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這個婢女,是因這美人的鬼魂附身而逃過了一劫了。”子絮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位婢女在麗妃的宮中原先也不得麗妃歡喜,受了此事,麗妃倒是樂意將其打發走人。”
“那這位婢女現在何處?”子絮微微蹙眉,心頭像是抓到了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有。
這段往事裡,到底有什麼是不對的地方。
鬼魂,她是從來不信這一說的。
所以,這個婢女,是怎麼也要見一見的了。
“這個婢女出宮之後就離開了京城,現在居住在城外的胡家村。”常行在子絮還只是一個殺手的時候就很懂她的思維想法,現在子絮是公主,但腦子依舊是以前的腦子,常行懂她,常行在聽到此事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想到,公主必然會對這個婢女有興趣,所以他讓人去差了這個婢女的去向。
能與主子的想法一致,早一步猜測到主子的想法,這當然是省心的好事,手頭有一個稱心可用的人,確實是讓子絮倍感欣慰。
那麼是先進宮,還是先出城?
常行侯在一旁,子絮沉思了片刻,與常行道:“等我去換一身衣裳,我們去胡家村。”
進了寢宮,子絮讓千曼去找來了一身下人的衣裳換上,千曼也常做過這樣的事情,她知道子絮是要去做什麼。
“公主,千曼想與您一同前往。”
“你留在府上,有人來找,你就說我睡了不見客。”子絮一邊繫着麻布腰帶一邊說道。
千曼點頭道了一句遵命。
子絮換裝,就是想換一個身份不被人知曉的出城。
千曼詫異的看着子絮熟練的在一個匣子裡拿出鬍子濃眉,然後用一種藥水粘貼在臉頰之上,公主居然也懂得這些易容的小把戲?
不過也是,聽說先前那個公主的貼身侍女,可是精通易容之術的。
一頭黑髮,一半用一根粗糙的布袋捲起紮成了一個髮髻,一半垂在身後肩頭。
銅鏡裡,一個濃黑大眼需有鬍鬚的中年漢子已經有模有樣。
“好好在家看着。”
千曼恭敬的屈膝點了點頭,看着子絮的雙眼愈發的敬佩。
攜了常行,一人一匹馬,出了公主府,奔往了城門。
不信鬼神,那那個婢女就一定有問題,常行可以查出當年趙興對那位美人的陷害,那也就是說明當年那件事也不算是辛秘,雖說麗妃受寵,但怎麼就沒人爲這位美人說上半句話?
都是懼怕趙家的勢力,都是畏懼麗妃的榮寵。
沒人來說話,自己就說,反正裝神弄鬼之事自己已經做過了一回。
張美人其實說來並無罪過,不過就是頂撞了麗妃扇了麗妃兩個耳光,也罪不至死。
從未看過麗妃熱鬧的人對此很是熱心,不過他們都一致的壓抑隱藏着自己的這股熱心,生怕因此觸怒了麗妃。
張美人藏在掖庭宮藏了一夜,到底是草原來的女子,在那冷宮之中過了一夜居然是精神抖擻什麼事都沒有一般。
麗妃沒有去掖庭宮親自押人,張美人被人發現,是因爲有人在路過掖庭宮的時候,看到了那掖庭宮的宮門之上有一個大大的腳印。
雖說是冷宮,但好歹也是宮裡的地方,所以看到了這個腳印的人就上了前,接着,他就發現了宮門並未緊閉,接着,他就發現了張美人。
此人發現了張美人,卻沒有驚動她,只是悄悄退出之後迅速稟告了麗妃的一名婢女,之後,這個公公得到了麗妃的嘉獎賞賜,而去捉拿張美人的人卻是齊齊到了掖庭宮。
張美人一夜都是躲在掖庭宮中寸步未離,飢腸餓肚早就沒了力氣。
捉拿到了張美人的消息,迅速的就傳了開來,雖說皇上與張美人有過幾次獨處,但皇上有沒有寵幸張美人還是未知之數,加之皇上現在還在病中,所以麗妃更是肆無忌憚。
很多人都在說,張美人隱忍大半輩子,這次是難逃一死了,但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張美人是被麗妃捉拿,但她那個草原人的身份,卻是救了她一命。
聶秀當時正在宮中,麗妃攜私報復之舉讓聶秀在聽到消息後立即就請了皇上的旨意入了後宮。
現在大靖與草原正是和平之秋,張美人進宮,不也是兩國和平的代表,若是張美人出了事,那多木烈必然會臉上掛不住,而且現在的皇上,還對唐斌有着濃厚的興趣。
張美人被聶秀從麗妃的皮鞭之下救了出來,在麗妃惱羞成怒的目光中聶秀又帶着張美人去了慶安宮。
皇上早有吩咐,沒有宣召不得入內,麗妃雖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
張美人是五年前入的宮,身爲草原郡主的她應該對草原的事情很清楚。
唐斌入草原九年,那開始最爲艱難的四年中,他做了什麼?
