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1 扶桑來客

便聽腳步聲急響,鮑興飛跑進來,見了伍封等人,呵呵笑了數聲,又伏倒在地,放聲大哭。伍封欣喜之下,站起身來,便見商壺與一人走進來,看那人雍榮華貴,風致卓雅,竟然是慶夫人。原來商壺帶鮑興和慶夫人入府,鮑興卻性急,搶着先跑了進來。

衆女轟然,喜不自勝。她們自從飄流在海上,又留在扶桑,已經整整一年,猛地裡見到慶夫人,就像久旱遇雨一樣,一起隨伍封出來叩拜孃親。夢王姬沒見過慶夫人,這是第一次見到婆婆,更是喜悅之餘,又有些惶然。他們這一叩拜,魚兒等人以及侍女等人自然也跟着出來拜倒,整個議事殿上跪了一地。

慶夫人將伍封和衆女扶起來,向夢王姬打量了許久,心中甚喜,微笑道:“王姬果然是美麗文秀,封兒能娶王姬爲妻,委實有福。”

她看着夢王姬抱着的女兒,問道:“這是……”,伍封呵呵笑道:“這是孃親的孫女扶余,王姬所生,才三個月大小。”

慶夫人大喜,忙將扶余抱過來,見她生得十分趣致可愛,又不認生,居然向慶夫人咧着小嘴微笑。慶夫人抱着扶余笑道:“封兒生了兩個兒子,頑皮之極,我正想要個孫女!這真是天從人願。是了,封兒還沒見過敬兒,妙兒、月兒想必也記掛敬兒和早兒,這次我將早兒、敬兒都帶了來。”

妙公主一直記掛着兒子敬兒,大喜道:“敬兒在哪裡?”

慶夫人道:“現由小紅帶着,正在巫水帳中。”

慶夫人向來沒甚架子,衆女嘰嘰喳喳一起向慶夫人說話,聲音混雜,慶夫人看着伍封這一羣妻妾,笑得合不攏嘴,也不知道該回答誰的問題。

伍封擺了擺手,衆女這才止住了發問。伍封知道妙公主記掛兒子,再加上自己也想見見早兒和敬兒,吩咐商壺帶一隊士卒到巫水處,將小紅等人請來,並將早兒、敬兒抱來。

商壺走後,伍封叫魚兒上來向慶夫人見禮,道:“孃親,這是我們在扶桑收的義女,名叫魚兒。魚兒,這是你奶奶。”

魚兒向慶夫人見禮,用生澀的中土話叫道:“奶奶。”悄悄問伍封道:“父親,奶奶怎麼看起來比魚兒的親孃還年輕?”

慶夫人見她容色俏麗,說話又直率,與中土女子相比多了一分颯爽英姿,十分喜歡,拍了拍魚兒的肩頭,笑道:“封兒收了個好女兒。你二十四歲不到,居然有這麼大個女兒,真是大佔便宜。”

鮑興看着魚兒許久,樂道:“說起來,這魚兒還真像我們齊人,與龍伯還有點像。”

伍封哈哈大笑,道:“小興兒可胡說了,她真像我麼?”扶慶夫人坐在當中,又讓魚兒帶鐵衛下去休息,再取酒餚來,將鮑興扯到一旁坐下來。

伍封道:“我們中了展如的奸計,差點葬身在海上,好不容易來到這扶桑。小興兒被展如所制,我一直耽心得很,可又回不去。孃親怎麼與小興兒在一起趕來?小興兒怎會脫困?小戰他們如何了?”

慶夫人忙着逗弄孫女,笑道:“這事你問小興兒便知道了。”

鮑興道:“原來龍伯知道了展如這狗賊的事。小戰、弦兒、田爺和幾位巫爺都好,連大龍、飛魚、飛牛也一起來了,眼下三艘大舟停在海上,小戰等人正在巫水的帳中。夫人說大隊人馬趕來,一路上便驚攪了人,是以與小人先來看看。”

夢王姬笑道:“原來你們都安然無恙,這真是好了。”

楚月兒奇道:“展如良心發現,倒戈了麼?”

