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的事還沒有着落, 大老爺決定先將蘭芝送回楊家。
“爹,我也要去。”正屋裡,大老爺剛提出送蘭芝回家, 三小姐便道。
“你去做什麼?楊家沒有女主人, 你去不合適。”大老爺蹙眉。
“綺蘭在我們家待了這麼多年, 她要回家我怎麼能不去瞧瞧, ”瞧見大老爺不贊同的神色, 三小姐眼珠轉轉,道,“再說, 娘不方便去,可綺蘭也是姑娘家, 這後宅間的事情爹又怎麼鬧的明白, 還不如讓我跟着, 他家不是有個嫡女回來了嗎?說不定還能說上兩句。”
大老爺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轉了彎:“既然如此, 那你也跟着去瞧瞧吧,只是……”大老爺說着看了一眼蘭芝,卻沒有避諱她,“楊家的嫡女長於風月之地,你不可深交。”
三小姐聞言一驚, 想要詢問此事, 轉頭瞧見一旁的蘭芝, 只道了聲“是”便罷了。
大老爺卻沒有轉過這個話題, 朝蘭芝道:“蘭芝, 雖說那也算是你的嫡姐,只是你是自小跟文蔓一起長大的, 我不敢說當你也是女兒,這麼多年也算是當你半個晚輩了,這話我也託大說一句,你那嫡姐不要得罪,只是這麼多年,她定然也受了那不乾淨的地方不少的影響,你可不要去學她的做派。”
蘭芝被三小姐打扮一新,已然完全是一個官家小姐的打扮,上前一步朝大老爺福了一禮道:“是,老……孫伯伯,綺蘭知道孫伯伯的好意。”
大老爺點了點頭:“今日你準備一下,明日我們便送你回府。”
第二日一早,大老爺便着人帶着禮物同蘭芝三小姐去了裝飾一新的楊府。
“孫大人,”楊弘文親自迎了出來,笑着拱手同大老爺寒暄,“當日事出有因,同孫大人隱瞞了身份,還望大人海涵。”
“楊公子也說是事出有因了,今日我來是帶着小女將楊家二小姐送回來的。”大老爺回了楊弘文一禮,笑着朝身後的馬車招了招手。
楊弘文面上的笑容微斂,卻也只道:“勞煩大人了。”
三小姐帶着蘭芝下了馬車,楊弘文的臉上這才重新揚起笑臉,上前拱手道:“孫三小姐,好久不見。”
“楊公子好久不見,”三小姐說着側身一讓,“這是綺蘭妹妹,楊公子以前該是見過的,那時候卻沒想到你們兩人竟然是兄妹。”
楊弘文聞言一笑,瞧了蘭芝一眼,卻轉身朝大老爺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孫大人還請隨我進府吧。”
楊家畢竟是久在京城爲官,楊府府比孫家大的多,三小姐卻秉承着良好的教養不四處亂砍,直到進了正屋落座之後,卻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按理說這時候該是楊家的女眷出來招待她,可如今屋裡的楊家女眷只有纔剛剛進門的蘭芝。
蘭芝坐在三小姐身邊,也是渾身的不自在,這裡說是她的家,可她卻一點記憶都沒有,所謂的兄弟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她。蘭芝瞧着跟大老爺相談甚歡的楊弘文,心裡忽然自暴自棄地覺得還不如回去做丫鬟來的好。
三小姐也瞧見了蘭芝的不自在,正要跟她說說話,卻見一女子進了正屋。
“哥,我可是來晚了?”
女子聲音甜美,蘭芝不自覺便被她吸引了視線,轉頭看去,這才發現那女子不論身段樣貌,都不輸她的聲音,柳眉如黛,鵝蛋臉大眼睛高鼻樑櫻桃小嘴,配上曲線的身姿,當真是個美人,女子面上帶着笑,邊說着邊進了門,她走路的姿勢搖曳,似是常年訓練出的,除了偶爾帶出的那麼一丁點嫵媚氣,其它的比蘭芝見過的大家閨秀的規矩都要標準的多。
“不晚,正好孫大人帶着孫家小姐來了,你們也熟悉一下。”楊弘文看見來人,面上浮起一抹寵溺的笑,轉頭朝大老爺道,“這是家妹,”說着又朝女子道,“語蘭,你帶孫小姐四處轉轉。”
“好。”楊語蘭笑着答應一聲,轉身走向一旁已經起身的三小姐跟蘭芝,“這就是孫小姐吧,你長得可真漂亮。”楊語蘭笑着上前握住三小姐的手。
“楊小姐過獎了,在楊小姐面前,我可不敢當這美貌二字。”三小姐朝楊語蘭客氣一笑,道。
楊語蘭眼裡瞬間閃過一抹得意,瞧了一眼三小姐不輸自己多少的相貌,楊語蘭眼裡閃過一抹陰鬱,卻很快消失不見,瞧了眼三小姐旁邊的蘭芝,笑道:“這位是……也是孫家哪位小姐?”
