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說話嗎?原來你和我一樣,身有患疾...”秦駱郡主的聲音壓得極低,說着說着,她的眼神也落寞的垂下。我的心裡一驚,愣了愣。原來,她是這樣的孤
獨,是看到了有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所以暗暗傷心嘆憐嗎?
“郡主...”不忍心對她隱瞞什麼,我說話的聲音極是輕語,也有着憐憫。
‘哌!’---她忽然抽出手,把我推得離她有幾步之遠,隨後冷冷的話音道:“原來你會說話。”
腳步幾乎不穩定,我驚愕的看着她轉瞬間轉換的臉色。
“你不開口說話,是不是想讓本郡主覺得你和本郡主有着相似之處?然後起憐憫之心,好讓你今後一直服侍在本郡主身側?”秦駱郡主的語氣依舊冷極,她的一
雙芊芊玉手煩躁地將我之前給她綁好的長髮拽下,柔發隨即飄散在肩。
“說,是誰派你來的!不知道本郡主討厭被打擾嗎?”她的聲音牧地擡高,一雙玉手憑着感覺指向我這頭。話罷,她才轉身,摸索着想要再次回到榻上。
秦駱郡主行動不便,心繫怕她會畔到屋內的物體,便幾步輕快的趕上去,抓住她的一隻胳膊。誰知,秦駱郡主雙手一揮,拒絕我靠近:“別過來扶本郡主!別以
爲本郡主眼疾,什麼都看不見,可本郡主心裡可亮着了,知道誰對本郡主好,誰對本郡主有壞心。”
她的話語間充滿了戒備。此時此刻的秦駱郡主,已經摸索着回到了榻旁。她的一雙玉臂支撐着那榻巖旁,坐下,一雙小巧玲瓏的玉足垂在榻下,蕩啊蕩。
她的一雙美目,在閣樓內的物體上掃視,雖然她看不見,卻是像早已把他們都一一納入心底。平常無人相陪伴,她是不是也是經常這樣過了一天,又一天?
就這樣,久久...
久到了站在她面前的我,感覺雙腳已經開始麻木,快要倒下去的可能。
“過來扶本郡主。”
良久,她纔開口說道。她的話語間,明顯緩和多了。秦駱郡主雖高傲得緊,不過卻也是個孩子,那氣極的惱怒來得快,去的也快。我想,或許用冷漠僞裝起來,
才讓她感覺到安全嗎?
我的腳步輕快的走上去,在她身前停下步子,然後伸出一雙手。秦駱郡主,一雙纖細玉手也起到好處的放在我的手上。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我的不言不語,到使得她奈不住性子的開始盤問我了。
“水仙...”輕聲說道。我扶着秦駱郡主,又回到了閣樓窗口的那把椅子上,安頓好她坐下。手上,也開始忙活起來,替她把那散亂的柔發捆綁。
“水仙?水仙?好奇怪的名字...”秦駱郡主小臉一揚,‘咯咯’笑了起來。然而,我卻沒有因爲她聽到我的名字笑了後,會感到不愉快。反之,我的嘴角也像是
受到某種感染版,笑顏輕輕在脣邊蕩起。這,是別人第一次在說道我的名字時,笑了,而我也笑了。多麼奇怪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秦駱郡主伸出玉手,摸了摸頭上已綁好的發,喜悅之情不言而喻:“這是什麼樣的發樣?本郡主這麼沒有見識過呢?好奇怪,不過這樣好舒服,比起那些整天在
本郡主頭上,想方設法掛飾品的宮女們聰明多了。”古代的什麼髮髻的,我自是學不會,而這也是第一次給別人做頭髮,先還苦惱該怎麼在她發上做一頭美麗的
髮型的,然而最後我卻是決定給她綁一個簡單的馬尾。
秦駱郡主一雙玉手驚喜地摸着高高綁起的發,語氣間也輕快多了:“本郡主就喜歡簡單的,不勞煩的。既然你這麼討得本郡主的歡喜,那本郡主就收了你這丫頭
陪在左右,如何?”
她的嘴角高高上揚,像極了她的哥哥---彐曳。
彐曳,也很喜歡揚起他那脣角,還...
哦!
我的神情忽然回到現實當中,極力地搖了搖頭。我這是怎麼了?彐曳的脣角,只是在夢境中經常出現才被牢記在心的,我此時此刻竟然就莫名想了起來。
“郡主,水仙已不是個丫頭了。”緩過神來,我對着秦駱郡主輕輕一笑,搖了搖頭。雖然我知道她看不見我的微笑和搖頭,不過我卻這麼做了。我覺得,她覺得
自己是異類的正是:別人都把她當成了一個看不見的盲女。而,在我這裡,她是正常的。我的心裡,也柔和許多...
秦駱郡主還小,不應該早早就面對世人的偏執。像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應該是處處充滿靈嬰般笑聲的,不是嗎?
