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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嶽文以及各科任老師的幫助下,我的學習漸漸跟上了其他同學。期末考的時候我的成績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領期末成績單的那天,班主任打電話到嶽文家,讓雲阿姨也一起去學校。我很緊張,前所未有的焦慮,心裡很害怕,怕辜負雲阿姨對我的期望。

“果兒,不要緊張,不管成績如何,你都盡力了不是嗎。”雲阿姨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她的話讓我稍微安心了些。

“在發成績單之前,我要表揚一位同學。她的學習成績不僅比以前進步了,而且還排在了年段前十名。”班主任把成績單放在講臺桌上,賣着關子,同學們都在小聲的議論着老師口中的同學是哪一位。

“同學們,安靜一下。”班主任維持好秩序又接着講道。“這位同學就是穆小果,她的改變與努力讓老師很是欣慰,她的進步讓老師更是刮目相看,因此,我決定將今年三好學生的名額給穆小果同學。”

班主任的話一出口,班級就像炸開的鍋,吵吵嚷嚷的。我一時間無法消化,呆呆的坐在座位上。

“老師,你確定穆小果是自己考的,而不是作弊?”是副班長,爲什麼她總是要跟我過不去。

“是不是我自己考的,不是你一句作弊就能掩蓋的。”我站起來很不悅地看了她一眼,“懷疑人不帶這樣貶低的。我倒不介意我們兩個來比試一下。”

我從沒像那天那樣好強過,當時我只有一個念頭,我一定要把她比下去,我不想輸給任何人,特別是她。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穆小果有幾斤幾兩。”教室裡充滿了**味,我跟副班長誰也不服誰地看着對方。

班主任看我們這架勢既沒生氣也沒有勸,他似乎很樂意看到我這不服輸的勁頭,他離開了教室,很快又回來了,手上拿着兩張卷子,一張遞給我,一張給了副班長。

“這是往年的奧數題,你們兩個試着做吧,做不出來就算了。”班主任保守地說道,副班長的數學很好,而我數學一直都拖後腿,那一刻我在想班主任是不是故意整我來的。

不過,我並不擔心。雲阿姨讀書的時候,經常參加奧數競賽,總是能捧回一等獎的獎狀,這是嶽文告訴我的。而嶽文自然也不比雲阿姨讀書時差,奧數也是一等一的好。

副班長輕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開始做題。我回頭看嶽文,她給了我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雲阿姨坐在她身邊,看我的眼神裡有鼓勵、有驕傲。

我坐下來開始做題,題目不多,只有五題,難度竟是初中水平。雖然做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小困難,不過還是順利的解決了,我做好的題目的時候副班長還在埋頭苦思。

大概又過了十幾分鍾,副班長才做好,看她的神情似乎做的很不順利,只是在看向我的時候,眼神裡又是輕蔑。

班主任將卷子收回去對了下答案,然後用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語調宣佈勝利者是我。班級再次炸開了鍋,誰都沒有想到以前總是墊底的我竟然贏了副班長,副班長也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我,眼神裡滿是不甘心,只是她也不能再說什麼。

看着她吃癟的樣子,我心情大好,嶽文她朝我豎起了大拇哥。拿到成績單後,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已經忘記有多久沒有考出這樣好的成績了。

雲阿姨原本想帶我跟嶽文去搓一頓,然後買些禮物作爲給我的獎品,被我拒絕了,本來住在他們家就夠不好意思了,雖然我們兩家的關係比親姐妹還親。

雲阿姨最終還是拗不過我,就帶着我們回家了,不過,晚餐很豐盛。吃晚飯的時候,嶽文毫不掩飾地將她的嫉妒展露無遺。雲阿姨敲了敲她的腦袋,我只是笑,心裡有些難過。

從這次以後,班裡的同學就再也沒有小瞧我,除了副班長跟那個大小姐,沒有人再來找我的麻煩。他們對我的態度也來了個360度的大轉變,下課後會主動跟我說話,還會幫忙做班級衛生,這讓我很不適應,着實彆扭。

這就是現實,知道吧。你好他們就跟你一起玩,你不好他們就避而遠之。嶽文說這話的時候一本正經的模樣把我唬的一愣一愣的,看到我的反應她就“現實”這個問題趁機給我上了一課。

“文兒,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等她長篇大論完,抓起桌上的水杯往嘴巴里倒水的時候我傻乎乎的問了一句,結果就是她被水嗆到快岔氣,然後又被她抓着上起了寓意深刻的思想教育。

我苦着一張臉,用自認爲很無辜很委屈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她能夠就此打住,可是她非但沒有停止的趨勢,反而越講越來勁兒,講到最後我躺牀上睡着了。夢裡面,嶽文也不放過我,追着我講她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把我給嚇醒了。

“文兒,你好可怕哦。”這是我醒來的第一句話,當時嶽文正在寫作業,然後我聽到了紙張破裂的聲音,看到了她嘴角微微抽搐的動作。

“文兒,你嘴巴抽筋了?”我又不知死活地來了一句。

“穆小果,你是想死還是不想活?二選一。”嶽文機械地轉過頭,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子的,她盯着我,看的我心裡毛毛的。

“我都不想。”我縮了縮脖子,還得留着小命找媽媽呢。

“文兒,果兒,出來吃晚飯了。”就在嶽文要對我施以“暴力”的時候,雲阿姨的聲音飄了進來,我趕緊手腳並用地爬下牀,跑出去。

無聊的時候我總愛將媽媽留給我的一本小相冊跟嶽文家裡的相冊翻出來看,嶽文總是問我,怎麼就看不厭呢。我也說不出原因,就是想看。

我從沒見過嶽文的爸爸,也沒有照片。她也從沒提起過,我不敢問她,我怕她爸爸離開的原因跟我的一樣。

初考完後一週,家裡來了一對夫婦,年紀跟雲阿姨差不多。他們將帶來的禮品放在了桌上,看着嶽文的眼神裡有疼愛,有寵溺。

雲阿姨將我跟嶽文趕回房間,她似乎不想讓我們知道些什麼事情。我跟嶽文躲在房間裡偷偷地看着他們,客廳的氣氛有些凝重,雲阿姨背對着我們,看不到她的表情。他們說話又很小聲,我們聽不到什麼。

“我是不會讓你們把她帶走的。”雲阿姨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嚇了我們一跳,然後就看到雲阿姨拿起桌上的禮品塞回他們手裡,強硬地把他們趕了出去,重重關上門。

“媽……”

“雲阿姨……”

我跟嶽文小心翼翼地看着雲阿姨,她很生氣。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發這麼大的火,平時她總是很溫柔,就算我跟嶽文犯了錯誤她也從來不會罵我們。

“文兒。”雲阿姨將嶽文緊緊抱在懷裡,好像下一刻嶽文就會消失一樣,她喃喃地重複着“媽媽不會讓他們把你搶走的”這句話。看得出,雲阿姨非常愛嶽文就像媽媽很愛我一樣。

我承認那一刻我很嫉妒嶽文,她沒有爸爸,可是有一個很愛她很疼她又很負責任的媽媽。雖然媽媽也很疼我很愛我,可是她卻沒有對我負責到底,生平第一次我有些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