鮑興笑道:“他沒有倒戈,不過全因有秦爺這隻奇兵,我們才能一舉奪回三艘大舟,展如倉惶之下跳水跑了。”

伍封愕然道:“秦兄?”

鮑興道:“是啊,眼下大家對秦爺佩服得很,因他額上的三道傷痕形如虎頭之紋,又擅虎爪,人都叫他虎爺。”在衆人催促之下,鮑兄將前事細細細述說了一遍。

原來,秦失在晉國與伍封分手後,果然去了鬼谷,見到伯昏無人和公子栩,伯昏無人還教了他用虎爪配合其空手技擊之術。秦失在鬼谷停了好幾個月,才動身往齊國去。

他心想自己若打着龍伯義兄的幌子到萊夷去,必定會身價百倍,但他連秦國太傅也不做,怎會在意虛名?他這“義兄”是伍封爲救他一命的權宜之計,雖然二人後來真的情若兄弟,但自己不能憑此而在伍封府中混些身份地位,是以決計隱名到萊夷投靠,再悄悄爲伍封立幾個功勞,這樣纔不會讓人說他是個趨勢附勢之徒。

秦失真心實意地,只想爲伍封幹些事,等他到了齊國,有一日往萊夷去,正好遇見田氏的人大隊往北面海邊去,似是往萊夷方向。田氏在齊國專權天下人人皆知,伍封是齊君的女婿,早晚會與田氏衝突,秦失也明白此理。他擔心田恆趁伍封不在萊夷,圖謀不軌,遂悄悄跟了上去,正好見他們在海邊與展如見面,將三艘大舟上的漿手製服,由田氏的人易服上舟。

那三艘大舟上插着的是伍封的“龍伯”大旗,一看便知道是伍封之物。此時秦失便知道有些不妥,他不知道伍封由北面繞道,將由燕國入海回國,是以不知道田氏與展如所謀何事,便扮成田氏的手下,混上了舟,被安排在運送輜重的飛牛巨舟上面,當了個漿手。

他是秦人,自小未乘過舟,一上舟去便暈船,上吐下瀉,昏昏沉沉大病了一場。好在如此一來,他病重不能與人說話,避免了被人聽出他的秦人口音。這麼一個多月下來,他便習慣了乘舟,也不再暈船了。此時他知道這飛牛上面是莊戰押舟,曾在伍封府上見過莊戰,知道他爲人沉穩,劍術又高。秦失見舟上大多是田氏的人,情勢危機,正想設法避過周圍匠手的耳目去與莊戰見面,三舟上已經情勢大變,莊戰等人被迷藥所制,飛牛盡數被田氏的人控制住。

秦失出身貧賤,在秦國由普通侍衛漸漸當上郎中令,又當上太傅,他不是靠軍功上升,雖然不懂兵法,卻在宮中呆了二十餘年,最擅長應付陰謀詭計。天下列國,要論爾虞我詐,只怕都以宮中爲最頻繁。秦失在宮中日久,經驗老到,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硬性救人不大容易,再加上自己大病初癒,體力未復,只能尋機而動。過了七八天,終被他覓到機會,混上艙面,制服了看守莊戰夫婦的田氏劍手,解了莊戰夫婦、巫木和木遁者的捆縛,衆人又救出那五十對胡人夫婦和二十名索家水卒。

秦失和莊戰都是一流高手,巫木和那些遁者、胡人又極爲悍勇,這一脫困發難,立時將飛牛奪回。艙下的漿手雖是田氏所派,卻只是田氏邑地的壯丁,並非田氏的士卒,否則也不會甘心在艙底當漿手。他們對田氏自然不像田氏家臣般忠心,見舟上首領被殺,乖乖投降。反正他們不管跟誰,仍然是當漿手。

由於大龍、飛魚、飛牛三舟以銅鏈相連,相距頗遠,飛牛上的變故展如自然不知道。恰好次日飛魚派小舟來飛牛上取食水,秦失與莊戰混上小舟,到了飛魚上面,重施故技救了鮑興、巫土、巫金和那些遁者,順利奪下了飛魚。三舟之中,兩舟已失,展如仍然矇在鼓裡。

