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沈藝的聲音由於長時間沒有開口說話而變得沙啞古怪, 音調生硬,帶着幾分不自然。
“你說什麼!”陶梓驚的站了起來,“小藝, 你說什麼!你認識我?對不對?你是不是說認識我?”
“嗯。”
陶梓的嘴脣因爲激動而顫抖了起來, “你....”她以爲沈藝認出在南縣的時候是自己第一個抱住了她, 是自己幫她洗了澡, 那些流下的眼淚與傷心原來沈藝都知道....太好了, 太好了,她的精神一定是正常的!
陶梓剛準備說自己叫宋惜的時候,卻又聽沈藝輕聲說:“你說你是陶梓....”
陶梓怔在了原地, 她以爲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的盯住了沈藝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你說我是誰?”
“陶梓。”
陶梓跌進椅子, 大口的喘着氣。
“小藝....”
沈藝說完卻自顧自的抽回了那隻被她握住的手, 仰頭望着天花板, 愣愣的說:“可是陶梓已經死了....”
陶梓這下完全被弄糊塗了,她瞪着眼睛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嘻嘻嘻....”沈藝忽然一笑, 笑得陶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沙啞的聲音變得神秘,“那天我在井裡看見她了,她還叫我下去陪她呢,只是我剛準備下去就被抓住了....”沈藝遺憾的搖搖頭。
陶梓嚥了口口水, 頭皮發麻....
“小藝你....”宋惜的聲音乾澀不已。
“我什麼時候能做手術?”
沈藝古怪的笑後又問了一句清晰無比的問題, 她斜着眼睛, 一手扶上肚子。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
陶梓臉色蒼白, 現下真的沒法判斷沈藝的精神狀況了....
她抿住嘴, 輕聲說:“明天。”
沈藝幽幽的感慨道:“太慢了.....”
“.....小藝,你不要故意嚇我....你在生氣對不起?你在氣爲什麼我們這麼晚才找到你嗎?”
在那段艱難的日子最初, 陶梓的心靈也曾扭曲到開始責怪家人....爲什麼不來救她?爲什麼沒人來找她?爲什麼爲什麼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可她很快就被折磨的怕了,那時候的家人又變作了她唯一的希望和溫暖。
陶梓不知道沈藝說的這些是什麼意思,從回來到現在,她一個字都沒對沈家人說過。
沈藝不回答,又和剛纔一樣閉上了嘴。
陶梓皺眉,還想問些什麼都時候沈母帶着醫生進來了,奚止和沈畫也回來了,童可可沒敢跟進來,坐在了病房外。
奚止一進來就看見宋惜臉上古怪的表情,低聲問:“怎麼了?”
陶梓盯着沈藝搖頭,扭頭問沈母:“阿姨,是明天手術嗎?”
沈母聽見關於手術的事眼圈又紅了,“嗯,明天下午,小藝還有幾項報告的數據沒有出來。”
沈藝聽見了媽媽的聲音把頭側了過去,半張臉上的傷痕被枕頭壓住,只剩下半張完好的側臉。
宋惜默了默,猶豫着問:“還能快一點嗎?”
沈畫皺眉,“宋惜你說什麼呢?報告沒出來我姐不能做手術。”
陶梓看了看沈藝的側臉,抿住了嘴。
*
奚止輕咳一聲,對宋惜說:“不早了,我送你回學校吧?”
沈母也說:“是啊,還麻煩你們跑一趟,宋小姐也早些回去吧。”
沈畫瞥了眼奚止,默默的走過去把被子蓋在了沈藝的手上,心中卻有了疑惑。
剛纔他送陶梓父母出去的時候被奚止叫住了,他明明說出來抽根菸,手上卻什麼也沒有,反而問了他們幾個問題,那些問題都是跟奚止無關的東西,陶梓姐從前的一點小事而已,卻耽誤了不少時間。
陶母哭的不能自己,陶父還帶着些許女兒能回家的期許,見提問的是奚止,全部一一答了。沈畫完全摸不着頭腦,他回來的時候問奚止這是爲什麼,奚止也只是搖了搖頭。
難道宋惜還知道什麼?
*
“小藝,我走了,明天再來,你好好休息。”宋惜對躺在牀上 人輕聲說,然後和沈母沈畫道了別,跟着奚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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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止。”陶梓拉上了安全帶,有些猶豫:“沈藝,剛纔跟我說話了....”
奚止眉心一挑,“說話了?說了什麼?”
陶梓含糊道:“她問我什麼時候做手術,我說明天,她說太慢了.....”
“....所以你剛纔?”
“嗯,她,我總感覺她有些.....”
“手術以後,沈家安排了心理醫生.....不用太擔心,肯說話是好事。”
陶梓喃喃道:“希望吧.....”她嘆了口氣,“我今天要回家了,我媽,我媽打電話叫我回家....”
奚止伸手把正對着宋惜的空調向上撥了撥,低低的應了一聲,車子沒開出去多遠,他又像想起什麼一樣對宋惜說:“裴立揚也許今晚會去你家。”
“你說什麼?裴立揚?”
奚止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鬆鬆散散的搭在了車門上,舌尖舔過嘴角,微微眯起了眼睛,淡淡道:“說是輸了不少。”
陶梓沒想到這麼快,雖說賭博輸錢大概是最快的幾種敗家方式吧,可這才半個月而已,他也不至於輸到要向宋家借錢了吧?
奚止看出她的疑惑,摸了摸她的頭,“不用怕,你先回家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管。”
“可我還沒跟....媽媽說啊...萬一....”陶梓有些擔心。
奚止勾了勾嘴角,“沒關係,你不說也沒事,回家就行了。”
陶梓咬住了嘴,滿臉不解的望着奚止。
什麼也不說?那裴家萬一是來借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