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三眼嘴上罵罵咧咧的很是埋怨,實際上比誰都心疼我。
車子剛一駛進市區裡,他就不管不顧的先找了家規模很大的診所爲我們處理傷口。
我身上的外傷不少,不過除了大腿上之前自己扎的那一刀以外,最嚴重當屬腦袋正當中和額頭上挨的一刀,旁邊的孟勝樂不比我輕鬆多少,後背、脊樑上、胸口全都
掛了很深的刀口。
兩名醫生從急診室裡替我倆縫合傷口,三眼則焦躁的倚靠在門外吧唧吧唧的抽菸:“大夫,我弟弟臉上的傷會留疤不?他還沒結婚呢,您得幫忙想想轍啊。”
替我縫針的大夫動作輕柔的拿消毒酒精替我小心翼翼的清理臉上的血污,仔細觀察片刻後回答:“疤是肯定會留的,不過後期如果好好保養的話,應該可以慢慢祛
除。”
三眼將菸蒂踩滅,咬着嘴皮道:“拜託,儘可能不要讓他留下疤,錢不是問題。”
看他坐立不安的模樣,我胸口很暖的出聲:“哥,你先出去吧,不要影響大夫發揮。”
三眼像叮囑小孩兒一般的碎碎念:“唉我先讓其他兄弟回去,你倆別亂跑哈,就從這兒等着我回來,大夫您一定要盡心盡力哈,回頭我給你送錦旗。”
不多會兒三眼離開,我側脖看向旁邊趴在手術牀上的孟勝樂笑問:“感覺咋樣啊?”
孟勝樂比我傷的嚴重,剛剛醫生撩起他衣服時候,我看到他後脊樑上全是瓶蓋大小浸血的小口子,估計是之前被那個狗雜碎拿錘把搗出來的。
他咳嗽兩聲乾笑:“咳咳咳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似的,在高爾夫球場我以爲咱倆今天得折,結果皇上和韓飛跳出來了,好不容易逃離,我覺得咱們時來運轉,誰知道
又碰上兩車劫道的,跟那個大金毛肉搏的時候,我特麼甚至都開始琢磨咱倆的後事咋辦了,三眼哥來了”
“哎喲醫生,您輕點,實在不行給我扎麻藥吧。”我疼直咧嘴,同時朝孟勝樂感慨:“這一步咱們算是徹底踩實了。”
“這一步跨的真難。”孟勝樂喘着粗氣苦笑:“不過值得!”
替我處理傷口的醫生,不耐煩的打斷:“你倆不要聊天了,別待會給你縫一腦門擡頭紋。”
我咬着嘴皮,渾身直打哆嗦:“嘶疼大夫,咱輕點,不是你準備給我生縫啊。”
那大夫一看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平常估計沒少處理這種事情,緊繃着臉出聲:“傷口在腦袋,不建議用麻藥,很有可能會影響你的神經,砍人都不怕,這點小疼算
什麼。”
“踏踏踏”
一陣凌亂且急促的腳步聲突兀響起,緊跟着一陣熟悉的香風順着門口撲鼻而來,我下意識的斜楞眼睛,瞬間呆住了。
門前,兩個身着白色外套的女人怔怔的望向我們,一個是江靜雅,另外一個則是溫婷。
看得出來兩人來的一定很匆忙,江靜雅身着這邊並不常見的羽絨服,而溫婷則披頭亂髮,兩人臉上都沒有化妝,特別是江靜雅的黑眼圈分外的明細。
我竭力往門口的方向斜眼,蠕動兩下嘴角,心情很複雜的喃呢:“媳媳婦。”
“不要講話。”醫生皺眉將我腦袋掰正。
孟勝樂裹着一支菸,笑盈盈的打趣我:“媳啥婦啊?朗哥你咋還疼出來幻覺了呢。”
杵在門口的溫婷突然一步衝進屋裡,聲音尖銳的咆哮:“孟勝樂,臥槽尼奶奶!”
“啊?”孟勝樂打了個激靈,不可思議的扭過去腦袋,可能以爲自己出現幻覺了,慌忙又揉了揉眼睛。
替孟勝樂縫針的醫生趕忙開腔:“這位家屬,傷者在縫針,您還是稍微”
“沒事沒事,待會再縫也不影響。”孟勝樂連連擺擺手,後背上掛着針就坐了起來,傻乎乎的朝着溫婷憨笑:“老婆,你怎麼來了”
“你他媽不是人。”溫婷情緒失控的一巴掌“啪”的扇在孟勝樂臉上,瞬時間淚崩,張牙舞爪的嬌喝:“你他媽不是人”
孟勝樂也不生氣,依舊一臉傻笑:“嘿嘿,老婆!”
“啪!”
