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際的絲雨已停,月色高掛,看向無盡的天邊,我發現這裡的夜比起早
先的多了點寒意,讓人從心底的感到冰冷。
好累。
送一趟藥,彷彿煎熬過了無數個難關似的,讓我倍感疲倦。
我的腳步深淺交錯,每個邁步,猶如步履蹣跚般。忍不住向後張望,那
幽暗的宮殿大門緊閉,看上去,並無異常。
誰能想象得到,那裡面的主人,竟是個妖孽?
心中的震驚,久久沒有平復下來。
走廊的那一頭,有個身影在向我這邊不斷張望,此人正是讓我送藥的女
婢。
張望須臾,她也見到了我,便向我快步走來。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她未免有些焦急,還沒走到我這邊,聲音便已
傳來:“怎麼去了久纔出來?”
她上前,又問到。她欲想要探個究竟,待定眼看到我的面色驚駭,慘白
嚇人時,她怔住。
把端着的托盤塞給她雙手,精力疲倦:“我回去了。”
“你要去哪?”她兀自怔楞,拉着她的手肘,示意地輕扯下。
“回郡主閣樓候着。”簡單迴應,我輕扯下她的手,邁步,濾過她的身
子就走。
“誒,爺的藥呢?”她快步趕到我身後,邊跟着我邊急急的說。
對於她的質問,我根本沒心去察覺和去感應。回眸,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讓開。”
她微微愣住,端着那盤子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又問:“你還好吧?你
沒事吧?”
不理會她的假心假意,我繼續向前方走去。
“給爺送藥不可多看的,我忘了告訴你了。”她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不過那些都是我懶得去搭理的事。這頁已經翻過去,我不想再想起與那
個鬼魅妖孽的一切事情。
“你叫什麼名字呀?”她急急的叫喚在身後傳入耳中,卻不理。
徑直走到郡主的閣樓處,那男子的宮殿與郡主的閣樓只有一個偌大的走
廊相隔,然而兩則卻是相差各異。郡主的閣樓是充滿生機的,周圍環繞
着一大片竹林;他的宮殿卻是陰森的冰冷。這樣的男子,有女人喜歡他
纔怪,怪不得他的身邊連個王妃都沒有。這麼冰冷恐怖的人,別人對他
先是恐懼就佔滿了,又哪會去喜歡?
深深吸了一口氣,悄步走進閣樓中。
閣樓內燭火濃香,剛踏進一步,便聽得一陣輕輕的呼吸聲傳來。還好,
秦駱郡主睡得極是香沉。
蓮步輕移,靠近閣樓窗子。窗子輕輕打開,經過朦朧細雨洗滌過後的天
際,格外清晰。輕輕連着呼吸那新鮮空氣,總算把心中的恐懼慢慢壓了
下去。
落座在窗子的椅子上,徐徐靠着,緊繃的情緒緩了些許。
微風拂來,陣陣清涼意,我閉着眼睛,使自己的一顆安靜靜安下來。
夜色已深,雖說還不想安眠,可是入夜了始終是要睡的。
椅子一旁,是昨夜那不知名的誰披在我身上的披肩,正好可蓋着身上。微微彎着腰身,蜷縮在椅子上,那寬大的披風正好可整個把我嬌小的身軀包圍住。暖暖的身子,使得我的眼皮也漸漸沉了下來---
X
日上三杆,今天我起得特別的慢,許是因爲昨夜的一場驚嚇,倒也讓我累的睡了個飽覺。不過,待真開眼睛那刻,窗外的光線照進來,讓我的眼睛真不開。伸出一雙小手,揉了揉眼,定眼張望窗外的天際。晴空完好,居然是個晴朗的天氣,讓我倍感訝異。
彐國的氣候,果真讓人捉摸不透,正如彐國的那妖孽皇子一般。
哦!
怎麼就又想起他來了。
晃了晃一顆腦袋,把莫名其妙毛上心頭的男子拋開...
呀!
秦駱郡主。
我居然把自己是個伺女的身份忘卻了,只光顧着在這裡想我自己的事情。
“你醒來了嗎?”
甜甜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接着便是一陣宛如輕鈴般的笑聲:“呵呵...你睡得可好嗎?”
慌忙從椅子上起來,我站在原地,不知所以。秦駱郡主已醒來,她沒打擾我的思睡,身子敘靠在榻上,美眸微眨,動人至極。
“怎麼了?楞住了嗎?”她又咯咯笑了兩聲,嘴角輕輕勾起,一個美麗的弧度若影若現。雖年紀尚小,不過那天生麗質的美人胚子就顯示而出。要說她的哥哥是個魅惑衆生的妖孽,她也差不了多少吧?他和她,都長得如此美。
“水仙,水仙?”秦駱郡主叫了幾聲,見我還在沒有反映,便又道:“你要站在那裡多久呢?該是時候伺候本郡主洗簌了。”
“哦,是。”後知後覺的我,纔不緊不慢的走到秦駱郡主身側,服侍她起牀。
剛纔我的思緒又不自覺的跑遠了,竟然沒聽到秦駱郡主在叫喚我,這是在是該死。自從來到曳府,我不知道已經該死過多少回了,莫不是自己福大命大,其還是在這裡呢?