“在本郡主這裡,你就是一個丫頭。”秦駱郡主小嘴一嘟,不悅的說道。
“哦,是。”暗暗低下頭來,眼簾也垂下。
“哈哈...本郡主鬧你玩的。”像是觸及到了她的笑神經,秦駱郡主轉瞬間又喜悅的咯咯笑了起來。她的笑容很美麗,很純真。
“告訴本郡主,你今年芳齡多少了?”笑過了,她才又問。秦駱郡主的一雙玉手,不依不捨地從發上移到我身上,恰好拽着了我的衣角。
“回郡主,水仙今年二十有四。”恭敬的語氣,輕言輕語回道。
秦駱郡主秀眉豎起,不確定的道:“當真?你芳齡當真這麼大了?”她似乎很驚奇:“那豈不是大本郡主足有九個年頭?”
“嗯。”輕語頷首,我默認。
“那可有婆家?”隨後她又問。
“回郡主,尚無。”秦駱郡主的問話,使得我愣了愣。
“極好!今後你就陪在本郡主左右。哦,對了!我要去跟哥哥說,讓哥哥把你許給我!”秦駱郡主一雙玉手一拍,臉色大悅,秀眉都歡樂的跳起。
許?
這話聽在耳中這麼這麼彆扭?不過,看到秦駱郡主臉上天真清潔的笑顏,我也被感染了。
關於我的去處,秦駱郡主不像她的哥哥---彐曳說起,我自也是被命到她身邊伺候的。不知是因爲我話本就不多的緣故,還是秦駱郡主今天心情極好?她竟沒像對
待別的宮女那般,向我發火。反之,秦駱郡主的臉上一直掛着笑。她說一些她認爲是好玩的事情,我聽着,偶爾的發表一下意見。秦駱郡主喜歡走到靠窗子的地
方落座,然後把美眸投向閣樓外。
我猜想,她的內心一定住着一隻很純潔很純潔的小世界,那裡,只有她和美好的事物。
直到午休的時間,宮女送過來午餐。我服侍秦駱郡主用完餐後,她的睡意便來,待又安頓好使她入眠,我才輕輕呼了口氣。
“水仙,待本郡主睡醒,你可還在本郡主閣樓內?”腦中回想起方纔秦駱郡主眼眸快沉得睜不開,不過嘴巴卻還在念叨着這話,我的心裡不禁酸楚起來。
她的雙腳本是纖細動人的,卻因長時間來回在榻上、椅子上生活,而變得血脈一點一點的充血。不過,她應該不感到疼痛。但是,我知道那是由於長時間脛骨得
不到活動,而落下的毛病。
要是有現代那般好的條件,什麼康復中心的,估計她的雙腳會好很多的。而其,現代也有眼角膜移植手術,她的眼睛說不定能看見呢?!
輪椅?
對了!
我可以給她做個輪椅,那樣她就可以不用一整天都呆在閣樓內了。
榻上的秦駱郡主已午休。我的腳步輕緩,退回到閣樓的門口,動作輕巧地關上那木製的門。此刻,我要回去看看申兒,和...煙兒。
申兒,定是在擔心她家的小姐會不會被難以伺候的秦駱郡主欺負;煙兒,煙兒可好...
神色落寞的我,已不想再去猜測什麼了。只是,心中竟是這般爲煙兒掛念...
可否,安好?
彐朝的今天,天氣還算穩定。雖爲陰冷,但也沒有刮狂風和下暴雨。
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我直直向彐府後院打雜之地走去。
一如既往的,後院永遠是最忙碌的地方。目光從院子裡忙碌穿行而過的女婢當中尋找煙兒的身影,卻是沒有見到。我的心灰意冷極了,也不曉得彐靳是不是真的把煙兒交給太子爺了?但是,明明直覺告訴我不應該是這樣。
難道不是嗎?雖彐靳肯定我清楚於梓煙的下落,然而他卻並不知道於梓煙在哪裡?又怎麼找得到呢!
“水仙?你怎麼在這裡!”
出於敏感的察覺,定是紫霞來了。
“紫霞。”輕聲叫了句,我的嘴角也輕輕微微一笑。紫霞懷中抱着一個大大的木桶,裡面裝滿了要清洗的衣服。
“這幾天怎麼不見你了?”紫霞驚愕的放下懷中的東西,接着一把拽着我的雙肩,從上至下的打量一番:“那天晚上下暴雨,我被凍醒來,當時也在想着你也傷風寒當中,就怕你睡得昏沉忘了蓋好被子,就想去替你蓋一下。結果一瞅,牀上、房內都沒有你的身影。當時可嚇壞我了。我以爲你去找廚房部的煙兒了呢,結果煙兒那個時候也恰好過來,你可知道沒有見到你,我和煙兒都傷心極了。”
紫霞提起這事,仍舊心有餘悸。
“你說什麼?煙兒那天晚上也過來了?”我驚呼,當聽到紫霞的一番纏訴而後,心裡咯噔一下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