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弦月一開門,就見着蘇苓對他露出一張大大的笑臉,還以爲大白天做夢了,沒敢說話。
“我剛纔……去散步,這裡風景真好,鳥語花香,還有不少癡女怨女。”蘇苓湊過去,“你說……那些養外室的男人,家裡妻子知不知道啊?”
張弦月將書歸置於書架上:“有些是知情的。”
蘇苓:“還有瞞着的咯!哎呀……你說這些渣男啊,揹着自己老婆在外面喝花酒,還養好幾個,弄得兩頭都傷心,真不要臉!”
見張弦月面不改色,蘇苓補充:“當然了!你也說有些是知情的,總好過小妾領進門,正妻還不知道吧!”畢竟三妻四妾的時代是如此坑爹。
張弦月沒出聲,不表態,蘇苓乾巴巴的加了一句:“對吧?”
張弦月瞥她一眼,似有笑意,語氣卻平平:“自然,君子坦蕩蕩。”
蘇苓一拍手:“對嘛!我們家啊,最討厭這種偷偷摸摸在外面找小三的行爲,額,就是養外室。你看我爹孃就是恩愛夫妻的典範呀,一生一雙人,從來不在外面勾三搭四的,搞什麼破壞家庭的行爲,多好。我覺得吧,爲了我們將來和諧相處,共度餘生,也有必要這樣。這種背信棄義,毫無誠信的婚內出軌行爲,應該寫罪己書,下跪認錯,遭到道德的狠狠譴責!”
張弦月:“罪己書?”
“對!”蘇苓怕這樣都不足以令一個古人感到羞愧,又加了一句,“昭告天下!”
好歹也是功名在身,看你丟不丟臉?
張弦月:“你是說,你我夫妻二人,無論誰在外變心,若是欺瞞,就要下跪認錯,寫罪己書昭告天下?”
“嗯!”
怎麼還把自己繞進去了,她是那種人嗎?算了……意思沒差吧!
張弦月看了蘇苓一眼,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讓她有點背後寒。
難道被他發現了什麼?
張弦月:“只聽過山盟海誓,抱柱之信,在下未來的娘子卻要罪己書,不要定情之言,可謂務實。”
蘇苓一下紅了臉,什麼山盟海誓啊,堅決擺手:“那,那什麼,不,那……”
張弦月:“好,雙方都很公平。”
好,答應了!
蘇苓好好打量了一下張弦月的俊臉,好小子,到時候打你也不算師出無名了。
要是你真的綠了我堂哥,務必讓你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嘿嘿嘿嘿……
此間心事了,兩人離開後山。路過秦樓在街市的大堂門的時候,聽到一陣噼裡啪啦的鬧事聲。
蘇苓掀開簾子一看,好傢伙,大場面,兩夥人各十個左右,在門前聚衆鬥毆,打的一片狼籍。
“不是說秦樓有後臺嗎,怎麼還有人敢鬧事?”
還不等張弦月回答,蘇苓已經知道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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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還沒有個後臺了,比如她看到好幾個西軍營的熟面孔。
“怎麼是他們?”
跟蘇苓要躍下馬車的急迫不同,張弦月老神在在的拉上窗簾:“與其多管閒事,不如與你的堂哥保持距離……”
話還沒說完,馬車裡哪裡還有蘇苓的影子。
“……”
大門已經被踹破一半,滾了一地的茶,碎掉的花瓶,幾個地上滾做一團爬不起來的人,繃緊了空氣中緊張的那根弦。一個體型健壯的青年抽出的腰間的佩刀:“怎麼你們上得這蘭香閣,本統領就上不得!難道這秦樓是你們西軍營開的?”
幾聲鬨笑中,蘇苓看到了自己的老熟人——蔣武烈。他勾搭着那位青年統領的肩膀,狂道:“我看他們就是太把自己當盤菜,這皇城都是西軍營開的呢!”
“放你媽媽的屁!”一個髯須大漢被激怒,大刀一抽。
鋥亮的銀光之中,樓上的龜公慌忙奔下來:“哎呀,幾位官爺何必這麼大火氣,不就是都想入蘭香閣嗎,待會就讓傾城給諸位一一賠罪!”
傾城?蘇苓耳朵一動,在門口撿了一大塊破碎的瓷器。
剛進軍營沒多久的羅鳴狠狠唾了一口:“憑什麼!凡事都講個先來後到,我看這鱉孫就是誠心找茬,皮子癢了欠收拾,我們西軍營可不會怕!”
