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城外鏊兵

畫城在臨淄城西南四十餘里處,是齊都臨淄的三大輔城之一。

當年臨淄城中大火,將城中建在營丘上的公宮燒掉大半,齊恆公無處落腳,只好住在仲父

管仲府中,直到新址的公宮落成才搬回去。

此後管仲便建了安平、昌國兩座輔城,每座輔城均建了一座小小的宮室,以防不測。安平

在臨淄城北方偏東處,離臨淄城一百多裡,昌國在臨淄西南方,也離臨淄一百多裡,齊景公時,

嫌二城稍遠,便在臨淄西南四十餘里處建了這座畫城,也建了宮室。

畫城雖然較小,其城高牆厚卻勝過安平、昌國二城。

伍封、田恆一衆狼狽而來,把畫城都大夫宗樓、畫城司馬田成二人嚇得面無人色,急迎入

城安置,命人送來美酒飯食,又請城中醫士爲衆人包紮治傷。

田恆道:“敵方人手衆多,今日雖然獲勝,但殲敵之數不足一千,若是敵人收斂殘兵再聚,

勢力仍是不小,須小心提防。”畫城輔守臨淄,有兵車六十乘、士卒五千人左右,在齊地各城

邑之中,算是兵多之城。

畫城司馬田成是田氏族人,謹遵田恆之令,緊閉城門,命士卒在城頭往來巡視,以防敵人

趁夜攻城。

伍封與楚月兒由城醫敷藥裹傷之後,由楚月兒扶着一一看視了剩餘的二府從人,用飯後,

田恆送二人進房休息,還未及舉火時,房中本該頗黑,不料田恆頸上掛着的一顆大珠瑩瑩發光,

照得一丈多處都有輝光,如同拂曉的晨光透入房中一般。

伍封奇道:“此珠怎能自然發光?”

田恆道:“此珠名曰夜明珠,是中山之寶。晉國六卿之亂時,齊國與中山助晉國範氏、中

行氏,與智、趙、韓、魏四家交戰,中山人特將此珠送給我們田氏結好,算得上是我們田氏的

寶物。”

伍封咂咂稱奇,等侍女舉火,田恆出了室外,伍封與楚月兒自行休息不提。直到田府的少

夫人、田盤之妻恆素率革車五十乘、侍從士卒近四千人來到城中時,伍封和楚月兒纔出來。

恆素年約二十多時,相貌端莊,身材嬌好,此時一身戎服坐在堂中,她適才聽了田常述說

了前事,秀眉微皺。

田恆見伍封與楚月兒只休息一陣,便神采奕奕、精神大振,嘖嘖稱奇,對恆素道:“素兒,

月兒你是認識的,這人就是近日來名震齊國的封大夫!”

恆素向伍封施過了禮,看了看楚月兒,也沒有說什麼。

伍封心中暗道:“我責打了你弟弟恆善,又讓你父親子劍大丟面子,定是對我懷恨在心。”

田恆嘆道:“今日若非封大夫大展神威,恐怕我們無一人能夠生還!”

伍封道:“相國過譽了。在下無甚臨敵對陣經驗,若非相國居中調度,在下此刻只怕已在

地底下,乖乖地等朱泙漫找我算賬了。這人常常‘生吃活人’,就不知在下不是活人時,他吃

還是不吃。”

田恆笑道:“封大夫劍術厲害,本相早就知道,今日才知原來封大夫用兵也是大有法度,

不知從何處學來?”

伍封自然不能說是熟讀《孫子兵法》之故,便道:“在下幼時倒曾看過一些兵書,兵法是

說不上的,無非是膽大妄爲而已,今日之事,想想也是後怕,幸好還有一些運氣,未至於送命。”

田恆正色道:“封大夫天生將才,委實是齊國之福!”嘆了口氣,道:“今日之險是本相

平生未遇,若非封大夫奮不顧身,以身相蔽,本相早已死在亂箭之下!封大夫爲救本相而負傷,

此救命之德,本相絕不會忘記!”

先前田恆並未對恆素說過此事,此刻說出來,恆素大是驚奇,擡起秀目向伍封看了過去。

田恆問恆素道:“本相早已派烏荼回府報訊,畫城與臨淄不遠,爲何晚間纔到?”

