,這次卻是意外找到了暫時的解決之道——”
“你是說,我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只是因爲催情丹催動的身體本能,並不是因爲從心底裡悸動愛她,因此沒有引發蠱毒?因此我昨夜那樣的對了
她?我卻沒事?”
“正是。”
“然後秦神醫,覺得這是好事?”
“某些方面來說,算得上是好事。”
秦越人的話沒有說完,便聽得曹炟的脣中輕輕吐出一個字,“滾!”
秦越人向來被曹炟尊重着,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等待遇,但見曹炟氣得面色發白,終究還是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曹炟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夕之間,竟變成了禽獸,只有禽獸可以不用心感知,而只靠本能去強女幹一個女子!
謝流雲走了進來,“皇上,這事——”
“此事不必查了,是朕的錯。”
謝流雲哦了聲,似乎不知道說什麼好。
其實曹炟可說是謝流雲看着長大的,其實他也就比曹炟大上個十一二歲左右。從他暗戀沈婥到與安歌的生死之戀再到如今的尉遲靖,他想他是懂得曹炟的心路的,在曹炟的心裡,沈婥也好,安歌也好,尉遲靖也好,都是他愛了那麼久那麼久的寶貝,他大概也沒有想到,最後他會用這種方法,奪取了她的身體。
但是曹炟向來是個很剋制理智的人,謝流雲猜想這其中必有變故,可惜的是曹炟既然說不必查了,那就是不必查了。
下午的時候,尹鉉來了。
曹炟在看摺子,見他進來,只是淡淡地道:“大司馬來了。”
尹鉉施了禮,被賜座於下首。
“皇上,聽說昨晚——”
“昨晚的事情是真的。”
尹鉉愣了下,他本來以爲他會否認,畢竟他曾經說過,絕不會負尹家,若有皇后,那皇后也必定是姓尹的。這句說過纔多久,他居然把別的女子留在了宮中,甚至還迫不爭待地要了那女子,這真是太荒唐,是以,他今日其實是興師問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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