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兒當保家衛國志在四方,只可惜現在是太平盛世,不需要這樣的男兒去上戰場,導致聶齊連現在還留在京城。
“聶公子有一身的好本事爲何不去從軍?”這一句無疑是廢話,但卻是展開話題不得不說之言。
“說來有愧,日前與家父說了,家父讓我先在京城呆着。”聶齊連麥色的皮膚上閃現一抹紅暈,看上去甚是彆扭。
子絮瞭然點頭道:“倒是可惜了聶公子這一身本事。”
公主府已到,子絮頓足一順,邁了進去,聶齊連也隨之邁步。
大堂坐定,子絮讓人上了茶,才繼續說道:“以聶公子的本事,當個將軍那是綽綽有餘啊!”
進入公主府後,聶齊連有些拘謹了起來,聽子絮這般說着,他踟躕了片刻才起身說道:“其實我這是與公主同行,是有一事相求。”
子絮黑亮的眸子驟然閃亮,聶齊連居然會有事求自己,這是個拉攏他的好機會。
“聶公子但說無妨。”揮揮衣袖,站在子絮身旁的千曼點了點頭讓其他一干婢女走了出去。
大堂內,就只剩了子絮與聶齊連與千曼三人。
“家父想讓我在練幾年,但我卻是覺得不可耽誤了大好歲月,公主素來得皇上喜愛,故此我才斗膽想求,望公主在皇上面前替我美言一二,能讓皇上同意我去參軍。”
聶齊躬身拱手,神情嚴肅,不想是戲言。
子絮心想,原來卻是自己坐不住了。
“爲什麼是我?”茗雅會上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在,爲何他確實找到了自己這個公主?
“因爲公主是女子。”聶齊連回答得同樣嚴肅。
子絮明白了,他看重的,正是自己女子的身份,軍方的力量由來就是皇上忌諱的,雖然現在是太平盛世,但皇上對此的態度還是謹慎再謹慎小心再小心,現在太子之位未定,若是哪位皇子與三軍扯上了關係,那皇上豈會不懷疑,聶齊連身份特殊,若是任一一位皇子去求皇上都會招來皇上懷疑,唯有公主卻不會。
公主被退婚,正是皇上對之有愧的時候,一個女子,再如何也不會捲入皇權之爭中,由公主去出面請求皇上最是適合不過。
聶齊連有一身武藝,也思維敏捷,算得是有勇有謀之輩。
“聶公子有此重託,我自會盡力去做。”這個機會,子絮不會錯過。
聶齊連日後必定是三軍裡的棟樑,自己與他有恩日後就一定能謀來好處,去皇上面前請求還不夠,恩情太輕,聶齊連能隨便就還了,經茗雅會,子絮已經把聶齊連列在自己必須要圈裡拉攏的目標裡。
“多謝公主。”聶齊連再一拱手,也未下跪。
子絮眯眼看了一眼,到底是個傲氣的青年,若是別人,只怕早就跪了。
“聶公子無需客氣,就怕我會辜負聶公子所託啊!”子絮故作無奈一聲輕嘆端起了茶盞。
“公主深得皇上喜愛,定會馬到
功成。”聶齊連又是拱手躬身。
“聶公子坐吧,現在並無外人,無須多禮,府上正好有些父皇賞賜嶺南進貢的荔枝,我去讓人呈上來。”說着子絮就揮了揮手讓千曼去了。
公主府建得奢華,皇上覺得在子絮被刺殺被退婚這件事裡,他是有愧於她,這段日子皇上對子絮更是關愛有加,知道子絮喜歡吃荔枝,這幾日是連着讓安公公送了來。
千曼一走,大堂就只剩子絮與聶齊連兩人。
子絮正在安靜的飲着茶,聶齊連也是謙笑着坐了下來端起了茶盞,習慣了安靜的子絮與金碩公主是不同的,是骨子裡的不同。
金碩公主就算是不喜,也會強顏歡笑的裝作歡喜,但子絮卻是骨子裡的冷,其實說上來她與聶齊連並沒有多少話題,冷清下來也是正常她現實嬌貴的公主,總不能要嚷嚷着要與聶齊連比劍云云。
矜持,公主就是要矜持。
悶了一會兒,子絮只得讓千曼又去叫了歌舞姬樂師來歌舞奏樂助興,京城奢靡,大戶人家裡都會養着許多以供取樂的歌舞姬樂師,而公主府裡的這些,說來身份也不同尋常,是皇上爲了爲金碩公主解悶在皇宮裡的司樂局裡讓麗妃挑選出來的,歌舞姬們一個個都是身姿佻曼舞姿優美,樂師們一個個都是十八班樂曲精通,陽春白雪之類的曲調都能一一奏來。
這正好是個解悶的好方式。