恆素道:“素兒一得消息,便拿着兵符趕到閭邱明營中,可惜閭邱明一早被逆叔叔邀去送

吳使回國,還未回城,拿不到另一半兵符,只好等在營中。一直等到晚飯時,逆叔叔與閭邱明

纔回來。”

田恆怒道:“田逆這傢伙搞什麼名堂?他們二人一正一副,身負守城重任,本相早就說過,

他們二人有一人出城,另一人便必須留守城中,今日竟然一同出城,太過不成道理。他們是否

怕我責怪,不敢隨來,由得你一個女流之輩帶兵前來?”

恆素嘆道:“不是他二人不來,只因他們喝得大醉,不醒人事,由從人擡回城中,那另一

半兵符,還是素兒偷偷從逆叔叔營中拿出來,才能調兵前來。”

其時,天下士卒分爲三類。天子的士卒稱王師,諸侯的士卒是一國之正規軍,稱“公乘”,

卿大夫自有之士卒,稱“私卒”或“私屬”。卿大夫之士卒,原每家不得超過百乘,後因各國

禮樂征伐自大夫出,卿大夫的私卒漸多。公室與卿大夫之士卒各屬己有,賦從己出。國有戰事,

除公室士卒外,卿大夫須率自家的私卒參戰。如此之制,弊端甚多,以致常有權臣擴建私卒,

與公家兵戈相向,然而這與其時采邑之制息息相關。

齊景公時,卿大夫采邑不過全國三分之一,公家佔三分之二,公家賦收又重,卿大夫與國民皆

怨,經晏孺子、齊悼公、齊簡公三君被殺之亂,齊國世代守成之卿國氏、高氏盡滅,鮑乞因與

齊悼公不和,被齊悼公所殺,鮑氏的邑地大減,晏氏自晏嬰之後,並無傑出之士,漸漸沒落,

所餘之大家,僅田氏而已。

眼下齊國,田氏邑地佔了齊國近三成,公家自有之地五成,因此齊國之士卒,基本上出自

公家和田氏。

公家之士卒,皆以兵符爲信令。此兵符一剖爲二,領兵之人手上一半,另一半便在國君手

上,田氏專權以久,趁三次弒君之亂,將公室另一半兵符收在自己手上,在田恆相府放着,是

以田氏能調動全國之兵士。而且田恆還使田氏之人,爲公室士卒之將,譬如田逆的一萬臨淄城

卒,其實是公乘,而非田氏私卒。

臨淄城守兵一萬,另一半兵符在田逆之手。但田逆今日出城,理應將兵符交給閭邱明暫管,

是以田恆才吩咐烏荼,叫恆素找閭邱明拿兵符。

田恆勃然大怒,道:“這二人太不像話了!若今日這些人不是埋伏本相,而是到臨淄攻城,

本相又不在城中,豈不是連城池也可能被攻破了?”

伍封卻說道:“左司馬不會不知道其中的輕重緩急,何況他與閭邱明同時出去,同時喝醉,大

是奇怪。在下心想,是否這其中另有隱情?左司馬的酒量如海,臨淄城中無人不知,等閒怎喝

得醉?說不定是被人在酒中做了手腳,故意灌醉。”

田恆與恆素都知道伍封與田逆有殺子之仇,但伍封不僅未趁機說田逆的壞話,反而爲他開脫,

不禁佩服這人光明磊落,非落井下石之人。

田恆沉吟半晌,道:“他二人送顏不疑出城,斷不會另覓他處飲酒,若是飲醉,定與顏不

疑有關。”

伍封腦中靈光閃動,想起今日所遇的敵人中,平啓是董門御人,那鐵冠人用的也是董門劍

法,道:“今日所遇的那鐵冠人,一手董門劍法出神入化,還勝過朱泙漫,顏不疑也是董門之

人,是否二人合謀的?”

田恆猛地想起來,道:“多半是了。田逆與閭邱明若是被顏不疑在酒中做了手腳灌醉,顏

不疑便大有時間到本相府中偷書了,能到本府殺人盜書的,只有顏不疑或那鐵冠人那樣的高手,

鐵冠人在魚口設伏,自然不干他的事,盜書之事多半是顏不疑所爲。”

伍封問道:“在下有一事頗爲不解,那《孫子兵法》是天下奇書,今被人偷了去,相國似

乎不甚在意,是何道理?”