溫婷再次掄圓胳膊又是一巴掌拍在孟勝樂的臉上,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滴答滴答的往下滑落。
“老婆,抱抱!”孟勝樂昂着紅通通的臉頰朝溫婷撐開雙臂。
“啪!”
溫婷又是一巴掌甩在孟勝樂臉上,不過這一次明顯比前面的兩巴掌要輕了不少。
“嘿嘿”孟勝樂像個二傻子一般,昂着腦袋笑問:“手疼不老婆,不行你換左手,反正我臉皮厚。”
“老孃纔不抱你,老孃要跟你離婚,要跟你分手,嗚嗚嗚”溫婷使勁推了孟勝樂一把,嘴上喊着不,身體卻很實誠的一把摟住孟勝樂的脖子,嗷嗷的哭嚎起
來:“你他媽就是個挨千刀的,怎麼不讓警察嘣死你,怎麼不讓人砍死你,好讓老孃斷了念想,嗚嗚嗚”
孟勝樂嘴脣劇烈打着顫,重重的摟着溫婷在她耳邊低語:“老婆,我戒癮了,以後都不會再碰那玩意兒,對不起,我一直都特別想跟你說一句對不起,是我太混蛋
了”
溫婷倚在孟勝樂的懷裡,滿臉全是委屈:“老孃不愛你了,再也不愛你了,你個大騙子,明明說好了會一直一直陪着我,可你卻失蹤,還故意不讓我聯繫到你”
這時候江靜雅走了過來,輕輕拉拽溫婷:“婷婷,不要影響醫生,讓他們先處理傷口吧。”
溫婷從孟勝樂的懷裡掙扎出來,臉色泛紅的嬌喝:“你給老孃好好的縫針,等結束了,我再要你好看。”
“媳婦”我則偏了偏腦袋看向江靜雅,可能是性格的原因吧,我倆之間很難做到像溫婷對孟勝樂那般乾柴烈火,更不會上演電視劇裡纔有的卿卿我我的橋段,但並
不代表我不愛江靜雅,或者她不在意我。
“沒事的老公,我理解你。”江靜雅眼眶裡噙滿淚水,輕嗦嘴角望向我,語氣很溫柔的問:“你喜歡什麼顏色的鍵盤?白的黑的還是五彩的?最近好像很流行一種跑
馬燈的,我買來送給你哈。”
“呃”我尬了一下,半晌沒敢往下接茬。
三眼懶洋洋的倚靠在門框處吧唧嘴:“小雅,我聽說羊城這邊有一款帶柳丁的網紅的鍵盤”
一個多小時後,我們租住的公寓裡,人聲鼎沸,好不熱鬧,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子久違的飯菜香味。
我昂着脖頸朝聚在旁邊的姜銘、李新元、聶浩然和王鑫龍,粗聲粗氣道:“我就喜歡你們大嫂說一不二的性格,任何事兒,只要她張嘴,從來不會食言,好好跟你們
嫂子學吧。”
王鑫龍叼着菸捲壞笑:“老大,你跟嫂子擱家裡誰說了算?”
我板着臉撇嘴:“還不夠明顯嗎?你老大我是什麼檔次,你心裡沒點逼數?講話了,就我在家,但凡能直挺腰桿,從來不會佝僂下,我想健身的時候,絕對不分場合
和時間,譬如現在,你讓你嫂子過來喊我,看我起不起來就完事了。”
“海水不叫水,叫浪。”王鑫龍賤兮兮的翹起大拇指:“我就崇拜你這個裝逼不會累,隨時隨地敢犯浪的性格。”
“哥,你累不?來吃口黃桃補補體力吧。”李新元捧着一瓶罐頭,小心翼翼的餵了我一口。
我吭哧吭哧嚼着罐頭撇嘴:“老爺們不能說累,另外你把勺子往旁邊抻抻,待會把淋溼鍵盤,燈不亮了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就在這時,江靜雅腰繫圍裙,一手拎着炒鍋,一手攥着鍋鏟,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出聲:“你們別搭理他,讓他好好跪着,一個個要實在閒的沒事幹,就來廚房幫我
扒蒜。”
“好嘞,大嫂”
“哥,不打擾您健身嘍。”幾個沒心沒肺的虎犢子馬上散開。
“媳婦,要不我給你打下手吧,我扒蒜的手藝老高超了。”我直挺挺的跪在一把閃着五彩繽紛小彩燈的鍵盤上,兩手各舉着一個裝滿開水的大海碗,最特麼離譜的是
白老七充當監工,只要碗裡的開水一降溫,他馬上會拎着暖壺給我再補上。
白老七左手拎着暖壺,右手攥着一根小竹竿“啪啪”在我後腰抽打兩下訓斥:“別廢話,腰挺直、手舉高,糊弄特麼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