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牢內

正合宮,園子,水仙花海。

一抹孤立背影站在雪中,他並無穿着嚴實,那血跡已被冷卻的臂膀仍由寒風烈烈颳着,不過,他絲毫不絕得疼。

是的,臂上這點疼不值得大興鼓旗地要太醫包紮,只是,心中的那痛楚纔是令他碎了心。

遠處一抹黑色勁裝打扮的獨臂男子,腳踩暮雪而來,待靠近男子身邊,變停下腳步,稟報道:“主上,她已移到天牢,並無任何反抗之意。”

“嗯,甚好。”彐曳應答,雙目仍舊放在雪中孤立而怒放的水仙花朵。爲何,越看他越發絕得這園中的花和她像極了,一副不屈不撓的樣。似乎沒有什麼是她所好怕的,即使在這寒風季節,依舊含苞怒放。他越是這麼絕得它們驕傲不屈,手中的指頭就越發握得緊緊。爲什麼,他總是拿她沒有辦法..

她,總是輕而易舉地擊碎他的心。

“主上打算怎麼處置她?屬下認爲,不易多加刺激到她,對主上不利。”應貞將軍說道。

彐曳依舊目光掃射園子,淡道:“行刺皇上,罪孽深重,關入天牢,是便宜她了。”若是別人,他定會當場就宰了對頭腦袋。

“主上英明。”應貞將軍瞅了眼男子臂膀上已凝固了的傷口,道:“皇上傷勢要緊,屬下還是喧來太醫看看吧。”喜公公喚來的太醫,被怒火在身的男子直言拒絕,甚至命令:若再提及傷勢,朕就砍了你的腦袋!

喜公公哪裡見過男子這般猙獰模樣,自是悄悄退卻一旁,不敢再拿檢查傷勢做話語。

“不必。”

下一刻,彐曳冷道:“把太醫帶去牢內。”說這話時,她面色依舊平靜如水,看不出有摻雜一點情緒。

只是,這話之話應貞將軍自是明瞭:天牢內,自是給水仙檢查傷勢。

“是。”應貞將軍硬聲回答,方要轉身之際,冷魅男子再次吐出話語:“命人把這些花全都剷除。”

驕傲不屈的花兒,着實另他越看越發惱怒。

他不允許,他在乎着任何一個人,或者是物體不聽從他的吩咐。

應貞將軍微微一震,卻也點頭,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宮闕當頭,寒風凌厲,晦暗如羅剎。

今年的生辰可以說是我最滿足的,只因我成功地傷了那個魔鬼男人。天牢裡的條件如我想像般的辛苦,受衛只簡單給了我一牀被子,道:“娘娘,您好生在這裡呆着吧”便走了。簡陋的地鋪,極薄的被單,是我今晚的裝備。正當我泰然磐地而坐之時,應貞將軍來了,帶着一名老太醫。對那太醫我有模糊印象,失血那次,正是他全權負責醫治。

“娘娘。”木樁門打開,應貞將軍進入,對我恭敬行了一禮:“深夜打攪娘娘歇息,屬下知罪,但請太醫爲娘娘檢查傷勢,望娘娘許可。”

“不必。”我並沒有再望他們,反而嫌礙他們打擾到我,口氣極其冷淡。

“娘娘,請許老奴爲您把脈。”老太醫微微鞠躬。

“我說了,不必。”這次,我的不耐煩顯而易見。我索性不搭理他們,背過身去,靜坐在地。

“還有,從今日開始,不許喚我‘娘娘’。”我的語氣冷漠極了。應貞將軍頓了頓,沉聲說道:“是。”而後,他喚道:“水仙姑娘,還是讓太醫給您看一下吧,夜寒風颳,牢內又是空氣不好,免得您身體嚴重了,可如何是好?”應貞將軍的話語重心常,本使得我心有所動,然,接下來太醫的話卻讓我心頭不快。太醫道:

“是啊,姑娘若是嚴重了,皇上唯問下來,可怎麼辦纔好啊…”我擡眸,寒氣逼人,道:“出去,都出去。”即使我在這天牢當中死去,也不關彐曳的事!我討厭他!討厭他!

太醫顯然被我的情緒所驚到,惶恐地張着嘴巴。想必他害怕極了因自己出言不訓,做爲主子的我會怪罪與他,此刻自是心驚膽顫。

話完,我不再言語,靜靜落坐。

應貞將軍倒也瞭解我脾性,微微一陣,續而抱犬,恭敬道:“打攪姑娘了,屬下這就退走。”

丟下話的他們,終究離去,只聞腳步聲越來越遙遠,直到聲音消逝不見,整個天牢又陷入一片陰森的冷寂。

陰森,不怕,或許今後我更應要適應它們。

誰可以保證,今後我就可以安然度過,我看,不是這樣。

次日,青坳闖入天牢。

一如既往的,他神出鬼沒,在我完全來不及反應之下,便出現在我跟前,煥然如風。

聽聞‘咚’的悶響,我擡目,便見到守候的侍衛一一倒在地。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我驚呼。