田恆“嘿嘿”一笑,道:“本相府中之物,豈是那麼輕易偷得到的?其實廂房之中的那部

《孫子兵法》只是首尾摹了幾行字,中間竹簡上全是空的,並無文字,真的《孫子兵法》原本

被本相另放在它處,安然無恙。”

伍封笑道:“原來如此,嘿嘿,顏不疑這人傲慢自大,如此辛辛苦苦偷了部假書,不知會……”,

話未說完,忽地想起一事,臉色大變。

田恆見他神色有異,問道:“封大夫又想起了什麼?”

伍封道:“在下是想,說不定顏不疑是故意到相府偷書殺人,好讓相府派人去稟報相國,

正好看到他們在牛山坪的‘埋伏’!以他的本事,偷書殺人,還非要放一把火燒了廂房幹什麼?

是否故意將事情鬧得大一些,好讓相府派人稟告相國呢?若是如此,此人計謀便高得太過駭人

了。”

田恆也是駭然,苦笑道:“如此說來,說不定顏不疑早就知道那是部假書,恐怕根本未帶

走,扔在火裡燒了。看來,本相還是太小覷了此人。其實,當時知道了牛山坪的‘埋伏’後,

封大夫便覺奇怪,說該處並非極佳的埋伏之地。本相當時若派幾個人去探查,也不會有魚口的

兇險了。”

伍封搖頭道:“誰會料到這麼多呢?在下若能猜出敵人的計謀,早就勸相國不用改道了,

是以我們都中了計。”又道:“那一批闞止的死士,絕非三兩日便能收留,指揮自如。顏不疑

畢竟來齊國不久,怎可能做到?何況,他精心設伏,要刺殺相國,對他吳國似乎也無甚好處。

這中間究竟還有什麼我們猜不出的理由?”

衆人沉思良久,也未想出其中的道理。

田恆道:“不行,今晚本相非得趕回臨淄不可!素兒從臨淄城中帶來近四千人,城中有些空虛。

萬一那班人圖謀攻城,田逆和閭邱明又宿醉未醒,可就兇險了。”

伍封道:“若說攻城,他們人手太少,又是新敗之軍,再多五千人,也攻不進臨淄城去,相國

不必太過擔心。”

田恆嘆道:“本相就怕他們在城中早埋伏了人手,就算不攻城,胡亂刺殺了誰,後果都是

難以預計的。”

只因對手的計謀太過詭異,每一着都是出人意料,兼且手段厲害,令人大有處處受制之感,

是以連田恆這樣的人也覺每一着對己不利的事,都有可能發生。

恆素道:“這麼黑夜趕回臨淄,就怕敵人又有埋伏。”

田恆搖頭道:“封大夫說得不錯,敵人是新敗之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今天再設埋伏,

何況素兒帶了的兵不少,也不怕了他們。嘿嘿,本相連夜趕回臨淄,敵人反而會大出其意料之

外。”

伍封等人覺得此言甚有道理。

田恆道:“本相仍將那近四千人帶回城去。封大夫腿傷頗重,不宜趕路,便留在畫城養傷。

田成、宗樓二人非大將之才,不足爲憑。”將田成叫來,命他將信令交給了恆素,道:“素兒,

你帶畫城的五千士卒謹守此城。多派探子出去,如聽臨淄有何兇險,便領兵前去救援,否則,

絕不可妄動。封大夫擅於用兵,事急時多與他商議。”

恆素答應。

伍封見田恆對恆素如此看重,便知此女必是將才,田恆非等閒之輩,如此情勢莫辨之下,

怎會只因她是兒媳,便將軍權交在她手上?

