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雲額頭緊鎖,想到如今他親率大軍在此,若是就這般不明不白地折返回京,實在是有損帝威啊。身爲一國之君,他丟不起這個臉。
看到燕凌雲眉頭緊鎖,南楚瑜立刻狗腿地湊了上去,諂媚道:“陛下可是有煩心事兒?說出來奴才或許能爲陛下解憂。”
這幾日,南楚瑜給他出的一些計策的確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因而燕凌雲對他也有了一些信任,加上南楚瑜已經失去了燕凌宇這個靠山,如今不得不緊緊地依附在他的身上,供他驅遣。如此一來,對於南楚瑜,燕凌雲倒也有了幾分依賴,有時候遇到事情還會問一問他的意見。眼下見南楚瑜如此一問,燕凌雲便把自己心中的憂慮說了出來。
聞言,南楚瑜躬身施禮,道:“陛下思慮周全非奴才所能及,只不過,凡事都分個輕重緩急,此時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儘快趕回京城,也好借用朝堂之力挾制燕凌宇,而至於聲名之事,奴才認爲不足爲慮。陛下雄才大略,威震四海,不會因爲此事讓陛下的聲名有損。”
隔天,燕凌雲便宣稱京城有重大事務亟待解決,便下令啓程回京。
燕凌宇知道這個消息之後,立馬就坐不住了,三步並作兩步奔到了燕凌雲的營帳之內。此時,燕凌雲已經收拾停當,正準備啓程。
一見到燕凌雲,燕凌宇便跪倒在地,道:“皇兄,臣弟有禮了。”
“免禮。”
“皇兄,這仗還沒開始打,怎麼就急着要回去了?”
燕凌雲早知他會有此一問,當即答道:“朕下令的時候就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京中有重大事務亟待解決,朕不得不回。”
燕凌宇心生鄙夷,這個老狐狸,不要以爲他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想這麼輕易地回去,沒那麼容易。他剛想再開口時,卻被燕凌雲出聲打斷:“皇弟不必多言,朕意已決。”
這話說出來,便如同逐客令,這話裡的意思燕凌宇聽得明明白白,縱然是有不甘心,此刻卻也不敢表露出來,只得躬身施禮,退了出去。
這個消息傳到沅天洛的耳中,她當即眉開眼笑,道:“傳令下去,回京。”
南宮逸塵有幾分不解,道:“燕凌雲雖然走了,但是燕凌宇還在,若是這般貿然離開,倘若那燕凌宇前來挑釁,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不會。”沅天洛否認道,“燕凌雲此番回京,定然是忌憚燕凌宇在軍中的力量,怕在這裡有個什麼閃失。可燕凌雲回去做什麼,燕凌宇只怕是心知肚明。他定然會從中阻攔,如此一來,必然無法顧及咱們這邊。只不過,即便如此,仍是不可以掉以輕心,我會讓雲將軍親率大軍駐守此處,一旦有什麼變故,他一定能夠妥善解決。而接下來,你我要去做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什麼?”南宮逸塵脫口而出。
沅天洛看着南宮逸塵,眼神複雜:“你東越的朝臣有意擁護南宮赫玉,甚至和京城周邊的守將接觸之事,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呢?”
一時之間,南宮逸塵語無倫次:“不,我是……是……”
沅天洛伸手掩住了他的嘴脣,堵住了他將要說出的話,道:“你不必多說,我都明白。東越朝臣之所以會轉而想要擁護南宮赫玉,是因爲你不同意趁我御駕親征的時候出擊我越徹。而他們蓄意謀反,你不告訴我,是怕我着急。而你得到消息之後不肯離開,是怕我無法應對這裡複雜的場面。你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我。如今,我只後悔這件事我知道得太晚了,若是早一些知道,我……”
南宮逸塵搖搖頭,推開沅天洛的手,道:“不要說這樣的話,只要你安好,我可以什麼都不要。”
聽到南宮逸塵的話,沅天洛忍不住淚凝於眸,眼前的這個男人,從小就保護着她。原本,她以爲他只是沅族暗影中的一個,保護她本就是理所應當。可是後來,她知道他是東越皇子,他本該享盡天下間最尊貴的榮耀,生活無憂。可他卻選擇了過刀林劍雨的生活,這一切,只爲了護她安好。那時,慕容熙當政,處處想要置她於死地,她不知道那時候南宮逸塵究竟爲她做了多少,又受了多少傷。他甚至化名蘇逸塵,潛伏在月徹的朝堂之中,明裡暗裡,一步步扶持她登上帝位。如今,他是東越國君,卻還是爲了她可以拋卻一切,這樣的情意,讓她如何能不感動,如何能不動容?
