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規矩
孫易發握緊了手裡的金陵折扇,早在宋朝金陵折扇就已經聞名遐邇,如今更是受到讀書人的推崇。
他手裡的這把金陵折扇以桃絲爲扇骨,裱扇用紙是當下最時興的蘇面,還請今年的書畫名家繪製了秦淮八豔。
孫易發在扇面上最想繪製的美人是陳圓圓,秦淮八豔不及她一人,可惜不敢冒着得罪藩王勳貴的忌諱,在扇面上繪製陳圓圓懷抱琵琶的工筆畫。
今天過後,別說是在扇面上繪製陳圓圓了,這位冠軍京城的美人已是囊中之物。
陳圓圓自願嫁給他,京城裡的藩王勳貴再是不滿,只能遵循陳圓圓的心意,不會強行阻攔。
過去受到孫易發喜愛的金陵折扇,如今卻多了幾分嫌棄,只想請來京城的畫師,繪製陳圓圓的畫像。
青手掌櫃帶着青手們走過去,不需要任何的掩飾,在衆目睽睽之下撞六市誆騙走了小毛驢。
分明是陳圓圓買來的牲畜,很快就被青手掌櫃給巧取豪奪了。
周圍的小販早就注意到了陳圓圓的美貌,只不過以他們的出身,只敢在平時偷瞄幾眼,不敢真的去找人說媒。
青手撞六市的行爲,立即引起了小販們的憤憤不平,很想幫着陳圓圓出頭,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陳圓圓再是漂亮,沒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青手在京城裡欺行霸市多年,官府拿他們都沒有辦法,市井小販只有被壓榨的份兒,哪裡有半點反抗的可能。
平時不被青手欺負,已經要燒高香了,哪裡還敢主動去招惹。
陳圓圓一個弱女子,更是不敢與幾名高壯的青手爭辯,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搶走賴以維持生計的小毛驢。
“難道就沒了王法。”陳圓圓的秋水眸子蒙上了一層霧氣,含着眼淚,嬌柔可憐極了。
她的一顰一笑勾動着附近市井小販的心神,有幾名市井小販心都要碎了,再也忍不住了,當即站出來想要幫着陳圓圓說話,望見青手們兇悍的眼神,又縮了回去。
青手掌櫃是個心狠手辣的人,這些年來還從來沒有心軟過,瞧見陳圓圓泫然欲泣的樣子,竟是產生了心軟的情緒。
青手掌櫃想到孫易發還在後面看着,心裡一橫,掐滅心軟的念頭。
同時不得不感慨,難怪孫易發作爲堂堂禮部郎中家的嫡長子,偏偏對陳圓圓費盡了心機。
着實是一位禍國殃民的美人,以他欺負老弱婦孺的心狠,依舊抵擋不了陳圓圓的楚楚可憐。
事情到了這一步,火候還是不足。
青手掌櫃故意擺出了一副市井惡霸的樣子,他在家裡也算是頗有風度,喜歡與人手談。
不過在外面,總是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符合市井百姓對於惡霸的想象。
青手掌櫃滿臉兇相:“既然來了棋盤街賣豆腐,就應該懂得這一帶的規矩,每個月都要給本掌櫃一筆孝敬。在開始賣豆腐以前,還要來本掌櫃的打行裡燒香。”
陳圓圓過去雖是一名伶人,但身份地位和衣食住行與官宦小姐沒有什麼兩樣。
肚子餓了,身邊的丫鬟準備好了一桌上好的佳餚。
清晨起牀穿衣,不需要自己動手,好幾名丫鬟服侍她穿戴襦裙金釵。
陳圓圓從來沒有親自賣過東西,哪裡懂得市井商販裡的規矩,明明已經繳納了市稅,不偷不搶,光明正大的在棋盤街裡賣豆腐。
卻還要被人壓榨一回,送上一筆孝敬銀子。
陳圓圓委屈的說道:“那你把小毛驢還來,奴家回去給你湊銀子,沒了小毛驢可就活不下去了。”
青手掌櫃要的就是這句話,她要是活得下去,他和兄弟們就活不下去了。
這事辦成了,孫易發幫着引薦鹽運使家的公子。
倘若是辦不成,肯定會遭到孫易發的針對。
京城裡大大小小的街巷到處都有打行,各有各的地界,以孫易發的官紳公子身份,只需要給五城兵馬司說一聲,就能逐漸打壓青手掌櫃的勢力。
其他大行的青手掌櫃就會像聞到了腥味的狸貓,一擁而上,把他分食乾淨。
青手掌櫃瞪了陳圓圓一眼:“本掌櫃不管你活得下去,活不下去,這隻小毛驢勉強可以當做孝敬,只要你還敢在棋盤街賣豆腐,下個月初一就要再次準備一筆孝敬銀子。不然,別想着在這裡賣豆腐,本掌櫃見一次掀翻一次你的攤子。”
陳圓圓在贖身以前,知道底層百姓過得日子很苦。
卻沒能想到,日子苦就罷了,還要受到青手掌櫃等地痞無賴的壓榨。
陳圓圓頭一次對於贖身產生了動搖,倘若她不贖身,這個時候應該還是流連於藩王勳貴的府邸。
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受到京城官紳公子的追捧。
還沒動搖多久,陳圓圓又堅定了心思,不論日子再苦,總是要贖身。
陳圓圓緊緊抿着朱脣,心裡有了幾分絕望:“難道就沒有人管一管這些地痞無賴。”
這句話說出了市井百姓的心聲,一個個忍不住唉聲嘆氣了起來,這個世道本就沒有公正可言,何況還涉及了衙門裡的銀利,當然不會有人整頓青手了。
青手掌櫃在老百姓身上搜颳了一層油水,壓榨苦到不能再苦的老百姓,還會給上面送上一筆孝敬。
與其說是青手壓榨老百姓,不如說衙門裡與地痞無賴沆瀣一氣,一起從老百姓身上搜刮銀子。
就在陳圓圓感到絕望,只能眼睜睜看着賴以生存的小毛驢被青手掌櫃給搶走。
李冕剛好帶着雉奴和芸娘來到了附近,看見了一堆又高又壯的男子把陳圓圓圍在了中間,嘴裡叫囂着什麼,似乎是在爲難她。
李冕皺着眉頭走了過去:“你們這是做甚。”
這句話聲音不大,卻是唯一仗義執言的聲音,讓陷入絕望的陳圓圓找到了依靠。
陳圓圓回頭看了過去,正是她在京城裡唯一的好友李冕。
有了自家人幫忙說話,再也繃不住了。
陳圓圓小聲啜泣了起來:“他們非要搶走奴家的小毛驢,說是當做這個月的孝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