田恆又吩咐道:“素兒,今日的情勢頗爲詭譎難辨,一切以國事爲重,不可因小失大。”

恆素臉色微紅,點頭道:“素兒明白。”

伍封知道田恆這句吩咐,是擔心恆素因伍封責打其弟之故,對伍封不利,誤了國家大事。

他想,經過今日之事後,田恆心中對他應該已芥蒂盡去,暫不會有不利於他的念頭了。

田恆走後,恆素將軍*官盡數叫來,命巡城司馬分三隊在城中巡視,以防奸細;命行軍

司馬派出十隊小哨,在城外監視,其中六哨安置在畫城與臨淄之間;又命前鋒司馬帶兩千兵守

在城頭,其餘士卒枕戈而臥。

伍封見她調兵遣將甚有法度,暗暗佩服。

衆人分別行事之後,恆素對伍封道:“封大夫身有重傷,請到房中休息。”

伍封心道:“莫非子劍還頗習兵法,教會這女兒?”本想問她這行兵之法是從何處學來,

見她冷冷淡淡的,自然也沒有興趣說什麼,由楚月兒扶着回房。

楚月兒將伍封扶到房中內室的牀上,爲他解下外衣,拉上薄被。

伍封拍了拍牀頭,道:“好月兒,你也受了傷,不如也睡在這牀上,相互照顧,豈不是好?”

楚月兒大羞,白了他一眼,走到外室。外室中還有一張小牀,楚月兒和衣躺下,終是不放

心伍封的傷勢,片刻便起來,輕手輕腳將小牀搬到內室,鋪好帛被,一回頭卻見伍封仍然未睡,

笑吟吟地看着她,神色頗爲古怪,不禁吃了一驚。

伍封笑道:“我就知道月兒不會放心,終會進來內室中睡,只是料不到你會連牀也搬進來。”

楚月兒埋怨道:“公子受了傷,流了好多血,怎還不睡?”

伍封嘆道:“月兒不是也受了傷麼?若非你在我背後擋着,恐怕早就被射……”,他還未

說到個“死”字,就被楚月兒的小手封住了嘴。

伍封見她眼中露出恐懼之色,笑道:“我只是說說而已,月兒又怕什麼?”

楚月兒小聲道:“只是說說月兒也會怕的。”輕撫着伍封包紮着的肩頭,顯是有些擔心。

伍封摟着她的細腰,道:“其實……,咦!”忽覺她腰上插也硬硬的一物,問道:“是什

麼東西?”

楚月兒道:“是柳師叔送你的玉簫,月兒怕會丟失,是以入樹林之前放在身上,忘了拿出

來。”將玉簫輕放在几上。

伍封嘆道:“月兒的好處就是心細,幸好我今日早上靈機一動,讓你穿上了‘聘禮’,否

則以今日的情形,月兒就兇險了,想想也真讓人害怕。”忽想起一事,正色道:“對了,有件

事月兒一定要聽我的。”

楚月兒見他忽地嚴肅起來,瞪大了俏目,問道:“公子的話,月兒當然會聽。”

伍封道:“這‘聘禮’你須每日穿在身上。”

楚月兒點了點頭。

伍封續道:“不過呢,晚上睡覺就不能穿它了,這麼硬硬的摸上去或還扎手,我豈非是作

繭自縛?”

楚月兒聽他忽地說得無恥起來,嚇了一跳,笑嘻嘻躲了開去。她知道伍封見她擔心,因而

胡說八道與她調笑,以遣心懷。

伍封斜眼瞧着楚月兒,笑道:“月兒傷勢如何,我總有些不放心,一陣養過神後,讓我好

好瞧瞧。”

楚月兒看了看他,嘻嘻一笑,和衣睡在榻上。自是知道他腿傷不輕,行動頗有些不便,不

怕他半夜忽施怪手。

一夜飽睡,伍封睜開眼便覺精神大振,身上的兩處傷也不太疼痛,連自己也略感奇怪,心

道:“莫非老子的吐納術還能生肌止痛?”

漱洗過後,早有人送上飯食。用過了飯,伍封與楚月兒出到堂上,便見恆素一身戎服坐在

堂上,秀眉微皺,正自尋思。

恆素聽見腳步聲,擡眼向他二人看過來。

伍封見她眼睛微紅,臉上略顯疲態,問道:“少夫人可是一夜未睡?”

恆素不知如何,似乎對他的敵意減了許多,輕嘆了一聲,道:“昨夜探子連連回報,說臨

淄城外四處有細微的戰馬嘶鳴之聲,似是有人要大舉攻城,但鬧了一整夜,卻未見動靜,幸好

百姓不知就裡,未受太大驚擾。”

伍封大感奇怪:“莫非真的有人敢攻城?”