爲她拿來件衣裳,替他穿上,輕輕撫着她走到窗子旁,坐下。她喜歡那窗子,我也喜歡上了。是的,從裡往外看,說不出的一種欣慰感,就像,所有的彷徨無措,都在這一瞬間消失不見,只留下靜靜一顆心。
“水仙,今天給本郡主畫一個淡妝,本郡主要去探望哥哥。”秦駱郡主笑語。
“是。”恭敬的應聲,我手上的動作不禁更快,其更爲仔細。
她要去見她的哥哥,那就是彐曳了。但願,她不要帶上我。此時的心中,不禁在暗暗祈禱。
那個可怕多變的鬼魅男子,我一刻也不想再見到他,或者是能不見則不見。
“對了,現在是不是快到用午膳食的時候了?”眼眸看向窗外的陽光,她笑語問道。
“是的,娘娘。”輕輕點頭,我手上依然在忙。窗外的陽光應是已經午時,我居然睡到現在,那麼也就是說秦駱郡主在榻上等了我多時了---她沒有責怪與我,令我的心中頓時慚愧。身爲女婢,竟在主子醒來後還在呼呼大睡,其要主子等了這麼久,是不是早就該斬首了?可是,她居然跟她的哥哥一樣,免我一死。這不像是他們的作風啊,她的哥哥我見過殘忍嗜血的場面,那次廣場的屠殺畫面至今還保存在我的腦海中,還有那後院的以風便把穆管制一干人的身軀肢解掉!可是,在我惹惱他後,竟然會沒要我的小命...
而秦駱郡主,在第一次來閣樓時,也是看到她對別的宮女發火的場面。
然而,對於我的不懂規矩,卻沒怎麼我。
想罷,心裡便是感到異常的詭異、惶恐。
“你很遲鈍,若不是因爲你叫水仙,本郡主早就殺了你了。”秦駱郡主咯咯輕笑,喃喃是語。
心裡咯噔一下,手中的動作停頓半響,才恢復做活,嘴上也是卑微的語氣:“謝郡主。”
她這是什麼意思?
若不是因爲我叫水仙,便早就殺了我了。水仙,這是我第二次聽到有人說關於我的名字和生命的聯繫。在後院時,恍然還記得那長老說齊國,但是由於當時的場面是我恐慌不已,所以也不是聽得很清楚,但是能斷定說的那隻手嗜傷怪物的女子,是我。
我微微理了理腦中混亂的雜事,屏住呼吸,想聽秦駱郡主說下去。然而,她就沒再提這個話了,讓我心裡好生失望。
“今天天氣甚好,你說哥哥會在府上的嗎?”秦駱郡主低語,大大的眼珠子一眨一眨地望向窗外,感受那暖風徐徐的享受。她若有所思,又說:“聽靳哥哥說近段時日宮裡很是混亂,聖上病重,所有人都鬧得心慌慌的,也不知道哥哥有沒有參合進去。”
她的一顆小腦袋歪着,我替她綁好了的馬尾垂下,一蕩一蕩。好奇,秦駱郡主在說起這事時,竟是這麼的平靜,有點---事不關己的成分。除了在說彐曳會不會參合進去之時,才微微皺起秀眉。秦駱郡主病沒有稱呼當今皇帝爲‘皇阿瑪’,而是‘聖上’。
“回郡主,奴婢不知。”輕輕垂下眼眸,我誠實的回答。秦駱郡主的思維極是活躍,問題也怪多,而大多都是問我。我初來這,又不善與別的人有太多接觸,又怎麼知曉她的問題呢?
“呵呵...你好生有趣哦。”秦駱郡主的視線從窗外繞回,轉到我身上,炯炯有神的大眼‘看’着我,似要把我看清楚般,極是認真。
“回郡主,好了。”她的妝容已稍微的畫好,淡淡的妝,猶如一個從漫畫裡走出來的少女般。我想,若是她看到自己的這幅摸樣,定也是滿意的。
“嗯,扶本郡主下去吧。”她站起身,款款的舉步,咯咯笑語,對我說道。
我?我也要去嗎?
心裡已是忐忑不安,卻沒說什麼,只好輕輕點了點頭:“是。”
要去見他---
昨夜到迄今爲止我還在心裡唸叨着不要再見到他,誰又知才過了一晚又要去面對他。或者談不上面對,但是隻要有他在的周圍,呼吸的空氣都是緊繃着的。
我的面色難看,卻也不能反抗,只是攙扶着秦駱郡主慢慢走下閣樓。
秦駱郡主雖眼睛看不見,不過對周邊的擺設熟悉透頂,我的攙扶不費一絲力氣(原本我以爲會是抱着她走下閣樓的,因爲她曾經說過彐曳和宮女們會抱她去室外),她的步伐優雅而高傲,完全具備了一個郡主該有的獨特氣質。
晴朗的空際,暖暖的陽光扶過臉頰,我卻沒有感到一絲愜意。
秦駱郡主去的地,並非那陰冷的宮殿,倒是讓我心裡暗暗鬆了口氣。怎不料,在出了閣樓外那條長長的走廊,看到那男子時,我的心即刻又惶恐的跳動起來。
彐曳落座在花園裡的一個別致的亭子當中,身邊是彐靳,還有應貞將軍和一個我沒見過的中年男子。幾個男子除了彐曳是坐着的,其他幾位都是圍着站在他身旁,他們低着頭,看樣子是在商討着某一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