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下面傳來一個聲音:“瑞王爺,哦不,陛下此舉,定有深意,豈是太傅大人所能猜度的?依在下看來,陛下英明睿智,此舉定是誘敵之策。待那東越大軍來了,定叫他有去無回。陛下仁心赤誠,絕不是太傅大人所說的那般!”
此話一出,立即有了諸多應喝之聲。
聽到這話,南楚瑜很受用,看來,還是有朝臣向着他的。
就在這時,屏風後面突然傳出一個冷毅的聲音:“劉御史,你不妨說說,瑞王這誘敵之策,是怎麼個誘法?”
南楚瑜心裡一驚,這聲音,怎麼像極了那沅天洛?可是,他安在沅天洛身邊的人告訴他,沅天洛昏迷不醒啊,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然而很快,出現在眼前的清冷麪容,很快打碎了南楚瑜的自我安慰。
沅天洛面色沉毅,道:“瑞王爺心裡是不是在想,朕不是一直昏迷不行麼,怎麼倒又好了?”
南楚瑜被說中了心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沅天洛不再看他,對着方纔出言袒護南楚瑜的人怒目而視,道:“劉御史,你且近前來,好好與朕說一說,這瑞王準備如何誘敵。朕倒是不知,你一個御史,什麼時候竟懂得了行軍打仗之法,竟還知道什麼是誘敵之策?”
被點到名字的劉御史雙腿發軟,顫抖着向前,道:“陛下,微臣失言,望陛下降罪。”
沅天洛輕笑一聲:“劉御史,你還是先弄清楚,你口中的‘陛下’二字究竟指的是誰!”
劉御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微臣心中的陛下只有您,方纔……方纔微臣是糊塗了。”
南楚瑜大喝出口:“你這無恥的牆頭草!”
沅天洛嘴角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道:“南楚瑜,朕不忍忤逆先皇的旨意,你雖屢次挑釁,朕仍是按照先皇旨意,賜你鎮守邊關,性命無虞。卻不料你竟如此喪心病狂,步步相逼,既是如此,朕能饒了你,天下人也饒不了你!”
“笑話!”南楚瑜面上滿是得意之色,“我已與東越陛下商定妥當,此刻他的大軍已然步步接近,想必明日便能兵臨城下,到那時,我看你沅天洛還怎麼耍威風!”
“哦。”沅天洛竟是一笑,“你真的見到了東越陛下?”
“自然。”南楚瑜回答得斬釘截鐵,可看着沅天洛臉上的笑意,心裡卻是一陣發虛。突然,他覺得自己的肩上沉了沉,扭臉一看,眼前的這張臉,赫然就是東越陛下南宮行雲。
南楚瑜忙站起身,驚叫道:“南宮兄,你怎麼在這裡?”說着,他一把將南宮行雲護在身後。
豈料,那南宮行雲竟是繞到他前面,伸出食指勾起了他的下巴,道:“嘖嘖,還別說,你這張臉長得倒是不錯。若是收到了朕的後宮,倒也能添一分別樣的顏色。”
南楚瑜忍住心裡的惡寒和一身雞皮疙瘩,道:“陛下說笑了,只是眼下這種情況,實在是不適合說這些。”
南宮行雲捏了捏南楚瑜的臉,道:“瞧瞧,還害羞了,不怕,朕會護着你的,你安心就是。”說着,將南楚瑜的腦袋按在了他的肩上。
南楚瑜使勁掙扎着,再怎麼說他也是一國王爺,南宮行雲此舉,怎麼看怎麼像是在調戲他。耳邊,卻傳來南宮行雲軟糯卻略帶威脅的聲音:“乖乖的,若不然,朕可不護着你。”
聽到這話,南楚瑜不敢再反抗,順從地將腦袋貼在了南宮行雲的肩上,儼然是小鳥依人之態。
底下的朝臣見了,紛紛睜大了眼睛,瑞王爺和這南宮行雲,這是要幹嘛?
沅天洛走到二人面前,說道:“瑞王爺這般模樣,倒真是楚楚可憐呢。只可惜,卻是長瞎了這一雙眼睛。不過,也幸虧你長瞎了這一雙眼睛,若不然,朕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收手呢。”
南楚瑜正暗自思索沅天洛這話是什麼意思,就感覺到臉上有一雙手在遊走,南楚瑜想躲開卻又不敢,只好任那手在他臉上摸來摸去。然而,南宮行雲突然開口的一句話讓他如墜冰窖。
“長瞎了一雙眼也就算了,就連這皮膚都是糙得很呢。就算入了朕的後宮,也是個不受寵的。”說着,將南楚瑜狠狠地推開。
南楚瑜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待穩住了身形,一雙眼睛無辜地看着南宮行雲。此刻,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萬萬不能失去南宮行雲的助力,若不然,他難逃一死。如此一想,南楚瑜湊到南宮行雲面前套近乎:“行雲兄,在下的皮膚若是不好,還是可以慢慢修復的嘛。眼下還是先辦正事兒的好。”說着,他的嘴朝着沅天洛努了努。
南宮行雲卻是看也不看他,直直望向沅天洛,臉上滿是委屈:“陛下,我實在是裝不下去了,實在是太噁心了。”說着,竟是跑到一旁乾嘔起來。
南楚瑜沒鬧明白是怎麼個情況,忙奔到南宮行雲旁邊輕拍着他的背,柔聲道:“陛下這是怎麼了?”