恆素道:“相國親自帶人守在城牆,火燭亮如白晝,卻未見對方人馬,更未見鉤提壕橋之

類的攻城器具,城中派出了先後七批探子,均是一去不還,是以難知對方虛實。”

伍封道:“昨晚少夫人派了六哨人馬探查,莫非也沒有查到什麼?”

恆素搖頭道:“這六哨人馬主要是探查臨淄與畫城之間的要道,原是怕敵人用調虎離山之

際,中途設伏,僞攻一城而引它城救援,攻擊援軍。兩城相距數十里,這是第一要提防的事。

因此他們探不到臨淄城下之事,不過,他們今早便接到了烏荼的馬車,護送而來。”

伍封道:“相國派烏荼來,有何吩咐?”他想,烏荼當然不會沒事找來,若非田恆派來,

怎敢私自出城。

恆素見他心思敏捷,瞥了他一眼,道:“相國命他趁夜出城,將昨夜臨淄的情況告訴我們,

順便看看畫城有何動靜。妾身正自煩惱,不知是否該派些軍馬趕到臨淄城去。”

伍封嚇了一跳,忙道:“千萬不可。臨淄城高牆厚,東有淄水,南北西方有三丈護城河,

易守難攻。守城兵馬雖只有一萬人,但各府兵甲與宮中侍衛加起來,恐怕也有萬人,再從百姓

中選出一萬精壯男丁也不太難,有此三萬人守城,對方若無六七萬人的話,就算孫武親來,也

未必能攻下城池。依在下看來,對方定是虛張聲勢,另有所圖,決非真的攻城。”

恆素見他說得頗有道理,問道:“封大夫何以如此肯定?”

伍封道:“對方能悄沒聲潛到臨淄城外,自然不是它國派兵偷襲,想來還是昨天埋伏的那

班人。相國說他們主要是闞止原來的三千死士,昨日一戰,或死或傷,如今能戰的不會超出兩

千人。就算他們還有其它的人手,怎也不會多到哪裡去,否則,怎能做到這麼神出鬼沒?以這

麼一點人手來攻城,豈非可笑之極?是以他們只已不過是虛張聲勢而已,相國多半也猜到這一

點。”

恆素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相國爲何不索性派人去捉拿,一舉殲滅?”

伍封道:“既然明知他們虛張聲勢,另有圖謀,就必須瞭解其所圖謀之事,纔能有所行動。

萬一他們在城中另有玄機,故意將城中兵馬引出,豈不糟糕?相國不敢輕舉妄動,就是怕城中

有失。都城重地稍有損折,便會使國家有傷,若是換了在下,也同樣不敢輕舉妄動。”

恆素道:“那就由畫城派出軍馬,協助臨淄兵士剿滅這些人,豈不是好?封大夫何以又認

爲不可呢?”

伍封道:“萬一對方佯攻臨淄,實指畫城呢?畫城守兵五千、革車六十,若是派人到臨淄,

兵多則城空,兵少又不足,真是帶走了二三千人,被敵方進攻畫城,那就糟糕之極了!畫城雖

小,但自景公開始便大力營治,城牆之高,僅次於臨淄,牆厚更有過之,兵甲精良,積糧無數。

此地離都城不足五十里,西有魚口之絕地,東有牛山之茂林,南有水,北有山,易守難攻。若

據有此城,進可以攻,直逼都城,朝發午至,退可以守,急切難下,是以要緊之極。若被敵所

據,便會成齊國的心腹大患。”

恆素佩服不已,道:“聽封大夫之言,令妾身茅塞頓開。怪不得田力等人對封大夫佩服得

五體投地、讚不絕口!”

