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來日方長?

再是不想被欒之這般的目光給揪住,卻是由不得她不去面對。

欒之什麼也不說,就只是灼灼的看着她。

她心頭忐忑,面色也難免露出一二分,想開口,卻隱隱的感覺無論自己說什麼,只怕越會讓他感覺她這是在欲蓋彌彰。

“弓月,你還回來嗎?”

終於還是欒之先開了口,忘川河畔一彎冷月,如霜如雪,有淡淡的灰色的淺雲輕飄飄的掩住了月牙的半邊,然則他這話才一開口,突然覺得不安了起來,竟恍惚覺得自己這一句話問出口之後,就彷彿絕地而起萬丈高山,飛鳥難度,而她,與他,就分別站在山的兩邊,太遙遠,卻又看得見。

自這一剎開始,他靜靜的想:也許,她不會回來了。

可終究目光還是忍不住帶着壓抑不去的希冀。

“欒之。”弓月突然擡眼看他,似乎對他這個問題很意外,也很荒謬一般,甚至於笑着很是無奈的皺起眉來:“我該怎麼回來?”

明知她這話,無論是字面意思還是她的表情,都分明在宣告着什麼,任是三歲稚兒站在這裡也聽得懂她的意思,可他就是隻單純揪着這幾個字,不放。

他面有急色,也有喜,連忙說道:“和我一起,離開梵妖七界,回一清宮……”

欒之還沒說完,弓月的眉就皺的更深了一些:“你覺得,我只是和你一起離開梵妖七界,並且隨你回了一清宮,就是回去了嗎?”

欒之頓時一愣,默想了半晌,才道:“那那我就親自登門拜訪玄蒼二王,無論用什麼方法,無論有多苛刻難做,都一定允了你父親母親的所有要求……”

“提親?”弓月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聽不出半絲波瀾。她輕輕的反問:“你向我父親母親提了親,假設他們允了,那就代表着我回去了?”

欒之目瞪口呆,再也說不出話來。弓月嘴角牽起。竟然又是微微一笑,輕聲道:“欒之,我不可能回去了,你也不要自欺欺人,其實你……也不可能回去了。”

她言罷。一點一點慢慢的從忘川河中站起往岸邊走去,聲音悠而輕遠:“這一萬年的舊事,迴歸我的本體,明明只是一些虛無的記憶,並無實質的重量,可卻讓我覺得沉甸甸的,不過這種沉重並非是因爲我沒有放下,委實是因爲現在看來,就像在看別人的故事一般久遠不真實,說來。在我看來,這些就像是我年輕時做的一些荒唐事似的,都過去了一萬年,真真的是陳年舊事,我……實在是不想放在心上。”

她一點一點的走了過去,輕輕拍了拍遲霖身邊的結罩,遲霖一直在閉目調息,並且設了結罩防止外界的滋擾,大抵是不想看見或聽見欒之與她之間說些不方便他聽見的事情,她此番上前。徑自說完便就去驚擾遲霖,意思很明顯。

她不想再和欒之談論這些了,她想走開了。

遲霖撤去結界,看到弓月立即便想問什麼。卻是很快又收了勢,抿了抿脣,看了看欒之,這才問她:“走嗎?”

弓月點了點頭,仰頭一笑:“回家。”

遲霖沒有與欒之打任何招呼,直接召了祥雲來。帶着弓月頭也不回的奔出此地,越來越遠,始終未回頭。

欒之沒有阻攔,甚至於沒有去看,他仍舊靜靜的站在那裡,天上的薄淡灰雲遮住了月亮,這裡再沒有先前的絨雪了。

弓月她,是不是害怕了。

傻丫頭,爲什麼不回來呢?

他皺眉的想,像是一個單純的小夥子一樣,他自欺欺人的拋卻了所有那些讓弓月曾經苦痛的曾經,恍若一萬年前的舊事不曾發生過一般,只有一萬年之後他與她在凡塵的兩世開始至今這一路的相伴。

他甚至於有些生氣的想,爲什麼不回來呢?

