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們的人應該很快就會趕來了。”東陵無絕邊說邊打起火摺子,將那堆樹枝點燃,待火勢大起來了,才捧了把水澆上去。
頓時,一陣濃煙嫋嫋升起。
沐蘭這才明白過來,他這是在給找他的人發信號。那些人看到濃煙,自然會趕來看看。
這麼快便要回去了嗎?心裡頓時有些悵然和不捨。隨即又想到孟依青,她肯定是擔心壞了吧?自己卻還想着躲在這山谷裡逃避現實,實在有些不應該。
定了定神,回去便回去吧,眼下還是洗頭要緊,總不能到時候他們找到她的時候,被那卓婉芸和淑妃華妃看到她這麼狼狽的樣子。
東陵無絕蹲在火堆邊,視線轉向溪水邊那個曼妙的身影,思緒一時有些恍惚,但心卻是前所爲有的平和和恬靜。
原來欣賞女人洗頭也是這麼一件讓人愉悅的事,看她輕輕地掬起水灑在發上,柔軟烏黑的髮絲像瀑布一樣隨着溪流靜靜飄蕩……
他沒有出聲,不想打破此刻的寧靜。
正當這畫面靜好的時候,一陣疾馳而來的馬蹄聲卻打破了山谷裡的平靜。
沐蘭剛洗好頭,水還沒擰乾,擡頭就看到十幾匹快馬也不知打哪裡疾馳而來,領頭那個一身雲白的身影甚是飄逸,她一眼認出,那正是國師莫言。
他們竟然來得如此之快?難道是連夜繞道找來的嗎?
看到他倆安然無恙,馬背上的莫言才稍稍鬆了一口氣,飛身躍下馬背,在東陵無絕面前停了下來,也顧不得先請安便問道:“君上,您沒事吧?”
身後那些人也紛紛下馬圍了過來,其中就有好幾個御醫。
“朕沒事,衆位愛卿不必擔心。”東陵無絕淡淡應着,問道:“太后無恙吧?”
提到太后,莫言神色微微一變,有些遲疑的道:“太后她……還好。”
沐蘭本不想這麼快被衆人看到自己這張臉,聽到莫言的語氣有異,心卻不由得提了起來,也不等東陵無絕開口,忙上前問道:“你說太后怎麼了?”
莫言早已遠遠的看到了她,但見她走近了才發現她臉上的傷,眼裡不由得沉了一下,才道:“太后得知君上和娘娘墜崖,一時心急,昏了過去。不過,有太醫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那還等什麼,我們趕緊回去吧。”沐蘭說着便恨不得立即出發,話出口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衝動了,東陵無絕還沒發話呢。忙縮回腦袋,訕訕的補充道:“君上,您說是吧?”
好在,東陵無絕也很是擔心自己的老孃,並不以爲意,只吩咐人牽馬過來立刻回行宮。
衆人早就連馬車都一併準備來了,沐蘭坐上馬車時猶忍不住在想,昨天她和東陵無絕要是摔死了,這馬車大概就是用來裝載他們屍體的吧?
不過,眼下她更擔心孟依青,也不知道她那副身子板是不是經受得起這次打擊。
直到衆人揚塵而去,小屋前跪着的一老兩少猶久久的回不過神來,孫梅看着馬車遠去,不由得喃喃念道:“不是吳公子嗎?怎麼會……他怎麼會是君上?”
孫老頭摸了摸她的腦袋,道:“爹早就說過了,他不是普通人。別看啦,改明兒爹去隔壁村裡,讓人幫你尋個好的。”
從山谷繞道回行宮竟用了差不多整整一天,原來昨天他們墜崖之後,在找不到捷徑下來的情況下,莫言當即便帶了一批侍衛和御醫以最快的速度連夜趕到了那崖底,不過只看到了馬的屍體,於是便分開來尋找,直到看到東陵無絕發出的信號。
當馬車回到行宮時,那些大臣妃子早已在那路口等了一整天了,看到東陵無絕安然無恙的從馬車上走下來,立刻引起一陣轟動。
“君上!君上您可算是回來了。”華妃痛哭流涕的哭着衝了上來,直接來了個抱大腿,“您是九五之尊,怎麼能讓自己身限險境呢?臣妾爲您擔心了一天一夜,還好,您總算是平平安安回來了,菩薩保佑。”
“君上……”淑妃比她更甚,直接撲倒在東陵無絕腿上泣不成聲。
羣臣更是跪了一片,齊聲高頌着“君上洪福齊天”,“君上壽與天齊”之類的吉祥話。
沐蘭一下馬車便開始尋找孟依青的身影,然而眼前全是跪着的人,顯然孟依青並不在此列。
“話說,太后她老人家呢?”雖然沐蘭很不想打斷這種氣氛,但她更擔心孟依青的情況。
東陵無絕也正憂心着這一點,卻不料沐蘭竟比他還先開了口。不過,平時沐蘭便與太后走得近,所以,他也並未疑心,也隨着問道:“太后身體怎麼樣了?”
華妃忙擦了把淚搶先答道:“君上放心,太后已經醒過來了,這會正在寢宮靜養呢。”
淑妃也應道:“是呀,太醫說了,太后並無大恙,如今她老人家若是知道您平安回來了,肯定馬上就好起來了。”
沐蘭和東陵無絕這才稍稍鬆了口氣,兩人各有各的擔心,都齊齊趕到了太后的寢宮。
孟依青自是聽了宮人的傳報,心裡那塊懸着的石頭才終於徹底的落了下來。此時,見東陵無絕和沐蘭過來請安,心情已是平靜了許多。不過,看到兩人臉上的傷,仍是大吃一驚。
“皇兄……”正當太后關心着兩人的身體時,一個弱弱的聲音從一旁響起,喚起了衆人的注意。
沐蘭這才發現,原來卓婉芸也在這裡。
自東陵無絕和沐蘭跳崖之後,卓婉芸自然是成了衆人指責的焦點。不光是淑妃華妃和羣臣,便連一貫疼她如親生的太后也對她動了雷霆大怒,並表示若君上和德妃有任何差池,便要拿她是問。
所以,她這一天一夜過得很不好,既自責自己害了皇兄,又暗恨沐蘭害得皇兄丟了性命,更可怕的是,那些平時疼她寵她敬她的人都統統變了樣,那些指責的話語和眼神讓她恨不得也跟着皇兄一併跳下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