秦失等人假裝飛魚艙底滲水,故意停下了來,向展如打旗語稟報。展如先後用了十餘次小舟,派了許多人來訊問催促,盡被所制,反而被秦失帶着遁者乘小舟而混到了大龍之上。展如在越國爲將,雖知秦失之名,卻沒有見過這西方秦國的高手,是以也沒認出來。

秦失等人先將田力和那些寺人、侍女救出,再依先前約定,乘展如不備,突然下手。他的空手之技本就高明,又戴着伯昏無人和秦厲共公爲他特製的虎爪,不懼利刃。展如的武技本就不及他,又是猝不及防,立時不敵,不過這人畢竟是名將出身,竟然能趁亂間跳水逃脫。那餘皇令鮑義一直被押在大龍之上,也因此得以解救。

至此三舟都奪了回來,莊戰和鮑興仍回飛牛和飛魚,秦失暫管大龍,三舟立刻回航,到朋來島附近找尋伍封等人。等趕上了朋來島時,只見到島上插了不少伍封的旗幟,除了爲死者立的墳頭,卻並無人跡,衆人不免大急。

田力見到伍封等人造筏時遺下的殘木斷藤,猜想伍封已經造筏西行,於是三舟又往齊國駛去,回到萊夷時,由慶夫人口中才知道伍封到了扶桑。

慶夫人收到伍封由扶桑萬里迢迢發來的信鴿,本想放信鴿回去,但信鴿來回,全靠信鴿成對成雙、互相尋覓的特點,伍封和大舟上都無信鴿,是以無法再放信鴿回去。好在三艘大舟安然無恙,及時趕回。

慶夫人久未見兒子,心中牽掛以久,遂重整三舟親自趕來,萊夷之事都由公冶長打理。須知伍封等人的木筏是隨巨風一路飄流,並無目的方向,是以月餘便到了扶桑。慶夫人這三隻大舟卻是按伍封用信鴿傳的粗略地圖,不免一路上來回反覆,尋覓扶桑之地,在海上整整費了半年,才找到扶桑,見到巫水在荷戈一帶遍插的龍伯旗號和建好的水港。

伍封等人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這事情因秦失而盡數扭轉,看來冪冪之中確有天意。伍封在晉國救了秦失,是本着愛才之心,想不到秦失竟能力挽狂瀾,一舉化解的危局。若是田恆與展如計謀得逞,後果難以預計。

伍封問道:“娘,越國自前年便圍吳,眼下城破了麼?”

慶夫人搖頭道:“城還未破。我一直派人打探,夫差已經先後七次派使向越求和,越王勾踐堅定不允,文種更對使者說了,當日吳國赦越,二十年後終能滅吳,前車之鑑,今日越國不能給吳國這樣的機會。”

伍封道:“這事情也怪,顏不疑是勾踐之子,他掌吳國的兵權,若是裡應外合,早該破吳了。”

慶夫人吃了一驚,問道:“顏不疑是勾踐的兒子?”

伍封將勾踐數十年前將己子代替夫差之子的事情說了,慶夫人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以顏不疑之才,竟然會倒行逆施,因私怨而毀國事。幸好越國伐吳之時,還未圍城,王子季壽自殺以諫,迫使夫差盡收兵權,又疏遠伯嚭。”

伍封嘆道:“王子季壽死了?”

慶夫人點頭道:“王子季壽在朝上觸柱自殺,不僅使顏不疑、伯嚭失勢,還激起吳人拼死抗越之心,是以吳人能由前年堅持到今。不過孤城難守,只怕拖不了多久,我本想派人到吳國去援手,一來家中兵少,你又不在,二來被田恆虎視在旁,不敢輕動。”

伍封道:“不管怎麼說,我要先去吳國,若趕得急,能解吳難最好,解不了也可將吳祀帶回來。”

慶夫人道:“我知道你必會先去吳國,是以大舟東來之際早有準備,兵甲財貨足備,舟上都是練了六七年的水卒,盡配以利兵和連弩,再加上樂浪乘、天鄙虎兩個水戰高手,足堪其用。我怕你身在異域,缺少資用,將家中財貨帶了兩成來,就算要買下半個扶桑只怕也夠了。”

伍封微笑道:“扶桑民俗並不開化,錢財無用。”