伍封心道:“怪不得一夜之間,你對我態度大變,原來是找田力等人談過,知道我冒死救

了你的家翁一命的詳情!”其實,昨日他救田恆之時,對救了他的後果根本無暇考慮,只知大

家共同對敵,不忍看着他被敵射死。如今不僅田恆對他芥蒂盡除,連恆素對他也大有改觀,多

一事不如少一事,這麼一來,至少與子劍之間的仇隙便大有可能化解了。

說了一會兒話,烏荼走進堂來,道:“少夫人,若是無甚吩咐,小人便趕回臨淄城中去了。”

恆素道:“也好,回去後就說封大夫以爲敵人是在虛張聲勢,多半另有所圖謀,不易輕動,

我在此城暫守,以防不測。”囑咐道:“相國昨日辛苦了一天,又連夜守城,太過辛苦,不如

由逆叔叔守城,回府休息,免累壞了身子。”

烏荼答應道:“少夫人孝心格天,小人自會照實稟告。不過,今日一早,政少爺便自告奮

勇代相國守城,此刻相國多半已回府中休息去了。”

恆素聞言,臉色微變,待烏荼走後,慢慢皺起了眉頭。

伍封見她忽地又想起了心思,心道:“此女城府頗深,我與她說了這麼久,她從未直抒己

見,此刻又不知在想什麼?”尋思她聞田政守城而色變,這裡面說不定涉及田家內部的爭鬥,

人家的家事與己無關,藉口回房養傷,與楚月兒回房去了。他心在想:“月兒這丫頭乖巧,無

論我與人談什麼,都不愛插嘴。若換是公主,多半會好奇亂問。”想起妙公主這刁蠻丫頭,嘴

角不自主地露出笑意,心想:“公主若是知道我受了傷,多半嚇壞了吧?”

回到房中,伍封與楚月兒閒聊了一陣,醫士來爲二人查看傷勢,看只過一夜,二人的傷口

便漸漸收口,大是奇怪:“如何二位之傷好得如此之快?封大夫體格健碩,形如天神,傷好得

快些也就罷了,何以小夫人的傷也能好得如此之快?”

伍封笑道:“這都是先生你的功勞了。”

醫士搖了搖頭,頗有些不解,慢慢去了。

伍封問道:“月兒,接輿先生可曾說過,這種吐納術能生肌治傷?”

楚月兒搖頭道:“沒說過,不過,他說這吐納術妙用無窮,慢慢練之日久,便會漸漸體會。”

伍封想了想,問道:“月兒,你的傷還痛不痛?”

楚月兒搖了搖頭。

伍封笑道:“好不好我們今日就趕回臨淄,回去看看公主呢?”

楚月兒喜道:“月兒正想,此刻公主定聽說我們受傷的事,多半擔心得緊。”

伍封二人略略準備,然後去見恆素,說要回臨淄去。

恆素奇道:“二位的傷勢未愈,何以今日便要回去?”也沒怎麼挽留。

幸好鮑寧鮑興只受了點外傷,駕好了銅車,伍封又吩咐其餘家從人心養傷,愈後纔回臨淄,

田力受傷極輕,對伍封說也要先回臨淄,伍封便帶上他,驅車出了城。

伍封見那枝大銅戟仍插在車上,順手摸了摸,嘆道:“當真是世事難料,這隻銅戟是公孫

揮之物,渠公竟將它收藏起來。若非渠公將這東西放在車上,昨日之事,還真有些難辦。”

鮑興嘆道:“若非公子昨日將小人推下車,恐怕早就射死了。是以昨晚我與小寧兒說起,

以後若遇險情,我們再似昨日般無用,定會連累了公子,日後非得內穿甲冑不可,公子方可放

心與敵人交手。”

伍封笑道:“府中兵甲甚多,你們去挑幾套好的便是。”想起恆素一身戎服,另有一番風

姿颯爽處,便向楚月兒身上打量,道:“月兒若是身穿甲冑,定會有與衆不同的美處。”