南宮逸塵伸手將沅天洛輕輕攬入懷中,輕撫着她的背,柔聲道:“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難得有這樣溫柔的時候,可現在實在不適合兩人卿卿我我。沅天洛勉強止住哭,輕輕推開南宮逸塵,道:“事不宜遲,咱們也趕快出發吧。這一次,就讓我也爲你做些什麼。”沅天洛的言外之意便是,她要和南宮逸塵同去東越。
南宮逸塵擔心會有危險,一開始是不同意的,可是禁不起沅天洛的堅持,也就沒再說什麼。
有了決定之後二人不再停留,立刻準備啓程。只不過,這一次他們二人是暗中離開,名義上沅天洛的車駕和隨從還要在麗城待上幾天,之後纔會啓程回京。這樣一來,也好掩人耳目。
沅天洛和南宮逸塵二人還有一干暗衛即刻出發,抄近道朝着東越而去。
而此時的東越,卻是各方勢力暗潮涌動,一觸即發。此時的楓惜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已經得到消息,原本擁護南宮赫玉的一些朝臣已經聯絡了京都附近的一些武官,而這些武官手中都是有兵力的。如此一來,這些人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這個時候,他自然是要進宮找南宮逸塵商量對策的,可是,他去了數次,都被南宮逸塵的近身侍衛攔在外面。一次兩次被攔在外面還好,次數多了,楓惜聲不免起了疑心。
這一次,情勢緊急,楓惜聲又來求見南宮逸塵,又被擋在外面。楓惜聲心裡着急,一氣之下便把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
那侍衛的臉色變了變,轉瞬卻恢復如常,道:“楓大人,這般妄言之語,還是不說的好。”
楓惜聲怒了,道:“我妄言?那好,你讓我進去見一見陛下,若是我見到了,必向你賠禮道歉。”說着,楓惜聲就準備往裡面衝。
侍衛橫身攔在前面,道:“不,陛下有令,不準楓大人進入,楓大人還是謹遵聖命的好。”
楓惜聲氣得一甩袖子,指着那侍衛的鼻子說道:“我料定陛下不在宮中,你這般多番阻攔,不正說明我的論斷是正確的?你們這幫愚忠之人,你們如此做,是要害陛下失了這皇位不成?若真是如此,你們便是東越的千古罪人!”
然而,之後不管楓惜聲說什麼,那侍衛始終冷着一張臉,什麼也不肯說。
最後,楓惜聲只得作罷,拂袖而去。回去的路上,楓惜聲心亂如麻,他這一番鬧騰,宮裡面卻什麼動靜也沒有,陛下多半是不在宮裡了。那陛下去哪兒了呢?楓惜聲轉而想到沅天洛的御駕親征,心裡便猜到了七八分。南宮逸塵爲紅顏拋卻一切的做法楓惜聲雖然不贊同,卻還是不能甩下這個爛攤子不管。爲今之計,他還是要周旋一番,爲南宮逸塵保住這帝位,也好不辜負老陛下之前的囑託。幸好南宮赫玉雖然籠絡了一些朝臣,但是宮中在老陛下的治理之下如同鐵桶一般,誰也安插不進自己的人手。這樣一來,陛下不在宮中的消息傳不到外面,一切也就好辦多了。
之後的兩日,楓惜聲時刻注意着各方的動靜,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然而第三日深夜,楓惜聲卻得到消息,駐守京都的守將楊剛毅被人殺死在家中。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楓惜聲不敢怠慢,立刻星夜進宮。和之前一樣,又被那侍衛攔在了外面。這一次,楓惜聲不提進宮之事,只把楊剛毅被殺一事和他說明,爾後讓他進去求一道聖旨,讓他楓惜聲統領京中駐守的軍隊。自然,他是知道南宮逸塵不在宮中的,如此說也只是讓那侍衛進去弄一道假聖旨出來罷了。只不過,這聖旨必須要以假亂真才行,但願這侍衛能夠如他所願。
那侍衛聽楓惜聲說完之後,開口道:“楓大人在此稍候片刻,容在下進去求一道聖旨出來。”說完,便轉身離去。
楓惜聲終於鬆了一口氣,幸虧這侍衛是個通透的人,若不然,再在這裡糾纏半天或是不按他的話去做,也就失了先機,做起事來也難免束手束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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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那侍衛出來了,手中並沒有聖旨,看得楓惜聲很是失望。他還沒來得及問些什麼,那侍衛就開口了:“聖旨已擬好,楓大人回去稍等片刻,天亮時自會有傳旨公公到府。”
聽了這侍衛的話,楓惜聲方纔醒悟過來,他知道楊剛毅死後,只顧着着急,全然忘記了現在的時辰,也忘了他自己拿着聖旨出去只怕是落人口舌,幸虧這侍衛提醒了他。
想到此處,楓惜聲難免多看了這侍衛幾眼,道謝之後便轉身離去。
只不過,此時的楓惜聲不知道的是,在這一天的夜裡,還發生了另一件震驚朝野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