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車子的大燈照的很遠,兩個人沉默的走在了小路上,誰也沒說話。
好半天,陶梓因害怕而亂跳的心臟終於平靜了幾分,她側眼看見了走在身邊的奚止又覺得十分抱歉。
大概也有必要爲宋惜解釋一下,至少給人家道個歉,也許宋惜真的做了什麼讓他困擾的事…
“那個。”她低聲開口:“我給你道個歉吧…原先我不懂事老是去找你,一定給你造成了不少麻煩,不過你放心,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身旁的男人沒說話。
陶梓也沒去看他的表情,仍是說:“真的,我不是胡說的,以後我不會喜歡你了,也不會給你帶去任何麻煩…你可以放心…”
“爲什麼不喜歡了?”低磁的聲音打斷了陶梓的話。
陶梓一愣:“啊?什麼?”
奚止淡淡道:“我是問你,爲什麼突然不喜歡了?”
陶梓停下腳步,不解的朝奚止望去。
他倆已經走了很遠,車燈的光亮也淡了下來,她擡頭看見了那張白皙的臉,奚止正歪着腦袋,咖啡色的眸子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陶梓皺了皺眉,“什麼爲什麼?”
奚止聳聳肩,隨口道,“是我做了什麼..所以你不喜歡了?”
宋惜的臉上很乾淨,一點妝也沒有,眼珠又澄澈又清亮,根根分明的睫毛烏黑捲翹。
可聽完他的話小丫頭好像嚇到了,輕輕的眨了下眼睛。
那睫毛像小扇子一樣忽閃忽閃的。
奚止倒是一愣,周圍安靜的連風聲都沒了,他有幾分不明所以,好像在夜色中忽然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奚止站直,若無其事的輕咳了一聲,幽幽道:“你可以繼續喜歡我。”
說完他就繼續往前走了幾步,回頭見宋惜還在原地發呆,悄悄的笑了笑,“還不走嗎?再晚你就要被老師發現了…”
陶梓當下沒聽明白,但還是回神應了一聲,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
她心臟跳的嗵嗵響,好像宋惜的意識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陶梓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熱。
看來小妹妹真的很喜歡這個人,自己雖然佔了這具身體,可那種悸動的感覺還是一點點的爬滿了整顆心臟。
*
奚止把她送到了樓下,然後留了陶梓的手機號。
陶梓躺在牀上,望着通訊錄上第四個手機號有點出神。
“宋惜,你給我個手機號吧?要是你再像今天這樣跑出去了,我都找不到你人。”李蘭之躺在旁邊的牀上幽幽的說。
於是,陶梓的手機裡多了第五個號碼。
“你在海市有朋友嗎?怎麼玩的這麼晚啊?”李蘭之坐了起來,房間裡就她們兩個人,有點空。
陶梓含糊了一句,“嗯,算是吧。”
李蘭之衝她眨眨眼,“下次也帶上我吧,不然我一個人好無聊的…”
陶梓低低的應了一聲,“好。”
李蘭之喜滋滋的轉了過去,呢喃幾聲就睡了。
可陶梓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她瞪着眼睛望着房間裡的天花板,耳邊滿是今天那個女人的話。
所以,她死掉的那個地方,是一個連人販子都不敢去的地方嗎?
沈藝跟她一定不在一樣的地方。
那裡的女人不多,她算是都見過了,不過,也許還有被鎖在家裡的,可她也旁敲側擊的打聽過,那些女人還是願意和她說幾句話的,要是沈藝不在那,也不在附近的話,今天那個人販子說的什麼寨子村子也就沒了意義…
陶梓握緊被子的一角,咬住嘴。
無論如何,她都要找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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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陶梓早早就醒了。
她躺在牀上睜開眼睛,窗外的光一點點的亮了起來,看來今天又是一個好天氣。
這樣平靜的早上,陶梓每每睜眼都在暗暗慶幸着,她怕極了,晚上不敢睡,早上不敢睜眼,生怕醒過來自己還是躺在那間黑乎乎的屋子裡,手被鐵鏈栓着,腳被麻繩捆着,身上沒有衣服,旁邊還躺着那個噁心的男人。
又或者,她已經是一具冰涼涼的屍體,在那張破舊的牀上流乾了身體裡的鮮血。
陶梓扯着被子,身體弓成了蝦米,一點點的縮成了一團。
她縮在被子裡身上微微的發抖,手腳冰涼。
可沈藝她還在那樣的噩夢裡…沈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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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蘭之每天起牀都活力滿滿,今天竟然想帶着宋惜下海。
陶梓縮了縮脖子,“這天,還冷呢…下不了海吧..”
李蘭之把頭一揚,“冷什麼冷!?中午可暖和了,來了海邊怎麼能不下海去游泳呢?!”
“可,可我沒有帶泳衣…”
李蘭之神秘一笑,“要什麼泳衣,找個短袖短褲,穿好內衣,咱們去偏一些的地方。”
這樣的事,陶梓從前最喜歡。
她跟沈藝活的灑脫,騎馬,跳傘,甚至裸,泳都做過,她喜歡那樣的張揚的日子,沒有煩惱,沒有恐懼…
可是她現在不是陶梓了,她是宋惜。
她躲在宋惜的身體裡,哪也不敢去,什麼也不敢做,膽怯又小心翼翼。
李蘭之翻着行李丟過來一身衣服,“知道你沒帶短袖,穿我的,你個子矮,這短袖都能當裙子了。”
陶梓舔了舔嘴角,不安的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那道疤…
或許自己可以去做個文身遮一遮…天總會熱起來,自己也不能永遠穿着長袖。
李蘭之推着她去了衛生間,叮囑她快些換衣服。
陶梓皺着眉換了短袖,對着鏡子看了看手上的疤,有點明顯,於是她又拿了自己那件長袖穿在了外面。
李蘭之見宋惜出來的時候還是穿着長袖,撇了撇嘴。
陶梓輕聲說:“我穿裡面了,等會下水在脫掉…”
李蘭之這才喜笑顏開。
陶梓望着李蘭之年輕無畏的臉有些晃神。
她只是有些難過而已。
一點點,也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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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可可在早飯的時候問沈畫,“我們還要待幾天?”
沈畫表情不大好,一早就冷着臉,他切了個雞蛋,“兩天,明天還有個犯人,再去問問。”
童可可縮了縮脖子,“還要叫宋惜嗎?”
沈畫冷冷的說:“不叫了。”
奚止捏起一片面包,往上面抹了一點黃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