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青一回去,就受到奴才們的熱烈歡迎。
三兒圍着轉了幾圈,又見禾青一張臉紅撲撲的,趕忙地上了酸梅湯,“主子,進宮可見着什麼了?”
禾青懊惱,把今兒的事兒都說了一番,羅嬤嬤卻是歡喜,“可見太后當真是得意主子您的。”
“可惜了。”三兒愁眉苦臉的道。禾青一聽,也一般的點了頭,“可不是?”
所爲的麒麟獸,她在席間聽人讚歎了一番,聽聞是很難遇見,如今錯過,怕是難了。禾青越想越是傷懷,整個人懨懨的。羅嬤嬤搖頭,對兩人這般很是無奈,又轉開話來,“主子這個月的月事,似乎還沒來?”
禾青一怔,想了想,面容更帶了一絲震驚,不確定,“應許,是變了日子?”
羅嬤嬤卻有些抑不住的激動,“不定不定,主子這些日子可不能碰冷的辣的,事關重大,馬虎不得啊!”
三兒默默地聽着,兩隻眼睛滾滾的盯着禾青的肚子,很是嚇人。
禾青心裡一跳,羅嬤嬤不說還好,說了她還真的覺得不太像是變日子。自己的身子,她自己最清楚了。可是,如今說來還早,不能太早定論,只能點頭,算是答應了。只是無奈,如今漸漸暖和,她還打算熱了一起搗鼓些冷酪什麼的,解解饞。
一想着不能吃,禾青只覺得嘴巴有些難受。真是可惜。
羅嬤嬤也不管禾青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當即護着禾青寸步不離,做什麼都很是小心,過個門檻更是提前說好,扶的穩穩地。這可愁壞了禾青,“都是沒個準的事兒,你這樣大做周章,未免小題大做,更讓人察覺了。”
羅嬤嬤慚愧,眼睛卻總忍不住發紅似得盯着禾青的肚子,臉上想笑,又很努力的抑制,“是奴才太不謹慎穩重了。”
雖然禾青自知自己有時候懶得動,可偶爾性子起來還是很活潑的人,可看羅嬤嬤那般小心,未免有些奇怪。還不等禾青再深思,三兒端着奶凍進來了。禾青顧不得這些,先拿了一個吃起來。
這些日子她嘴饞,羅嬤嬤再沒有囉嗦過一句話,更是恨不得禾青能吃的多點。奶凍皮子很薄軟,一口咬下去甜膩的奶香灌滿了脣齒,禾青喜滋滋的低頭連忙吃。她慣了羅嬤嬤叨叨,如今又羅嬤嬤在,這些甜點一類總忍不住吃快些。似乎慢了,羅嬤嬤又要反悔嫌她吃多了要胖了。
妙鶴堂的動靜,四阿哥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禾青也沒打算隱瞞,她自己也是一個會醫的人,確定了七八成之後,便告訴了四阿哥。四阿哥正在書房裡忙着,見春夏過來稟報,一臉激動希冀的看着自己,四阿哥自己都反應不過來,怔了怔,才恍悟,“當真?”
四阿哥看中嫡長子,可烏拉那拉氏沒有動靜,莫說德妃,便是皇上也提過。只是四阿哥冷冷清清的,沒有應下。愛心覺羅氏畢竟是皇室,不比旁人。大清本是蒙古滿人掌權,自然沒有漢人那麼講究。因此,禾青侍寢後,並未見過什麼湯藥。
禾青看着年紀打算要孩子,四阿哥也順着賣力兩分,不成想當真有喜了?
四阿哥當即欣喜不已,趕到妙鶴堂時,正好瞧着禾青捧着酒釀丸子正吃得香,腦袋都要埋下去的認真。這哪裡有什麼母親的樣子?四阿哥走近了看,驚覺禾青不過幾日,似乎精神很好,臉也圓潤了不少。
母親身子好,孩子自然也好。
也因此,禾青一擡頭,只覺得跟前神出鬼沒般出現的四阿哥很是陌生。她沒被嚇着,卻有些不敢置信的眨着眼,一溜的打量着,面前這位眼裡含滿了歡喜,與溫柔的男人。
竟有些不認識了。
禾青癡楞楞的,四阿哥扭着眉頭過去,摸了一些額頭,“吃傻了?”