慶夫人也笑道:“我想中土之錢在扶桑必不能用,所以除了黃金,所帶全是青銅器皿、兵甲、絹布、陶器等物,最多的是鐵,都是你成親後這幾年自家練制或是由南方買來,足有四千多斤,還有質地差些的鐵石也有數千斤。我想,黃金、鐵就算行遍天下也可用得上,除了是我這些年來搜買積攢下來,還有些是海上龍王徐乘那龍宮寶藏中找出的。”

夢王姬暗暗咂舌,此時才知伍封家中之富庶。須知如今仍是青銅盛行,鐵較少些,頗難尋覓,價錢又貴,找遍整個王畿之地,只怕也找不到一千斤出來,想不到慶夫人一來便帶了四千多斤,還有質地差些的鐵石數千斤,而且所攜之物只是家中兩成。

伍封笑道:“我在扶桑有地六百里,邑收雖然只及萊夷的兩成多,還是算收穫甚豐,加上魚、熊、飛鳥三部落的貢物,足抵三成萊夷。如此之財也算足夠了,”他將自己來到扶桑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只是省略了與小鹿有關之言語,笑道:“扶桑人當我爲神,時間長了,弄得自己也有些神神化化起來。”

慶夫人微笑道:“時事原本難料,我生你之前,曾夢見日出東方,龍騰海上,神龍赤日相映,景象甚好。說給你父親聽,你父親說你日後前程甚廣,還要勝過他自己,是以爲你起名曰封。如今想起來,夢景或者是應在你在扶桑吧。”

夢王姬點頭道:“扶桑雖然比中土落後很多,但民風純樸,人又坦誠,絕無中土之惡習,夫君在此雄霸一方,未必不是爲子孫後代創下不世基業。”

慶夫人笑道:“這也說得是。如果扶桑真是如此,我倒願意在扶桑生活。”

楚月兒笑道:“明日我帶孃親四處瞧瞧。”

慶夫人點頭道:“月兒陪我走走最好。是了,那位東郭子華讓封兒承繼這六百里,除了諸多原因外,是否還另有所託?只怕所託之事甚難吧?”

伍封暗贊孃親聰穎過人,精明老練,點頭道:“的確有事相托,是以我要往吳越走一趟,一併處置。”

妙公主愕然道:“東郭子華所託之事也與吳越有關?”

伍封點頭道:“有些關係,因爲東郭子華的兒子在越國。”

妙公主道:“原來東郭子華還有兒子,這真是意想不到。”

夢王姬沉吟道:“孃親遠來扶桑,想必也是與田氏有關?”

慶夫人暗贊此女聰明,點頭道:“我帶了早兒、敬兒來,便是想封兒回齊之後,少了後顧之憂,能與田恆放手一搏,同時也耽心萬一不敵田氏,早兒和敬兒卻能在異域保全。先年封兒的父親也是如此,才能保全伍氏一脈。田恆氣死了鮑息,那是擺明了與我們爲敵。”她雖是淡淡說來,語意中卻透着與田恆相鬥到底的決心。

伍封吃了一驚,道:“鮑大哥去世了?”

慶夫人嘆了口氣,道:“鮑息這幾年因爲修長城之事,每日勞累,身子一日弱過一日。田恆強割邑地,使食邑比國君自領之地還大,鮑息到臨淄與田恆爭論了一番,回去便病倒了。田氏有個叫田豹的人回了齊國,聽說在中山爲官,被封兒逐走,這人甚得田恆器重。田豹見田恆、田逆兄弟不合,又從中斡旋,田氏兄弟又聯在一起。這人初到齊國,未立大功,國君看田恆面上封他爲大司寇,自然不會賜與邑地。這人事事爭先,幾番與田逆搶功,田逆粗魯,又怎鬥得過他?這人對鮑息的二百里邑地十分垂涎。去年閭邱明的兒子閭申不知道爲什麼與鮑琴爭執起來,晚間閭申不明不白死了,閭邱明一口咬定,說是鮑琴派人殺了他兒子。”

伍封搖頭道:“小琴、小笛與閭申向來交好,當年二人常與閭申到長笑坊去,因此認識了遲遲,惹出禍事來。小琴行事雖然有些荒唐,但決不會有遣人行刺之舉。”

慶夫人道:“因爲鮑琴任了官職,此案自然交由大司寇田豹審理,田豹不容鮑琴分辨,判了鮑琴斬首棄市。”

伍封大怒道:“這真是豈有此理!”