一曲蕩人心魄的簫聲輕揚而起,諸女長袖漫舞,無數嬌豔的花瓣輕輕翻飛於天地之間,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那數十名美女有若綻開的花蕾,向四周散開,漫天花雨中,一個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蘭般出現,隨著她輕盈優美、飄忽若仙的舞姿,寬闊的廣袖開合遮掩,更襯托出她儀態萬千的姿容。簫聲驟然轉急,少女以右足爲軸。輕舒長袖,嬌軀隨之旋轉,愈轉愈快。忽然自地上翩然飛起。百名美女圍成一圈,玉手揮舞,數十條藍色綢帶輕揚而出,堂中彷彿泛起藍色波濤,少女凌空飛到那綢帶之上,纖足輕點,衣決飄飄,宛若凌波仙子。大堂之上掌聲頓起,聶齊連居然是忘情的暴喝了一聲好。
簫聲正止,這一聲好,難免就顯得突兀失禮,聶齊連尷尬的解釋道:“公主府上的歌舞姬舞姿絕美,一時,忘乎所以忘乎所以失態了……”
子絮只是嫣然一笑,並未接過話頭。
琴聲又起,歌舞姬又再舞起,聶齊連尷尬低頭,將自己的失態埋在了琴聲之中。
吃着進貢的荔枝,看着美輪美奐的歌舞,子絮不禁問道:“聶公子平時可有什麼喜好。”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子絮說來對聶齊連的瞭解也只限於在茗雅會的這一面,要想找到機會給聶齊連更大的恩情,對聶齊連的喜好是必須要了解的。
“平時在家除了練武之外,倒是喜好寫個字。”聶齊連窘迫的撓了撓後腦勺,如同連城青一般羞澀了起來。
寫字……子絮靈機一動。
“昨日個我正
想讓人做一個匾額,正缺人提個字,聶公子可願賜下墨寶備我日後掛在居室外?”
聶齊連又是羞澀拱手:“不敢不敢,公主的居室,我這爛字怎能掛在上面,這可是對公主的不敬。”
子絮捂嘴一笑:“聶公子說得嚴重了,這匾額題字,全看個人喜好,我就是對聶公子的墨寶有興趣,聶公子就莫推辭了,千曼,去讓人擡張桌子備文房四寶來。”
千曼微微屈膝應了一聲踩着小碎步退出大堂。
不一會兒,千曼就領着幾人走了進來,一張四方書桌也被擡了進來。
子絮起身走到書桌前與聶齊連說道:“聶公子請吧。”
聶齊連撓着後後腦勺走到了書桌前。
“那我就獻醜了。”
提筆,握袖,沾墨,聶齊連盯着這紙看了一眼問道:“公主要提什麼字?”
“風起。”
子絮左手握着右手衣袖未假思索便道。
“風起?”聶齊連還以爲是聽錯,語氣怪異的又問了一遍,尋常人做匾額懸在居室外,可都是風雅之詞,子絮一口說出風起二字,他自然會覺得奇怪。
子絮點了點頭道:“大風的風,起來的起,風起。”
聶齊連依舊驚愕,但這次卻未問出口,而是低頭揮筆。
他不似連城青久居青峰山,他在京城生活了二十年,很是明白這位公主的秉性,外界一直有傳言公主有個有些善妒刁蠻的人,之前也有過幾次見面,他也是這麼覺得,這次在茗雅會碰面,卻不想有了這麼個的變化。想來外界傳言公主性格大變是真的了。
這種變化,他倒是喜歡,最好看上去真實了些。
兩個字,幾筆揮就,隔壁,聶齊連吐了一口氣。
紙上的墨跡還未全部化開,下筆重的地方還留着一些墨水未乾,子絮看着這兩個如龍遊雲過留跡如魚躍海留身姿的字,讚道:“好字。”
謙虛是美德,連城青謙虛只說自己對樂律略懂一二,聶齊連謙虛只說自己的字是爛字,但事實卻是,連城青的琴音難得一聞,而聶齊連的字,更是蒼勁有力不輸大家。
字,有時能反應一個人的修養,也能看出一點人的性情,聶齊連的字,張揚中帶着一點鋒芒,正如他現在一般,少年輕狂,正是因爲他有輕狂的本錢。
“獻醜了獻醜了!”
面對子絮的這一聲讚揚,聶齊連並未表現出多少受寵若驚,而是很自然的就謙虛遮掩了過去,足以可見,不知子絮一個人讚揚過他的字。
“聶公子纔是真的謙虛,這字,就我看來,不輸京城那幾位大家了,聶公子文武全才,國之棟樑啊!”
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聶齊連身上,幾乎具備了成才揚名的全部先決條件。
“齊連愧不敢當。”
子絮又細細看了兩眼這兩個字,揮手讓千曼收好,字也寫了,贊也讚了,再在這話題上說下去也只能是說些客套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