“……”禾青不語。
四阿哥也不介意,很是溫柔的坐在邊上,不說話的摟着禾青,半響見禾青盯着空碗,挑了挑眉吩咐道,“擺膳,記得糖醋鯉魚,水煮肉片,燉牛肉,清燉片肉湯都煮一份。”
羅嬤嬤眼都找不着,連忙出去叫人忙活去了。四阿哥拍了拍禾青,“你胃口一向不錯,離着廚房遠遠地總不方便,以後你就去小廚房點着吃就成。”
就禾青那可憐的月例,怎麼吃得飽?何況如今是兩個人,胃口大開的時候。反正四阿哥不愛葷,禾青入府後四阿哥那份肉也漸漸的吃進肚子裡,如今不過說的開點,直接給了也不用等四阿哥來了才能煞費苦心的算着記着很是辛苦。
四阿哥如此好心,引得禾青心裡一跳一跳的。她本來性子就愛跳,如今月份淺根本感受不到什麼爲母的心情。更多的,是覺得羅嬤嬤待自己更好了,連着四阿哥也是。想想李氏之前那麼跳脫,想來也是四阿哥這麼寬容縱出來的。
禾青覺得,應許她也不用多久,就要得寸進尺了。心裡連忙謹慎的嘟囔幾句,邊擡頭和四阿哥訴說這件大喜事的發現和經過,很是精神。
有了宋氏和李氏的對比,禾青這幅樣子很讓四阿哥滿意,又有些擔憂禾青不夠穩重。輕拍着禾青的手臂,只看着禾青嘴巴不停的說着,胡敲梆子亂擊馨,簡直欣喜若狂。四阿哥很安靜的聽着,用膳的時候滿滿的塞了一桌子,讓禾青吃了個底朝天。
等到禾青睡下了,四阿哥這纔回去。
禾青自覺把事情交代好了,一覺睡得香甜又格外地沉。她早早地先和四阿哥,也是爲了保全自己。顯然,結果是不錯的。因爲月份尚淺,兩人都沒有提向外張揚,只是叫貼身的幾個奴才仔細着。
羅嬤嬤很是謹慎,一時之間也無人察覺。便是四阿哥縱着禾青大吃,這些都是有了先例的,也只是讓人覺得武格格在宮裡走了一趟,反而四阿哥更寵愛罷了。
正在調養的烏雅氏一聽,急急忙忙的跑去了李氏那處。兩人住的近,轉個彎進了院子,待李氏得了信,烏雅氏已經走了進來,“李姐姐,你可得替妹妹做主啊!”
李氏面上的笑容一僵,讓奶嬤嬤把二格格抱走,這才慢條斯理的叫烏雅氏坐下,“這麼忙不迭過來,人都要着了似的,先吃口茶,省得說起話來這麼語無倫次。”
大早上的跑來,傳出去了怎麼看她?烏雅氏向來蠢笨又是一根筋,李氏打心眼裡就沒重視過。要不是德妃,她才懶得搭理。
烏雅氏輕蹙眉頭,她瞧緊了李氏的反應,終是惆悵的嘆了口氣,坐在一旁。
李氏慢悠悠的吃了口茶,等奴才們端上了糕點,“晨起太急了,二格格鬧的狠,我也餓了。”
烏雅氏抿了嘴,終是忍不住,“李姐姐你只管吃,可我心裡頭實在難受!”
“奴才們好吃好喝的待着,德妃娘娘聽聞妹妹身子不適也很是緊張,還是難受,這姐姐也沒法子了。”李氏對於烏雅氏那副嬌氣的模樣,很是看不上,自然的也跟着有些敷衍。有着德妃出頭,還這麼被人欺負,也實在是丟人至極。
李氏不冷不熱的樣子,烏雅氏早就清楚,心裡不舒坦卻也壓着,秀眉輕攏眼裡含着欲滴的淚水,很是可憐,“爺總對姑母有些誤會,可恨那些不安生的人見縫插針,如今也是許久不來看妹妹了。便是如此,還不放過妹妹,心腸何其歹毒!”
烏雅氏哭哭啼啼的小模樣,愈發襯得人嬌俏年輕,李氏看的心煩,“妹妹莫要氣,傷了身子可不是讓她得意,德妃娘娘曉得了可如何是好?”
李氏一說,烏雅氏更是傷懷,低着頭好一頓哽咽。
原來李氏在德妃跟前服侍,烏雅氏入府後又得李氏仰賴幾回,漸漸地也很是信任李氏。只覺得兩人可說是一路出來,應就是一處的人,闔該助她一臂之力纔是。
烏雅氏想的也不差,可架不住自己的性子,也很讓李氏煩擾。李氏心想二格格和烏雅氏出事很是巧合,自然蹊蹺不說,又急於打發了人。面上不由的一轉,哀愁的嘆了口氣,很是疲倦的揉了揉額角,“瞧着妹妹哭着,姐姐心裡也很是難受。原想着伺候爺,有了二格格也是大好的事,現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李氏說的很是感慨,烏雅氏抹了一把淚水,“姐姐說的什麼話?”
“哎,也是我面皮薄。”李氏擺着手,讓奴才把都端下去。那奴才張着嘴要說什麼,可李氏卻很明瞭的瞪了一眼,烏雅氏眼見着奴才走開,心裡不由得信了兩分。李氏心裡不免也真的有些難受,雙眼半是氤氳,“爺那日來,我本是極高興的,可不想二格格不好,爺當時就不高興了。等太醫診過脈,就再也沒見過了。”
烏雅氏瞠目結舌,兀自在心頭盤算這是幾日的事情。她那日身子不好,好歹四爺還來過幾日,姑母疼惜她,也賞賜了好些滋補東西。可她向來嬌貴,冷冰冰的東西見不着人,過了幾日只覺得滿腔的委屈,又聽聞東院的動靜,這才坐不住的往李氏這兒,要討個開解罷了。
李氏垂着眼,只當沒看着烏雅氏那副討人厭的樣子,又擡眼很是關懷,“妹妹今日過來,想來已經大好了?”
烏雅氏微淺的抿着脣,李氏這才緩口氣,“二格格哭鬧的不行,姐姐一時走不開,如今妹妹無礙,我也放心了。”
李氏說的很是得當,烏雅氏不由慚愧的低了頭,心裡思緒一會兒,猶豫着道,“聽嬤嬤說,這個武格格很是討太后的歡心,姑母當時還看着呢,太后竟直直瞧着武格格的肚子不放,絲毫不避諱。”
烏雅氏壓着聲色,卻很是激動,李氏聽着眉頭一挑,“竟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