皇上讓聶秀將張美人帶到慶安宮,就是想聽聽這些故事,多木烈不可能與他說起唐斌在草原的事,草原的那些勇士更是不可能,而大靖的眼線,又無法得到準確的消息,所以,這個一直被多木烈嚴密保護的唐斌的那四年生活,就很讓皇上好奇。
皇上依舊是在屏風後的龍榻之上躺在,依舊還是沒人知道他是什麼病。
張美人顫顫兢兢的跪在屏風之前,對屏風之後這個害得自己孤苦伶仃的男人,她只有恐懼。
聶秀沒有出去,他站在皇上的牀頭。
他是唯一一個關注了唐斌九年而又被唐斌耍了九年的人,那一段時間唐斌到底做了什麼,他同樣好奇,而他即將就要與唐斌一同去安州,皇上要詢問張美人關於唐斌的事情,他當然是要聽一聽。
偌大的寢宮裡,就只有三人,一個站着,一個躺着,一個跪着。
話題的開頭,是皇上那虛弱而無力的聲音:“聽安亭說,你打了麗妃?”
張美人顫慄發抖,她認爲,皇上突然這般發問,肯定是要治她的罪,後宮裡的人誰不知,麗妃可是皇上的心頭肉。
她倒是沒有後悔自己扇了麗妃兩個耳光,她只是後悔自己只扇了麗妃兩個耳光。
她性情就是如此,
就是在這後宮大染缸,她也是剛硬如茅石。
“皇上,你要治我的罪嗎?”鬆開緊咬的牙,張美人看了一眼屏風,透過屏風那些鏤空的空隙,她可以隱隱約約看到那個躺在龍榻上的男子。
“治罪?你說你是犯了什麼罪。”皇上突然一笑,笑得張美人更是恐懼。
“我打了麗妃,這是以下犯上的大不敬。”
張美人到大靖五年,雖說性情耿直率真,卻也不是沒腦子的人,宮裡的規矩,她大多也是知曉。
wωω¸тt kдn¸Сo “你爲何要打麗妃?”
透過有着淡淡清香價值不凡的屏風,張美人聽到了皇上這話裡的陣陣寒意。
慶安宮甚是空蕩,空蕩得讓人心寒。
“麗妃她要打我,我自然要還手。”張美人一咬牙,心思橫豎都是一個死也就不再斂着自己的性子。
這一句話,倒是很有道理,別人打了自己,自己當然是要還手,但是在宮裡,從來是不講什麼道理的。
好久沒見到過這般率真的女子,聶秀不禁被這句話逗得面帶笑意。
聶秀很小心的笑着,生怕饒了皇上的情緒,但,在他露出微笑之時,一陣開懷大笑聲,響徹了慶安宮。
“你這話,倒是有趣,草原的女子,都是你這般直率?”
張美人見皇上並沒有動怒,心裡的緊張便就鬆懈了一些。
她擡着頭說道:“皇上這是在誇我?以前她們從不說我直率,只說我野蠻,還說什麼什麼朽木不可雕也。”
張美人這有些無懼皇威抱怨的話,在這個時候聽來,是格外讓人捧腹大笑,但奈何現在這慶安宮裡的兩人,都無法捧腹。
但是可以大笑,皇上笑得格外的開懷。
“聽說,你們草原的女子,都是與男子同飲共食的?”
張美人點了點頭,雖然她知道屏風後的男人根本不不會看到自己點頭。
“你可認得唐斌?”
一陣大笑後,皇上問起了自己最有興趣的人。
“唐斌,當然認得,他在草原,可是很多姑娘心裡的明珠。”
明珠,自然就是指如意郎君之類。
“明珠?他是大靖人,你們不介意?”皇上笑着詢問。
也只有面帶微笑,才能緩解此時張美人的緊張。
“草原人不像大靖人看門當戶對八字,我們那裡的姑娘,都喜歡勇猛有本事的男人,雖說唐斌是大靖人,可他不是生活在草原嗎。”
“那唐斌是軍師,你們可汗,就沒有爲他許一門親事?”
“這到是,可汗想讓唐斌成爲草原的女婿,可唐斌這人,也是怪得很,硬是拒絕了可汗的好意。”
“這麼說,唐斌是不喜歡草原的姑娘了。”皇上故意挑起張美人的情緒。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皇上,您不是爲了我打了麗妃的事情才讓聶將軍帶我來的?”
張美人也是好奇,除了開頭皇上說了幾句關於麗妃的話,之後卻總是有意無意的把話題往草原往唐斌身上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