58.5 師徒再會57.3 吳國覆亡56.1 海外立國62.3 大崑崙山17.3 大婚之喜22.3 喪妻之痛62.4 一波五折54.2 魔族戰士14.3 天鄙龍頭52.1 大舟涉海21.3 孔門高弟31.3 葉柔之死22.4 人鬼殊途34.1 大破桓魋41.2 天子之劍66.3 東方之伯34.1 大破桓魋38.1 飛羽遠嫁63.5 葉公之逝13.1 化敵爲友6.2 刑天劍法3.4 奇異少女16.1 五行遁法54.3 東郭子華21.3 孔門高弟8.2 偷探敵營4.3 吐納神術9.5 衛國之亂24.3 糧荒之由53.4 扶桑之國30.1 王子圍府9.3 新制連弩62.1 列國興兵50.2 大漠風沙48.4 秦失有難36..4 無心之訣12.5 劍術老師8.2 偷探敵營29.2 火焚飛來17.5 比翼雙飛55.3 血濺毒草34.1 大破桓魋7.1 魚口之伏47.2 苦無良策18.1 心有飛龍37.4 拳拳在念62.2 奇兵相侵42.1 秦國內情46.1 齊鄭之盟33.4 五行八卦54.5 天降大神15.4 玄菟法師48.1 天子獵場34.1 大破桓魋10.3 女兒爲兵65.2 柳下兄弟54.4 奇襲奪城64.5 軍中立嗣33.4 五行八卦5.1 子劍弟子39.2 龍蟄神境62.5 十日之約14.1 剿殺胡勝56..4 超強鐵衛64.4 夫餘老爺15.4 玄菟法師47.2 苦無良策38.1 飛羽遠嫁54.5 天降大神52.3 朋來仙島65.5 越人內訌44.1 釜底抽薪6.4 金縷之衣50.4 夜來狼羣20.4 龍伯現身9.1 大盜之圍11.4 軍中之師62.3 大崑崙山10.2 恩怨情仇60.3 血戰雄關45.4 桃花夫人17.3 大婚之喜44.4 火中救人30.1 王子圍府23.4 仁恕之舉19.3 魚腸之刀15.2 歌舞雙絕38.1 飛羽遠嫁21.4 董門密謀6.4 金縷之衣23.2 營救楚王66.1 死不瞑目3.3 搶聘公主13.4 夫餘上人5.1 子劍弟子17.2 有夫之婦40.2 龍伯之國65.3 最後決戰2.3 天下奇人40.4 壽宴之辯
58.5 師徒再會57.3 吳國覆亡56.1 海外立國62.3 大崑崙山17.3 大婚之喜22.3 喪妻之痛62.4 一波五折54.2 魔族戰士14.3 天鄙龍頭52.1 大舟涉海21.3 孔門高弟31.3 葉柔之死22.4 人鬼殊途34.1 大破桓魋41.2 天子之劍66.3 東方之伯34.1 大破桓魋38.1 飛羽遠嫁63.5 葉公之逝13.1 化敵爲友6.2 刑天劍法3.4 奇異少女16.1 五行遁法54.3 東郭子華21.3 孔門高弟8.2 偷探敵營4.3 吐納神術9.5 衛國之亂24.3 糧荒之由53.4 扶桑之國30.1 王子圍府9.3 新制連弩62.1 列國興兵50.2 大漠風沙48.4 秦失有難36..4 無心之訣12.5 劍術老師8.2 偷探敵營29.2 火焚飛來17.5 比翼雙飛55.3 血濺毒草34.1 大破桓魋7.1 魚口之伏47.2 苦無良策18.1 心有飛龍37.4 拳拳在念62.2 奇兵相侵42.1 秦國內情46.1 齊鄭之盟33.4 五行八卦54.5 天降大神15.4 玄菟法師48.1 天子獵場34.1 大破桓魋10.3 女兒爲兵65.2 柳下兄弟54.4 奇襲奪城64.5 軍中立嗣33.4 五行八卦5.1 子劍弟子39.2 龍蟄神境62.5 十日之約14.1 剿殺胡勝56..4 超強鐵衛64.4 夫餘老爺15.4 玄菟法師47.2 苦無良策38.1 飛羽遠嫁54.5 天降大神52.3 朋來仙島65.5 越人內訌44.1 釜底抽薪6.4 金縷之衣50.4 夜來狼羣20.4 龍伯現身9.1 大盜之圍11.4 軍中之師62.3 大崑崙山10.2 恩怨情仇60.3 血戰雄關45.4 桃花夫人17.3 大婚之喜44.4 火中救人30.1 王子圍府23.4 仁恕之舉19.3 魚腸之刀15.2 歌舞雙絕38.1 飛羽遠嫁21.4 董門密謀6.4 金縷之衣23.2 營救楚王66.1 死不瞑目3.3 搶聘公主13.4 夫餘上人5.1 子劍弟子17.2 有夫之婦40.2 龍伯之國65.3 最後決戰2.3 天下奇人40.4 壽宴之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