髯須大漢:“在爺爺面前橫,找錯了柿子!”一刀揮了出去。
蔣武烈一躲一擋:“找死!郭統領,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今天就讓這些莽漢知道知道虎賁的厲害!”
龜公看情況一發不可收拾,急忙縮着身體往外逃。
不料金屬的鏗鏘撞擊的聲音剛剛響起,一塊腦袋大的碎瓷片橫空飛來,擦過髯須大漢和蔣武烈的頭頂,狠狠地碎裂在牆上。
髯須大漢:“哪個孫子偷襲老子!”
周圍的人那一瞬都止了動作,望向門口的方向。
“哎喲我說這裡怎麼這麼熱鬧啊,一幫大男人集會呢?”蘇苓揹着手,閒庭信步進來。認識她的西軍營人沒有動,奇妙的,不認識她的虎賁人也沒有動。就這麼任由她走到髯須大漢和蔣武烈中間,幾步蹲上桌子,俯視他們,“怎麼,今天軍營裡沒有訓練嗎?都堆在這裡大呼小鬧的?”
“是老大的堂妹……”軍營的人竊竊私語,神情各異,有收斂的,不屑的,還有不置可否的。
髯須大漢剛想呵斥蘇苓幾句卻被羅鳴拉住。和蘇苓幹過架的羅鳴深刻的知道此女不能惹,此因不好說,折衷道:“都是自己人,莫在這個時候生隙,讓對方看了笑話。”
髯須大漢冷哼,一時間無人應話。
虎賁的郭統領見狀哈哈大笑:“喲呵!哪來的女人?西軍營的窩囊廢們原來竟要聽一個女流之輩的!”
還未待軍營的人羣憤激起,蘇苓悠悠將目光轉了過來:“怎麼?你們這些朝廷命官吃着俸祿,也整日閒的沒事幹?”
那姓郭的剛剛及第正風光,哪裡受過女人的這等挑釁,氣的臉綠,正要收拾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卻被蔣武烈一把拉住。
“走!”
“什麼?”就這麼走了?受這樣的窩囊氣?
蔣武烈陰惻惻的看了蘇苓一眼,重複道:“走!”
今日本是帶着部下來這著名的秦樓尋琴藝雙絕的傾城姑娘找找樂子,借壓着西軍營的人耍下威風,不想什麼都沒撈到,碰到個女人就要鎩羽而歸?郭懷山不甘極了!可蔣武烈說的嚴肅,他還是忍了這口氣,待人全撤走再詢問其中原委。
“怎的,那女人什麼來頭?”
“蘇宇的堂妹。”
“怎的蘇宇的堂妹都能讓蔣兄害怕?”郭統領失望,言語間帶了嘲諷。
“呵!我豈是怕她!這其中有你不知道的緣由!我早晚會整死這個女人!”
再說另一邊,任誰都沒有想到剛纔囂張上天的虎賁被他們口中的女流之輩三言兩語打發走了,西軍營的人臉色好看多了,更有氣焰嘲笑對方如喪家之犬潰敗的速度。
也算是沒丟面,還長了臉,髯須大漢就勉爲其難不計較蘇苓多管閒事。
只是他不計較,蘇苓的臉色可難看。
“在這種地方逞兇鬥狠,有什麼可驕傲的!全部回軍營去。”
髯須大漢:“我王烈乃六品的參將,可還不需要聽你的命令!”
本就對將軍堂妹頗有微詞的兵們應和的厲害。
蘇苓:“哦?那是不是要大將軍親自來一個個的請你們,才肯回去?”
王烈怒:“你這女人!”
羅鳴擠上前:“被那虎賁攪得沒興致,確實該回去了!那姓郭姓蔣的如此陰險,也不知會不會小人先告狀!”
王烈:“他們敢!”
蘇苓從桌子上跳下來:“你們都敢罔顧軍紀在城裡鬧事,他們怎麼不敢?”
“是他們先挑事!”軍營的人又憤慨了。
蘇苓:“誰挑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違反了軍紀,回去的處罰一個都少不了!如果想不清楚,還該重重罰!”
王烈呲牙瞪眼的模樣都可以震懾惡鬼當門神了,換成別的女人早嚇怕了,蘇苓還皮笑肉不笑的迎上去:“怎麼我說的不對?你是覺得我說的不對,還是覺得我是個女的不對?”
王烈:“……女人!”
蘇苓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是因爲是女人啊,果然是莽夫無腦,夠膚淺的。”
王烈的臉徹底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