慶夫人嘆道:“鮑息聽說此事,帶病趕回臨淄,田豹和田逆二人百般刁難,後來連田盤也看不過眼去,爲鮑琴分辨,我又入宮去見國君和君夫人,國君下令釋放鮑琴。田豹最終放了鮑琴,第二天卻在朝上與田逆一唱一合,閭邱明也在殿上哭訴,都說鮑息教子不嚴,理當奪爵罷官。國君自是不肯,鮑息知道田豹、田逆多番爲難,其實是衝着鮑氏邑地而來,田豹不得此地,鮑氏早晚會大禍臨頭,索性父子三人辭官退爵,將邑地交還國君。可這地卻被田豹拿了去。我將鮑息一家接到萊夷,田逆卻還不肯放過,讓家臣四下宣揚,說鮑息縱子行兇,又仗勢免除其子刑罰,風言風語傳到鮑息耳中。鮑氏一家自從祖上鮑叔牙開始,家風嚴謹,世代清名,如今被田豹如此損毀,鮑息忿怒之極,沒幾日便吐血死了。不過你息大哥臨死前,將都輔軍調到主城,將調軍信符半截龍雲劍交給了我。這支軍本是你用夷人組建,回到萊夷高興之極,暫由趙蒙二人管轄,田恆多番想將都輔軍調走,卻沒有調軍信符,都輔一直沒動。”

伍封拍案怒道:“田逆和田豹好生可惡!當日我在中山饒了田豹一命,這人竟然恩將仇報,加害鮑大哥一家!若回齊國,我必殺此人!”便聽“轟”地一聲,他眼前那木案四分五裂,案上陶碗陶缶在地上摔得粉碎,原來這木案是被他盛怒之下,一掌擊碎。

慶夫人道:“倒是小琴和小笛經此家變,一改性格,每日勤練封兒教他的劍術,一心要重振鮑家。”

妙公主怒道:“孃親,這事田恆是否知道?”

慶夫人嘆道:“田恆那時正好巡視齊燕邊境,不在臨淄。”

夢王姬沉吟道:“沒有田恆的默許,田豹田逆二人只怕還沒這麼大膽子,竟敢與世代在齊爲官的鮑氏作對。”

慶夫人道:“這也說得是。不過我猜想封兒在外,田恆是個謹慎之人,若無把握將封兒一併除掉,決計不會向鮑息下手。”

伍封緩緩坐下來,點頭道:“孃親言之有理。田恆深沉多智,決不會如此沉不住氣的人。我覺得這事情是田逆和田逆二人自把自爲,田逆與我有殺子之仇,田豹在中山謀反,若非我插手,多半被他奪了中山一國,這二人與我仇深似海。或是他們報仇心切,見田恆遲遲不向我下手,趁田恆不在故意爲之,迫使田恆勢成騎虎,與我公然爭鬥。”

慶夫人與夢王姬點頭道:“多半是這樣了。”

伍封嘆道:“怪不得田恆會派人在齊燕邊境守着,迫我走海路,又與展如設下圈套來對付我,想是知道我與田家之仇已經不可化解,怕我回齊之後爲鮑大哥報仇。誰知道展如並未殺我,而是將我棄在海上。”

慶夫人道:“展如這人鬼鬼祟祟,我早覺有異,本來他與白勝甚好,可一日白勝暴亡,連公輸問也查不出死因,我瞧着白勝像是中毒而死,懷疑是展如下手,是以將旋波遷到海島之上,與我住在一起。展如愛極了旋波,自然投鼠忌器,怎敢殺你?他是想用你的下落來交換旋波。”

楚月兒嘆道:“這事將波兒夾在中間,難以做人。”

慶夫人點頭道:“的確是如此。不過旋波似乎並不喜歡與展如在一起,她在島上無憂無慮,整日與我糾纏說話,快樂之極,甚得人喜歡,這事倒想我覺得好生奇怪。”

妙公主道:“展如這人太悶,平日三兩句話也沒有,波兒卻是喜歡新鮮刺激的,自然不願意與展如在一起了。”

楚月兒想起故主田貂兒,嘆道:“君夫人是個明白人,她怎會容許外家如此膽大妄爲?”

