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過年,婫兒果真沒有回來。吳櫻荷抱着暖手爐坐在窗前,聽着外面漫天作響的爆竹聲,眸中映着外面奼紫嫣紅的煙火,更加落寞。綠鷲站在一旁,正爲她倒上剛剛煮好的杏仁茶。
“綠鷲啊,婫兒都好幾年沒回來看過我了…不是說女兒不好,可若是我有個兒子,此時此刻,他定然是會陪在我身邊的。”阮婫來的信也少,她想自己的女兒,卻毫無辦法。
“現在府裡的每個女人都有兒子…廖氏有長子朝兒,小廖氏有聰慧的次子鬆兒,現在就連那個蠻夷人都有了兒子…都能日日陪在她們身邊。可我沒有兒子,沒有日日能陪在我身邊說話的人兒。”吳櫻荷面色黯然,綠鷲輕聲道:“王妃,您還有奴婢呢。”“多謝你了,綠鷲…可我還是想要婫兒回來陪陪我。”吳櫻荷輕嘆一聲,繼續望向外面的煙火,“也不知,婫兒能不能看到這樣美的煙火。”
與此同時,厄索達好不容易得了阮君允許出了住處,正和廖霜原在落雪的園中小徑上散步。廖霜原隨手摺下一支梅花,塞到她手裡,淡淡地笑着道:“你見過這種花嗎?它叫梅花,只在冬天開放。”厄索達搖了搖頭,面色有些木然:“我的故鄉,根本沒有冬天…”
一陣腳步聲傳來。廖霜原擡起眼眸,竟看到了迎面走來的廖霜璃。她身形消瘦,顴骨有些凸起,一身素色的長袍顯得她整個人愈發憔悴,見到廖霜原和厄索達,還是挑了挑眉,一臉的不屑。下一刻,一聲“怪物”就從她口中吐出。廖霜原感到,厄索達整個人僵住了,她連忙按住厄索達的肩膀:“那個…今兒個王爺不是隻讓你出來一會兒嗎?你快在園子裡多逛逛,沒準兒還能看到園子裡養的錦雞…快去,快去,我等一下就去找你。”
厄索達拿着梅花走開了,只是腳步有些踉蹌。
廖霜原扭回頭,看着一臉挑釁的廖霜璃:“你這個賤人又想做什麼?”廖霜璃聽到她罵自己,也無動於衷,只是換上了慵懶的笑臉:“不想做什麼,只是不想讓你過得舒心罷了。”“你惡事做盡,此次與人私通,沒有讓王爺處死你,倒是運氣好的很。”廖霜原冷笑着走到廖霜璃身前,望着她蒼白的臉,“可即便如此,你的兒子,也不能再與朝兒抗衡了,你終有一日,會成爲這府裡的一具屍體,你的兒子也會平庸一生,就因爲你這個母親的不是!”
廖霜璃面色一沉:“我從未與人私通。”廖霜原逼近了她:“你敢發誓嗎?說我廖霜璃若是與人私通,就不得好死?”廖霜璃呼吸一滯,她不敢——因爲她真的與人私通過——卻不是那個侍衛,而是朱志。
見廖霜璃呆住,本是想看廖霜璃氣結的樣子的廖霜原也覺得有些狐疑——莫非…她真的與人私通了?想到這裡,廖霜原一把攥住了廖霜璃的左手腕:“發誓啊,你敢發誓嗎?”廖霜璃張了張口,想要甩開她的手,可廖霜原卻不肯放,情急之下,她直接推了廖霜原一把。廖霜原毫無防備,一下跌坐在石地上。
也就是跌倒的那一刻,廖霜原突然發覺,自己的腹部有些不適,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翻騰。再然後…她看到厄索達走了過來——她沒走?一直在後面看着嗎?廖霜原正疑惑着,就見厄索達朝自己伸出了手:“霜原,我拉你起來。”她愣了愣,才拉過她的手站了起來,捂住腹部——那裡是真的有種怪異的感覺,卻又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你做了什麼?”厄索達面色陰沉地看着廖霜璃,廖霜璃此刻面色陰沉,聲音中滿是不屑:“我做什麼,怕是輪不到你這個怪物管吧。”厄索達深吸了一口氣,廖霜原看到她的手在輕輕地顫抖,那雙碧色的眸子裡,也充滿了水汽。
廖霜璃冷哼一聲:“姐姐啊,你真是在這王府裡尋不到合適的盟友了。纔會找這麼個怪物來陪你散步閒聊,你忘了?上回,幫我殺你的人不就是她?更何況…這怪物現在還生了個小怪物。”
廖霜原正欲反駁,卻發覺厄索達猛地掙脫了自己的手,她幾步上前,給了廖霜璃一個耳光。整個人都在微微地顫抖着:“你說我是怪物,可以。但你若是再敢叫我兒子‘小怪物’,那我定不會輕饒過你!”
廖霜璃捂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厄索達:“你瘋了…”而下一刻,站在她身邊的廖霜原卻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呼吸急促:“我…我覺得…好難受啊。”厄索達一驚,連忙去扶她,卻見廖霜原雙眼已經合上,整個人慢慢往地上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