至此,他方纔覺得,初從忘川河醒來的那一剎,他一心以爲一萬年前的那些回憶與糾葛能夠甦醒,是上天送他的一份禮物之事……真是可笑。

如若可以選擇,沒有想起,纔是最好。

人生若只如初見,弓月,你可還會選擇當年與我有半絲糾纏?你可料到今日的局面呢?你心中的畏懼,又有多深呢?

“欒之。”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東澤趕至。

他在外面守着這裡的安全與清淨,後而遲霖與弓月出去時相遇,囑咐他進來。

欒之似乎一頓,目光有些遲鈍。

東澤站在那裡,尋不到往日裡半分的戲謔,微微垂目,道:“欒之,此處再無可留戀,隨我回一清宮吧。”

欒之微微一愣,轉過頭去,看着東澤:“怎麼?你竟然覺得我很可憐嗎?”

“東澤不是覺得你可憐。”東澤平靜的說道:“東澤是覺得,你應該回一清宮了。”

他重重的彎下身去,語調低沉緩緩地道:“欒之,給自己一個退路吧。”

欒之的心,似乎突然間就被刺中了,生生的疼。

“弓月上神若是被你扣住了,她不會快樂的,你既然放了她走,這就說明你心中深知這個道理,她已經退了,你也應該退,仙路迢迢漫長無邊無際,一切都還要繼續,一切必須繼續下去,一萬年的時間都挺得過,還有什麼過不去的,今日弓月上神突然遭逢舊事兜頭而下,一時難以接受也是正常,何不將一切都交給時間去淡化去沉澱,你能做的,就是等下去,好好的,安妥的沉澱下去,給自己時間,也給弓月上神時間,唯有這樣,唯有如此,一切,纔會有希望。”

欒之沉默了許久,風吹起他的衣衫,冰涼浸骨方纔發覺自己竟然忘記運功退去這忘川河水的溼意,而這忘川河水,竟是這般的冷。

他站在那裡,無根無依,就像是站在高高的山巔之上,風一吹便就彷彿要掉入萬丈深淵。

他的思緒突然遼闊了起來,短短的一瞬間,他記起了與弓月這一萬年中所有有過交集的一切過往。最終卻都無法在他心中凝結成畫,腦海中最終沉澱下來的,始終是那個從來都不曾發生過,卻在他腦海中推演過千遍萬遍的場景。

桃花樹下。她淺笑斟茶,笑望向她。

他這才驚覺,這些所有的過往,重要,卻未必那般重要。

至此。他才驚覺,讓他刻骨銘心的始端,便就是自己虛構出來的這副場景。

而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想讓這一幕可以成真。

而桃花樹下那擡眸一笑的眉眼,永遠的在他的心上燙烙成疤,休想忘卻。

他緩緩的閉上雙眼,一個字一個字的將自己從這些所有的記憶裡抽離,所有的一切都硬生生的被他在這一刻斬斷,血淋淋的疼。

但是他的脣跡還是扯出了一個淺笑來:“回一清宮。”

……

梵妖七界外圍,遲霖拉住了一路前行面無表情的弓月。

弓月回頭。看他:“不用問,我記憶確然恢復了,但是什麼也不要問,一切都是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那些過往對我而言不是過去了一萬年就都是陳舊之事,也不是我年少做的荒唐事,你不用問我悔或是不悔,這一萬年,從認識他到至今。不悔,但是讓我再踏入這同一條河流,我卻是絕對不會了。”

遲霖張了張口,目露不忍。

她卻淺笑。目光宛如翻越了千山萬水:“這些丟掉的記憶回到我的身上,所有的事情就像又重新經歷了一遍一樣,痛苦絲毫未曾因爲這些已經過去了一萬年便就減少半分,我委實不想再這般累了。試問,你以爲是一盞上好的香茶,入口入腹才知吞下的是把刀子。可是入口時倒真真是極品香醇,你明知這香茶如刀,你還會爲了那一口的香醇,再吞一次刀子嗎?”