南宮行雲竟是猛地站起來,冷聲喝道:“滾!”爾後,南宮行雲的手伸到耳朵後邊,從臉上扯下了些什麼,爾後南宮行雲的那張臉竟然變成了百里奚和。
南楚瑜驚叫着後退:“怎麼是你?是你……是你們搞的鬼對不對?你竟敢假扮東越陛下?”
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百里奚和仰天大笑,道:“哈哈,南楚瑜,前幾日與你結盟的也是我,怎麼樣,意外嗎?”
南楚瑜拼命地搖着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嘴裡直說着:“不可能!不可能!休要在此胡說。我的人已經探查清楚,東越大軍已經逼近,很快就可以兵臨城下。到那時,你們都得死!”
“這個疑問,老夫來爲你解開,可好?”白遠山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看着白遠山自信的面容,南楚瑜心裡咯噔一聲,徐毅剛等人告訴他白遠山要謀反,那些東越士兵難不成是白遠山的人假扮的?是白遠山的倒還有可能,絕無可能是沅天洛的。南楚瑜不敢再多想,三步並作兩步撲到白遠山面前,拽着白遠山的袖子,道:“太傅救我,太傅救我,父皇在時,最疼愛我了。您最得父皇信任,千萬要救我一命。”
白遠山別過臉去,不想看他,道:“瑞王,今日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
南楚瑜不甘心:“太傅,那些假扮東越的士兵都是你的對不對?太傅,我願拱手投降,認你爲王!”說着,竟是朝着白遠山跪了下去。
南楚瑜此舉,不僅讓沅天洛等人嗤之以鼻,就連原先站在南楚瑜那一隊的人也是紛紛搖頭,恨鐵不成鋼,想不到瑞王此人竟是如此卑劣,氣節全無。別說是皇族中人,就算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也絕無可能如此不堪。
白遠山不想再和南楚瑜糾纏,命黑衣人將他帶到一旁,他身體受牽制,嘴上卻說個不停,很快嘴也被堵上了。
白遠山朝着沅天洛深深地看了一眼,爾後看向了原先支持南楚瑜的那一隊人,道:“各位的品性,白某今日算是清楚了。既然你們苦心追隨瑞王,不妨就先去陰曹地府給瑞王探探路。也免得瑞王黃泉路上,太過孤苦。”
白遠山的話音剛落,這些人就渾身顫抖,驚嚇不已,慌忙跪倒在地:“太傅大人,我等實在是受了瑞王的矇蔽,望太傅大人給我們留一條生路。”
白遠山微微一笑,道:“不急,現在擺在各位大人面前的,仍然有兩條路。要麼支持我爲帝,要麼仍是支持陛下爲帝。只不過,我那些兵馬可不是吃素的,各位大人還是三思而後行。”
衆人看了看白遠山,又看了看沅天洛,心裡開始有了思量,白遠山如今有大軍在手,想做什麼便可以做什麼。可那沅天洛有什麼呢,不過是一個空空的皇位,她的勢力都在月徹,在南越她什麼也沒有。站在她那邊無疑就是死路一條,還能有什麼活路?眼下還是保命要緊,追隨白太傅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有了思量之後,衆人忙不迭地開口道:“白太傅忠貞節義,這帝位若由您來坐,最合適不過。”
白遠山哈哈大笑,看着沅天洛說道:“陛下,這些人說的話您可都聽見了?”
沅天洛不知道白遠山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卻仍是點了點頭。
白遠山看向那些跪在地上的人,道:“只可惜,白某此生,最痛恨的便是意志不堅定的人。”
他的話音剛落,他身後的那些黑衣人齊齊上前,手起刀落,頃刻間竟已斬殺了數人。有些人見情況不對,四散逃開,卻仍是躲不過那些身形奇快的黑衣人,很快就被割斷了喉管,一命嗚呼。一時間,大殿之上,遍是鮮血,血腥味兒灌滿了整個大殿。
沅天洛皺了皺眉,這白遠山究竟想幹什麼?
將那些人都殺完之後,白遠山臉上帶着笑意,看向了沅天洛,眼神中帶着幾分凜冽,道:“這些人都解決了,陛下,你猜老夫下一步,該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