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凌雲眸光倏沉,道:“我已履行了與貴國的約定,分明是你們要伺機生事,既然你們西楚執意要向我有窮挑釁威脅,我有窮國的地盤豈容得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語畢,手一揚,四周山林裡立刻想起一陣震懾人心的威喝,也不知有多少人埋伏在其間,但聽聲音,顯然將焰風的人馬包圍個幾層是不成問題的。
沐蘭心裡暗罵了一聲“卑鄙”,卻只一動不動看着這一幕。焰風既敢帶人過來,總不會毫無準備。
焰風臉上果然並不意外,掉轉馬頭來看向拓跋凌雲,道:“拓跋太子,你埋伏了這麼多人在這裡,怕是早就有所圖謀吧?”
拓跋凌雲冷笑道:“北關是我們有窮的要塞之地,防禦一直就很嚴。怎麼,難道我還該敞開大門任由得你們來去自由?今日是你們西楚先翻了臉,那就別怪我拓跋凌雲不客氣了。”
做了個動手的手勢,便見山邊立刻圍下來一圈人,卻沒有放箭,而是人手一火把,朝地上一點。
頃刻間,就見一道火牆一竄而起,原本長滿青草的地面瞬間燃燒起來。火牆形成一個包圍圈,迅速往包圍圈中急速曼延。
草地當然不可能這麼容易被點燃,沐蘭嗅着空氣中的味道,立刻便明白,眼前這片山谷只怕早就被潑了油,纔會一點就着。隨着火起,山林裡埋伏的人這纔開始拉弓放箭。
雖然早已料到今天會是一場惡戰,可看到這裡,沐蘭心裡也不由替焰風他們揪了一把。看來,這一戰,焰風是註定要慘敗了。
焰風不愧是久經沙場,來之前更是做了最壞的準備,拓跋凌雲剛下令動手,他便立刻反應過來,所有人直衝拓跋凌雲所在的位置衝了過來。
守護在拓跋凌雲身後的侍衛早已有所防備,一陣疾箭朝着衝過來的人射去。
“該走了。”拓跋凌雲迅速站起身來,一把攬過沐蘭,躍上一匹馬背,馳向後方的山巒。
臨谷的半山腰上有處斷崖,站在崖上正好可以俯覽整個谷底。不過片刻,沐蘭便被他帶到了斷崖之上。
此時,谷底已是一片火海。戰馬雖然經過訓練,卻也懼這大火,一時驚慌亂竄,人仰馬翻。而四方的箭雨卻並未停歇,站在這斷崖之上,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侍衛不是被箭射中,跌入火裡,便是被驚起的馬匹甩下,還沒來得及撲滅身上的火焰,便被亂箭射死。也有不少驍勇者劈開箭矢,衝出火海,與山林裡的敵人戰到一起,卻終是寡不敵衆,整個場面甚是慘烈。
“想不到東陵無絕的人竟如此不濟。”拓跋凌雲看得直搖頭,道:“怪不得他不敢來,這一戰可比我想像中要無趣得多。”
沐蘭也有些不敢置信,按說,以東陵無絕的謀略,絕不會做毫無把握的事,否則,他也不會派焰風前來。可是,從現在的戰況來看,這一千人馬只怕要不了片刻便要全軍覆沒了,難道說,精明如東陵無絕,也有失算的時候?
不過,也不得不說,拓跋凌雲這埋伏設得夠陰狠毒辣。從地勢上來說,焰風他們本就是極爲吃虧的,何況,人數也遠不及對方,又怎敵得過這火攻箭雨加人海戰術。
這些人終歸是爲救她而來,雖已見慣了死亡,看到滿山谷的屍體,沐蘭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你在爲他們難過?”拓跋凌雲沒有忽略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悲涼,這個殺人比他還利索的女人會爲別人的生死而動容,真是可笑。是因爲他們是東陵無絕的人嗎?
沐蘭收回了目光,漠然的掃了他一眼,道:“這不過是個開始,你已經成功挑起了和西楚之間的戰爭,我想,這後續會遠比現在精彩許多。”
拓跋凌雲想了想,笑道:“說得也是,現在西楚關口想必也很熱鬧。”
聽他似乎話裡有話,沐蘭隱約想到了什麼,正要發問,卻聽得不遠處一個聲音插了進來,道:“可惜,這熱鬧你這輩子是看不成了。”
這聲音太過熟悉,彷彿自人靈魂深處傳來,沐蘭微微一震,隨即脣角揚起一抹輕笑。
他終歸還是來了。
拓跋凌雲自是也認得這聲音的,心裡不禁暗自吃驚,面上卻未顯聲色,轉過身來。
果然,身後不到十丈遠的大樹旁閃出一個身影,一身普通侍衛的裝扮,銀盔下卻是黑眸濯濯,線條完美的清冷俊顏,正是東陵無絕。
想到他剛纔那句話裡絲毫沒有訝異和驚慌,拓跋凌雲心裡頓時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面上卻絲毫未露聲色,道:“原來,傳聞中驍勇披靡的東陵君上也不過如此,連赴個約也不敢光明正大。”
東陵無絕那雙寒潭般的眸光只淡淡掃了一眼沐蘭,彷彿對她的存在並不在意一般,隨即便轉到了拓跋凌雲身上,道:“你費這麼多心思,不就是爲了對付朕嗎?雖然不知道你我究竟有什麼恩怨,不過,今日倒是可以做個了斷。”
拓跋凌雲邪邪一笑,道:“可惜,你的人馬已經全軍覆沒,現在就憑你一人,在我有窮國的地界,可以說是插翅難飛了。”
東陵無絕只篤定的勾勒起一抹涼涼的笑意,道:“你是指谷底那些人嗎?說到他們,朕倒是還要感謝拓跋太子,這些人早已圖謀不軌,今日借太子之手清理叛黨,倒是替朕省了不少事。”
那日看了汐楓送來的信後,他便知道,在邊境必然有榮家的人與拓跋凌雲裡應外合。藉着讓出北裕城的事,他不着痕跡的試探了一番衆官員的反應,加上暗衛的調查,果然試出了些端倪。
這幾天裡,他表面上是在忙着讓城的事情,暗地裡卻着人盯緊了關口。拓跋凌雲想趁他來赴約的同時,聯合關口榮家的人馬來個內外夾擊,卻不知他早已着人擬了拓跋凌雲的筆跡,讓榮家的人將部下的精兵親衛派來隨他赴約。途中他伺機與早已混跡其中的焰風調換了身份,便是要看看拓跋凌雲究竟玩的什麼花樣。
拓跋凌雲心裡暗自震了震,他就知道榮家的人做不成什麼大事。好在,他從未真正對榮家寄予什麼指望,否則,怕是早就功虧一潰了。想到此,道:“既然這裡只有咱們三個,大家也不必再兜圈子了。”說着,看了看身邊的沐蘭,道:“想必你也等急了吧?在我和他的恩怨解決之前,我可以給你們一點時間,你不是也正有帳要與他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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