遲霖深深的看向她,道:“好,我不再問,只是看着你現在這般平靜冷靜,我也就放心了,從始到終我擔心的便也就只是這樣而已。”

弓月微微一笑:“這個世上,有很多活法的。看凡塵也可自省,那些人一世貧瘠也是活,榮華富貴也是活,碌碌無爲也是活,名揚天下也是活,我們爲仙的,也是各有各的活法,我從前對欒之是有執着,但是那執着不代表我就會像紅索一樣不清醒,仙路迢迢,我總會讓自己選擇最輕鬆的活法的。”

欒之,你並不明白,從一開始我遇見你,愛慕你,便就從來不曾奢求過會與你有什麼結果,包括紫姬也是,她也從來都不曾明白,我並非是爭不過,而是從來都不曾想過要將你得到。

相交一場,便會漸行漸遠,千古不變的道理,與其如此,不如平行,至少永遠都可以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不會更遠,不會更加涼薄。

好過陌生。

“紫姬重創被打回原形,百年之內怕是不能再以人形示人,叛烙已經帶她回了魔界。”遲霖回身望向梵妖七界,不禁的想起當初來這裡時,所有人之間雖然各有間隙,但總歸目的一致站在一線,卻是沒想到終於達到了大家共同的目的,分開離開梵妖七界時,卻是各自走天涯了。

“紫姬終究有一天會被叛烙打動的。”弓月想到在梵妖七界之時叛烙對紫姬的不一樣,便就覺得美好了起來:“紫姬並不討厭叛烙,對叛烙有所牴觸,也只是因爲她一時無法面對自己的心罷了。”

“好在她最後終於收手,跟叛烙走,也應是心甘情願。”遲霖很是認同,後而問她:“倉一柔不會再醒了,你又抽出了自己的神識來穩住池雨,現在你和欒之已經平安離開忘川河,你制的假倉一柔,怎麼辦?”

在掉入忘川河之後,倉一柔與她一起在忘川河底,倉一柔本身其實就已經是死去的神識,當年死去之時就應該會自動迴歸到她的本體的,只是池雨逆天施法強行將倉一柔給扣住,她本體與倉一柔一同一起,隨着她的記憶恢復,再不是池雨所能控制,已經消失迴歸於她。

而她當時擔心池雨會殊死拼搏,當時也不知道池雨就是欒之的一個神識,是以她在第一次甦醒之時,便就抽了自己的神識出來幻化成倉一柔的樣子,在外面先穩住池雨,怕他抓狂。

現在,她和欒之都平安可以離開忘川河,而她後來又捏出的那個倉一柔……

她明白遲霖這是後怕了,弓月與欒之本就仙根極深,隨便一縷神識都絕非凡類,再做出些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以後又是一場波瀾。

她應該收回。

可是一想到要收回,手卻怎麼也伸不出來。

她看向遲霖的眼神不禁的就有些乞求。

遲霖長嘆:“罷了,帶你回去看一眼。”

隨之,二人隱着身形,回到梵妖七界的城中。

倉一柔繼續生活着,池雨也是。

只是因爲這個倉一柔是新幻化而出的,以前與池雨的記憶自然是沒有的,是以,對倉一柔而言,池雨,不過是個陌生的一個相對友好的人罷了。

讓弓月欣慰的是,池雨也並沒有強迫什麼,並且隻字未曾對倉一柔提起,只是在生活中日常起居中,對倉一柔多有照拂,卻絕對沒有越界半分。

只是純粹的朋友。

遲霖倒是有些不解了:“就算倉一柔不記得有他這個人,他也大可以對倉一柔展開追求,怎麼……”

“幾千年他都等過來熬過來了,他大抵以爲有的是時間,是以,慢慢細水長流吧。”弓月道。

遲霖又看了一會,後而眯了眯眼,他看見池雨身上,有光。

那光在他的身體裡,閃動流淌,但是細細觀察不難發現,每隔上一會,便會有極小的星光從他體內流出,消失無蹤。

池雨身上那些欒之的神識,正在流失。

也就是說,池雨終有一日,會在倉一柔的面前,消失不見。

他一愣,轉頭驚看向弓月,他本想告知,卻是看見弓月眸中有淚光閃動。

他說不出話來了。

弓月,知道。

“就讓他們這樣吧。”半晌後,弓月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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