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剎,沐蘭有種想要咬死眼前這個男人的衝動。還要問她?要不要這麼激情啊?
可是,當她聞到一絲淡淡的血腥味時,不由得懵了。
“你流血了。”見她還在錯愕,東陵無絕陳述着。
流血了?沐蘭怔愣了半秒後,突然反應過來,“我來月事了!”
這句毫不掩飾驚喜的輕呼讓東陵無絕眉峰微微一皺,一聲淡淡的冷哼已溢出了鼻腔,立刻將她的歡呼凝凍成冰。
“你就真的這麼不想讓朕碰你?”東陵無絕語氣裡似乎帶着些玩味,危險的氣息卻隨之更濃。
其實,換個時間地點,他再換個身份的話,她也未必是不想的……意識到自己竟然存着這樣的心思時,沐蘭急忙搖了搖頭,想甩掉那些荒謬的想法,殊不知這樣的舉動在東陵無絕看來,卻是另一種意思。
原以爲這樣會激怒他,至少,以他帝王的驕傲自大,也會對她鄙夷一番。事實上,片刻的沉默也着實讓氣氛冷凝到了極點。
然而,就在沐蘭等待着他暴風雨般的爆發時,等來的卻是一聲輕笑。
“很好。”東陵無絕語氣很輕很輕,讓人完全感覺不到他有半絲生氣,“希望你的這種想法能一直保持下去,這樣,會讓你以後的生活更好過些。”
沐蘭一怔,他這話的意思是,他剛纔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在試探她嗎?想看她是不是也和別的女人一樣對他存有什麼“非份之想”?
也對,他喜歡的是國師嘛,她不過是他用來應付天下人的幌子,想到這,沐蘭也回道:“如果君上能一直讓我這麼好過,我會感激不盡。”
說完這話的瞬間,她似乎看到他好看的眉峰倏然緊皺了一下。然而,還不待兩人之間的氣氛再度凝結,就聽外面遠遠傳來了吵鬧聲。
沐蘭正愁沒辦法打發眼前這個男人,忙趁勢推開他,擁着被子坐起身來,喚道:“佳茹姑姑,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東陵無絕倒底也不是個無恥之人,雖然對於外面的聲音似乎並無多大興致,但總算是跟着坐了起來,還不忘取過一旁的衣物拭了拭手。
不一會,佳茹姑姑便提着宮燈急匆匆的挑簾走了進來,跟她一道進來的還有吳庸。
一進門,佳茹姑姑便臉色有些蒼白的道:“啓稟君上,娘娘,嘉嵐院的沈嬪……剛纔,險些懸樑自盡了……”
沐蘭心中一驚,沈嬪?她白天不是還好好的嗎?下意識的便去看東陵無絕,燈下,他俊顏微肅,不知是不是掩飾得太好的緣故,竟沒有半分驚訝。
“那她現在怎樣了?”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沐蘭只得替他問道。
“嘉嵐院那邊都鬧翻了,據說是伺候她的宮女發現得早,已經救下了,說是還有氣兒,奴才斗膽作主傳了太醫,這才和佳茹姑姑一道來稟報。”回話的是吳庸,說話的同時也在偷偷觀察着東陵無絕的臉色。
從他的神色裡,連沐蘭也看得出他似乎還有未盡之言。東陵無絕掃了他一眼,站起身來,道:“她可有說什麼?”
吳庸這才道:“嘉嵐院的宮女都嚷嚷開了,說沈嬪整晚都在喊着自己是冤枉的,還說要以死明志。”
聽到這裡,沐蘭才意識到,似乎就在自己看過沈嬪之後的這短短時間裡,嘉嵐院發生了些什麼她不知道的變故。
東陵無絕卻是頗有些不屑的冷哼了一聲,繼而看了看沐蘭,才道:“德妃剛剛入駐錦福宮,她身子尚未痊癒,受不得驚嚇。吳庸,傳朕的旨意,着令沈嬪即刻搬出嘉嵐院,暫居長平殿靜養,等下毒的事查清,再行定奪。”
所謂帝王無情,這一刻沐蘭算是真正見識到了。那廂裡還不知道有沒有脫離危險,這男人不去看一眼不說,還叫人立刻搬走?
東陵無絕,他做得還真是夠絕的。不知爲何,看到他如此陌生的一面,沐蘭心裡隱隱有絲痛意。
不過,他說的下毒的事,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這事跟沈嬪有關?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東陵無絕繼而又道:“嘉嵐院的事就交給下人們去處理吧,你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意有所指的掃了眼她身下凌亂的牀單,纔對吳庸道:“回寒午宮。”
沐蘭這纔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臉上頓時又是一陣火熱。這話說得,倒好像是他們已經做過些什麼了似的。
等東陵無絕離開了寢殿,沐蘭忙叫佳茹姑姑準備熱水清洗身子,佳茹姑姑顯然被她突如其來的月事嚇了一跳,在問詢了一番當時的情景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好在君上沒有生氣,看來,君上對娘娘還是很在意的。不過,娘娘這事可千萬不能讓外人知道了,身子不淨便伺候君上,這在宮中是個忌諱,太后和皇后是最不喜歡嬪妃yin亂宮闈的。”
沐蘭這會哪有心思顧得這些,一邊更衣,一邊問道:“姑姑,沈嬪那邊究竟怎麼回事?我聽君上的意思,她和下毒的事有關?”
佳茹姑姑見四下無旁人,這才應道:“就在您歇下後不久,慎刑司的人過來把沈嬪身邊的一個宮女給帶走了,君上還對沈嬪下了禁足的口諭,具體怎麼回事奴婢也不清楚。這不,才過了幾個時辰,沈嬪就險些懸樑了。”
正說着話,遠處又再度傳來了喧囂聲。沐蘭早已睡意全無,便索性讓佳茹姑姑陪着一道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剛出了主殿,便聽到嘉嵐院那邊傳來了沈嬪尖銳的哭喊聲,“我不要去長平殿,我要見君上……”
沐蘭不由得納悶,剛上過吊的人嗓子居然還這麼好?
未及深思,已有幾個內廷侍衛拖拽着沈嬪從嘉嵐院走了出來。此刻的沈嬪早已不復白天時的明豔火辣,雖然身上還是那襲火紅衣裙,卻髮絲凌亂,面如白紙,彷彿一夜之間便凋凌枯萎了一般。
見到沐蘭,侍衛們忙停下來行禮,沈嬪也猛的從顛狂中醒過神來,接着,通紅的眼裡突然浮起一絲敵意,冷聲道:“是你!是你讓君上把我送去長平殿的對不對?”
繼而,又神經質的朝沐蘭身後望去,似乎在尋找着什麼,“君上呢?我知道君上在你那裡,我要見君上……”
看她到現在都還不死心,想到東陵無絕之前近乎冷漠的殘忍,沐蘭已不知該同情她還是笑她傻,卻還是開口道:“他已經走了。”
頓時,沈嬪整個人都癱了下來,侍衛們也不耽擱,趁機攙了她便朝宮門外走去。好一會,才傳來沈嬪聲嘶力竭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