慶夫人嘆了口氣,道:“眼下最爲難的便是君夫人。田氏是她外家,封兒是她夫家的女婿,幫誰都不好,又不能眼睜睜看着不理,而國君對田氏有氣,不免遷怒於她,君夫人煩惱得很,已經消瘦了許多。”

伍封嘆道:“國君老丈人只怕也難做。”他想起在宮中的外父齊平公,又想起在田家自己的兒子田白,長嘆了一聲。

妙公主又想起一事,道:“孃親,渠公老爺子只怕……”,慶夫人點頭嘆道:“這事我知道了,我派往吳國的探子還看到了渠公的墳冢,正在陽山。”

伍封道:“我擅自爲老爺子收了個族人,名叫渠牛兒,甚是忠厚,本想讓他拜見老爺子,讓老爺子歡喜,誰知道還未見面老爺子便過身了。”

慶夫人道:“渠公商營一生,機智老辣,是以深知人間冷暖,是以反而喜歡老實人,渠牛兒必能合他的心意。渠公從小就服侍我,忠心耿耿,自不能讓他絕後,這渠牛兒便算渠公的兒子,入作我們族人吧。”

說話許久,伍封託故帶慶夫人去休息,與慶夫人入府,到一側房說話,慶夫人道:“早知道你還有些隱情,想說什麼?”

伍封讓侍女退下,先說了小鹿的身份,慶夫人雖然見多識廣,又機智聰明,但也料不到小鹿竟是支離益的兒子,不禁目瞪口呆,道:“東郭子華拜託你的事,原來是與小鹿兒有關!這事當真奇了。”

伍封苦笑道:“還有更奇的哩!孃親,其實除了早兒、敬兒、扶余外,你還有兩個孫子!”他小聲將田白、趙浣的事說了,甚感慚愧。

慶夫人又驚又喜,道:“原來你還有兩個私生兒子,這真是意想不到!”旋又苦惱起來,道:“浣兒已被立爲趙氏之嗣,日後若無大的變故,暫不必憂心。唯這白兒難辦,我們與田氏之間不鬥則已,一斗便要分個生死,必難善罷甘休,到時候又怕禍及白兒。唉!”

伍封道:“這事只能走一步是一步,反正鮑大哥的仇我是非報不可。”

慶夫人見他話語之間透着無與倫比的信心,這一點他與其父極爲相似,道:“你最擅長的本事是隨機應變,我倒不耽心。只是怕你又弄出什麼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伍封怔了怔,道:“這就難說了,我若去吳國,說不好會將西施帶回來。”

慶夫人吃了一驚,道:“什麼?”

伍封苦笑道:“我先給孃親說說,心裡打個底,誰讓您生了個人見人愛的兒子呢?”

慶夫人忍不住微笑,道:“你怎麼不說自己好色呢?唉,這一點你跟你父親可大不像了。”尋思自己這兒子的確是天下奇人,不說別的,單說他的幾位夫人,常人娶到一個都是難事,不料他從王姬到公主,一娶就是三個,眼下又想着要將天下聞名的西施帶回家來。

