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門口再次傳來了一聲唱名,不是女清客喊出來的唱名,是一道男人的聲音。
李冕對於這人的聲音很熟悉,只是聽到孫傳庭三個字,就知道是他本人來了。
孫傳庭直接蠻橫的擠開了門口送禮的官員,把手裡的一筐雞蛋交給了女清客,來到了李冕的身邊。
他笑哈哈的說道:“恭喜恭喜,聽索尼夫人再次掌管了宮裡的財權,孫某趕緊備了一份重禮,過來恭喜你了。晉冠還不趕緊備上一桌上好的酒菜,額酒菜就免了,剛好幾天沒見了,咱們去牡丹花架下談論京城裡的局勢。”
李冕看着他把一筐子雞蛋當做重禮的樣子,打趣了一句:“應天知府送的是一對琉璃盞,翰林院的庶吉士送來的是一整套善本書籍,就連江西按察使送來的南豐貢桔都是宮裡的貢品,可都比白谷的這一筐雞蛋貴重多了。”
孫傳庭當場就不樂意了:“比孫某的雞蛋貴重?別說是一筐雞蛋拿,就算是拿來一顆雞蛋,都比他們三人送來的禮品加在一起貴重。”
芸娘撇了撇嘴:“孫公子可真夠厚臉皮,一籃子雞蛋哪裡有琉璃盞貴重。”
孫傳庭昂着腦袋說道:“你還別不信,這一筐子雞蛋可都是孫公養在家裡的母雞下的蛋,爲了湊足一筐子雞蛋,孫某可是把孫公雞籠子裡的所有雞蛋都偷,額……拿走了,後來還不夠,又去了一趟袁公的雞籠子,這才勉強湊足了一筐子雞蛋。”
李冕無語了:“白谷送來的禮品倒是貴重,只是有着陷害李某的嫌疑,誰不知道孫公、袁公二人自從閒賦在家,整天就指着手裡的那點俸祿過日子,在家裡的院子裡養了一些雞鴨,指着雞鴨下的蛋換來一些柴米油鹽醬醋茶。你可倒好,直接把孫公、袁公二人的雞籠子全都搬空了,這要是讓孫公、袁公二人知道了,還不得敲李某的腦袋。”
孫傳庭兩手一攤,耍起了無賴:“反正都送來了,伱要不要吧。”
李冕勉爲其難的說道:“既然是白谷親自送來的禮品,只能卻之不恭了。”
京城裡的官員聽到駙馬李冕說出的這句話,全都是無語了。
京城裡的其他官紳公子得知孫傳庭偷來孫公、袁公二人的雞蛋,當做禮品送過來,高興的幾天都得睡不着覺。
官紳公子在孫傳庭面前,能夠說上兩句話,都殊爲不易了。
何況是讓孫傳庭心甘情願的偷來爺爺和恩師的雞蛋,明擺着是把李冕當成了值得託妻獻子的兄弟。
李冕沒了出去的心思,心裡樂壞了,帶着孫傳庭一起找到了牡丹花架下。
雉奴忙前忙後,搬來了棋枰,又吃力的搬來了兩隻繡墩。
等到雉奴忙完這一切,額頭上都冒出了香汗,還是沒有歇着。
雉奴又是親自去沖泡了一壺小蜆春,拎了過來,分別給姑爺和客人的松花釉蓋碗裡倒上了茶水。
孫傳庭看着忙前忙後的雉奴,越看越是欣賞,直截了當的說道:“晉冠啥時候把雉奴借給孫某幾天,讓她去孫某的宅子裡,教授貼身丫鬟怎麼服侍公子,孫某也沒有過多的要求,只要有雉奴一半的體貼就成。”
雉奴立即緊張兮兮了起來,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冕,生怕姑爺說出了借出去幾天的話。
孫傳庭是真的想借走雉奴,教授身邊的貼身丫鬟怎麼伺候人,加了一句:“只要晉冠願意借來雉奴幾天,孫某今天晚上就帶着你去一趟四夷館,把索尼那個狗奴才從四夷館裡拖出來毆打一頓,打到晉冠解氣爲止。”
整個京城裡,只有孫傳庭有底氣說上一句毆打女真人的使節了,其餘任何人包括定王在內,都有着各種樣各樣的顧忌。
孫傳庭可不在乎那麼多彎彎繞繞的道理,只要他想毆打女真人的使節索尼,都不會多等一天,當天就要動手。
孫傳庭說道:“當初小玉兒直接宰了索尼身邊所有的女真人,雖然很解氣,但親手毆打了索尼,同樣也是一件痛快。晉冠感覺如何,值不值得換來雉奴幾天的空閒。”
不等雉奴開口說話,她也不會說話,只會聽從姑爺的安排。
芸娘不樂意了,她向來喜歡斤斤計較,見到有便宜可賺,應該希望李冕答應下來纔對。
誰知,芸娘直接反駁了孫傳庭:“你要是把索尼的腦袋拿來送給姑爺,倒是可以讓雉奴去你家當幾天的女先生,只是用毆打一頓就想換走雉奴幾天空閒,莫不是在說笑。”
李冕忍不住笑了,芸娘這話哪裡是反駁,分明又是在佔便宜了。
還不是一般的便宜,居然是用雉奴做幾天的女先生,直接讓孫傳庭砍了索尼的腦袋。
孫傳庭啞口無言了:“早就知道你身邊的芸娘是個精明的伶俐人,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的算盤打的也太響了,簡直是把孫某當成了冤大頭。”
孫傳庭說到這裡,嘖嘖稱奇了起來:“晉冠好福氣,先不說你夫人是孫某見過的天底下最聰明的女人,冰雪聰明的程度,讓孫某都心服口服了。就說跟在你身邊的幾名貼身丫鬟,一個比一個喜人,也不知長平公主從哪裡找來的這幾名貼身丫鬟,着實是讓人羨慕。”
孫傳庭說到這裡,又是感慨連連:“常言道娶妻當娶賢,晉冠這回可是佔了大便宜,你夫人不僅是賢,還是天底下獨一份的賢,估摸着整個大朱王朝找不到比起長平公主更賢的良配了。只是利用而一百匹上等馬,就重新奪回來了宮裡的財權,着實是讓孫某感到了驚歎和佩服。”
孫傳庭伸出手指,指了指銀錠橋的方向:“孫公和袁公這兩天都因爲這件事,感到了驚歎不已,常常爲長平公主的身份感到可惜,只可惜她不是一個男兒身,倘若長平公主是一位皇子的話,將會成爲一位難得的盛世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