青坳倒是一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道:“用了些妖術而已。”他忽而湊近我耳根,緩緩氣息吐到我脖間:“若是你想學,本爺不妨教教你。”他是彐曳雙生弟弟,雖面色呈褐,身上穿着隨意,卻改變不了骨子底下的王者氣勢,不過,相對於彐曳的冷酷無情,他顯露出來吊兒郎當痞子狀卻多一些。

我的雙眸瞟了他一眼,作罷:“不用。”同是被他們利用的棋子,我討厭做棋子,更恨指定我該怎麼走下去的他們!從心底,我深深痛恨他們。

幾乎是同時的,青坳也捕捉到了我厭惡他的目光。

他笑了,道:“你果真有點本事,當處刺中道我,現又刺中道他,膽子真是大。女人,你爲何不學學本爺的妖術呢?興許下次不用自己捨命動手,就能制他以死地哦。”他一挑眉,像是自己想到了多秒的招數一般,嘴角不禁淺滿了笑。

“那麼,你就不怕有天我用你所教的這些妖術來對付你?至你於死地?”我發出的聲音絲毫沒有溫度。

昨夜在這陰暗潮溼的地睡了一覺,今日渾身不自在,曳感到身體內臟的極度不舒服,彐曳摔我的那下確實夠重的。不過,我卻拒絕用藥,拒絕看太醫。值得一提的是,今一早,應貞將軍又過來了,身邊跟着昨夜那太醫,只是二人均不敢提出傷勢的話提,不論他們說些什麼我始終不言不語,最終應貞將軍作罷,帶着太醫又一次無功而返。

“哈哈哈哈..”青坳低聲笑道:“你果真越來越心狠手辣了,豈,已經變得完全不念舊情了。”

我安靜地肅立在一旁,嘴脣輕扯,淡道:“我跟任何人,沒有恩情,何來不?”

然而,青坳卻並沒有理會我,好像全然沒有說過這些話一樣,用着他一貫的痞子口氣說:“你刺殺他,雖然膽子夠大,不過,本爺不贊成你這麼做,本爺只想好好抹滅他,並非一刀要其腦袋,磨滅和刀下人頭落地,本爺更喜歡慢慢陪他玩。”

“我想怎麼樣是我的事,你掌權不理我。”我微怒,叫道。我的腦裡想起了於梓煙的事,那次青坳明明答應我會救了她們,然而,結果卻是:她們屍歸後山。

“你說什麼?”青坳抓住我的手,直拉我走進他幾步。以他巨人般的體格而言,他用的力道可以算是很輕很輕的了,但卻仍讓我痛得皺緊了雙眉。

狂傲自大的男人!

“我說:從於梓煙命喪那刻起,我們之間的利益關係到此爲止,誰也不欠誰!”我幾乎是低吼。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騙,雖我明知許話給別人收到想要的結果是少得可憐,甚至沒有,可我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信任他們!提及這些,我便氣從心來。

青坳,眯着一雙褐色瞳眸,將我的氣恨收進眼簾。牢內陰暗環境致使我一身沾滿了渣草,面上更是血跡、污泥,然,卻掩蓋不了我骨子裡的倔強。

忽然,他用手托起我的下顎,想更加仔細的打量我的容顏。他那粗糙的大掌,卻將我的下顎劃出了細微的傷口。

我忍着疼,別開臉,可是那一雙褐色瞳眸卻壓迫得讓人無所遁形。

“水做的肌膚。”青坳低沉輕語,眼中閃着了悟,嘴角則扯出一抹詭異的微笑。轉瞬間,他已將我按坐在地,一個旋轉便盤腿落座我身後。

“你做什麼?!”我驚呼,因爲,感覺自己的穴位被他點上,豈,他的大掌正向我他後背探過來。

“別出聲,我在爲你排除體內淤血。”他霸氣的說道。

直覺他的手已經落定我後背,伴隨着一股內力,那雙手在我背後上下游曳。

我倒吸口氣,想開口又不知該說什麼…

也罷,算你一時善意爲我療治傷勢,但,勿要妄想我會乖乖服從你的要求。

這,也是你欠我的。

終究,我忍了下來,雙目也就緩緩閉上,靜下心來。

不出三日,一道聖旨便來到天牢將我接出了天牢,並送回了正合宮殿內。舉朝不解,甚至有一批以丞相大人爲首的官員上書於皇上,請求對我殺無赦,可是皇上一一駁回。

而彐靳,似乎也對所有的事漠不關己,包括我在內。倒是夢柯反常的來爲我看望我,順勢命衆奴婢端來了所謂她親手下廚做的飯菜,美其名曰:爲我洗除黴咒。

而我,一回到殿內,便再也沒有出過門口一步,或者,具體的說應該是彐曳下了命令禁止我活動權利。

也罷,我本就不想出門。

而,殿內的丫鬟公公們對我的態度有了很大轉變,不再畢恭畢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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