63.5 葉公之逝36..4 無心之訣12.2 折玉爲誓60.1 擾敵之策65.5 越人內訌14.3 天鄙龍頭39.5 呦呦鹿鳴34.3 司馬之謀14.5 悍盜長蛇13.1 化敵爲友64.1 五行大陣39.1 自然之議57.2 教化偉業28.3 竊玉偷香53.4 扶桑之國55.3 血濺毒草23.1 葉公縱火61.3 物是景非18.5 市南宜僚7.2 城外鏊兵4.4 新賜府第35.4 智瑤侮趙44.1 釜底抽薪60.5 收復萊夷58.2 鐵籠之困10.4 雪地救人64.1 五行大陣34.2 中山訪友58.5 師徒再會4.4 新賜府第30.4 十面埋伏40.4 壽宴之辯9.1 大盜之圍46.3 九穴之術60.5 收復萊夷32.2 五都之兵6.3 夜遇刺客30.3 越王勾踐21.4 董門密謀40.3 邙山獵貂8.1 千里報訊55.2 內外謀逆48.2 秦君夜訪58.1 溫柔奇香56.1 海外立國1.5 空手格擊52.3 朋來仙島26.3 衛女蟬衣61.4 好整以暇20.2 奪取三翼64.2 拜訪晉營57.4 魔之劍聖49.4 一戰劍聖47.4 花露遺方47.5 利弊相生60.1 擾敵之策47.5 利弊相生6.5 送客之禮30.1 王子圍府60.4 離間之計26..4 血濃於水27.3 靈巖刺客42.2 關雎之舞12.1 妙手巧施59.1 海外夷洲14.1 剿殺胡勝31.2 陽山桃林6.3 夜遇刺客19.3 魚腸之刀9.5 衛國之亂59.3 守喪三年62.3 大崑崙山18.4 越女葉柔30.2 惡夢驚兆44.4 火中救人44.5 伯昏無人35.2 商丘子壺35.3 晉國四卿21.2 海上龍王7.3 敲山震虎22.5 仇人之府42.2 關雎之舞57.2 教化偉業63.4 夜襲齊營48.1 天子獵場36.2 越國刺客64.4 夫餘老爺36..4 無心之訣10.3 女兒爲兵59.3 守喪三年62.2 奇兵相侵15.2 歌舞雙絕61.1 整軍待戰55.1 桃灼其華25.2 龍蛇相爭63.2 決戰之前63.4 夜襲齊營17.3 大婚之喜13.4 夫餘上人64.2 拜訪晉營
63.5 葉公之逝36..4 無心之訣12.2 折玉爲誓60.1 擾敵之策65.5 越人內訌14.3 天鄙龍頭39.5 呦呦鹿鳴34.3 司馬之謀14.5 悍盜長蛇13.1 化敵爲友64.1 五行大陣39.1 自然之議57.2 教化偉業28.3 竊玉偷香53.4 扶桑之國55.3 血濺毒草23.1 葉公縱火61.3 物是景非18.5 市南宜僚7.2 城外鏊兵4.4 新賜府第35.4 智瑤侮趙44.1 釜底抽薪60.5 收復萊夷58.2 鐵籠之困10.4 雪地救人64.1 五行大陣34.2 中山訪友58.5 師徒再會4.4 新賜府第30.4 十面埋伏40.4 壽宴之辯9.1 大盜之圍46.3 九穴之術60.5 收復萊夷32.2 五都之兵6.3 夜遇刺客30.3 越王勾踐21.4 董門密謀40.3 邙山獵貂8.1 千里報訊55.2 內外謀逆48.2 秦君夜訪58.1 溫柔奇香56.1 海外立國1.5 空手格擊52.3 朋來仙島26.3 衛女蟬衣61.4 好整以暇20.2 奪取三翼64.2 拜訪晉營57.4 魔之劍聖49.4 一戰劍聖47.4 花露遺方47.5 利弊相生60.1 擾敵之策47.5 利弊相生6.5 送客之禮30.1 王子圍府60.4 離間之計26..4 血濃於水27.3 靈巖刺客42.2 關雎之舞12.1 妙手巧施59.1 海外夷洲14.1 剿殺胡勝31.2 陽山桃林6.3 夜遇刺客19.3 魚腸之刀9.5 衛國之亂59.3 守喪三年62.3 大崑崙山18.4 越女葉柔30.2 惡夢驚兆44.4 火中救人44.5 伯昏無人35.2 商丘子壺35.3 晉國四卿21.2 海上龍王7.3 敲山震虎22.5 仇人之府42.2 關雎之舞57.2 教化偉業63.4 夜襲齊營48.1 天子獵場36.2 越國刺客64.4 夫餘老爺36..4 無心之訣10.3 女兒爲兵59.3 守喪三年62.2 奇兵相侵15.2 歌舞雙絕61.1 整軍待戰55.1 桃灼其華25.2 龍蛇相爭63.2 決戰之前63.4 夜襲齊營17.3 大婚之喜13.4 夫餘上人64.2 拜訪晉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