三小姐笑道:“這可不是孫家小姐,是楊家小姐,這次我同父親便是送楊小姐的妹妹綺蘭回家的。”
楊語蘭聞言笑着瞧了蘭芝一眼,掩嘴笑道:“我就說看着不像是孫小姐的姐妹嘛,若是孫小姐不說,我還當她是你帶來的丫鬟,剛纔是怕認錯了才這麼說的,沒想到是孫小姐原來的丫鬟,”楊語蘭說着上前握住蘭芝的手,“叫我瞧瞧,是跟哥哥有點像的地方,不過你還是像你的生母多一些,你生母雖然身份低賤,可就有個美貌的好處,你倒是繼承了不少,”說着楊語蘭將蘭芝的手微微擡起,微蹙了眉,“就是……這手也太過粗糙了些。”
三小姐聽見她的話臉色沉了沉,蘭芝面色也有些陰沉,將手從楊語蘭手裡拿出來,道:“我這樣的人,自然當不得文蔓的姐妹。”她以楊綺蘭的身份跟三小姐相處了不少時日,已經習慣了喊她文蔓,三小姐便喊她綺蘭。
楊語蘭聞言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喲,還是個會說話的。”
“好了,”楊弘文瞧見三小姐臉色陰沉,這才朝楊語蘭一蹙眉,打斷了她的話,“你帶三小姐和……和你妹妹去轉轉,讓你給綺蘭準備的院子準備好了沒?也帶她去瞧瞧。”說罷頓了頓,又加了句,“好好跟三小姐相處,孫家於我們也有恩。”
楊語蘭瞧了瞧楊弘文又瞧了瞧三小姐,面上掛起一抹笑,道:“是,哥哥放心,妹妹會好好照顧孫三小姐的。”
三人並排走着,中間是三小姐,左邊是楊語蘭,右邊是蘭芝,楊語蘭邊帶着三小姐她們逛着院子邊指着旁邊的假山花朵什麼的介紹着,三小姐只偶爾答那麼兩句,而蘭芝,因着楊語蘭有意無意地忽略她,她也不去插話。
“孫妹妹,你可聽過前任狀元的詠梅詩?”楊語蘭瞧着一棵早已開敗了花的梅樹道。
三小姐瞧了眼那已經沒有花在的梅樹,笑道:“我不常讀這些。”
楊語蘭聞言轉向三小姐,面上露出一抹可惜:“妹妹有時間不妨讀一下,今朝寫的最得我心的便是這位的詠梅詩。”
三小姐朝她笑笑不作回答,楊語蘭見此一笑,又領着三小姐她們繼續往前走。
楊府比原來孫家的知州府都要大出一倍有餘,穿過一個大花園,這纔來到了接近後院住宅的地方,楊語蘭指着假山林立中的一座閣樓道:“這是府裡風景最好的地方,哥哥怕我悶,便將它給我重新佈置了一番,好叫我閒來無事在這裡練練琴什麼的。”楊語蘭便領着她們往閣樓方向去,便道,“孫妹妹平日裡可喜歡撫琴?”
“不甚精通。”三小姐笑道。
“那箏呢?”
“也不精通。”
楊語蘭聞言嘆了口氣:“還以爲以後可以跟孫妹妹同奏一曲,看來是不成了。”說着也不帶他們去閣樓了,轉了個彎去了自己的院子,“孫妹妹,走的累了吧,家裡路就是曲裡拐彎的,累的慌,這是我的院子,咱們歇歇腳再看。”
“好。”三小姐答應一聲,卻暗暗打量着四周。
楊家加上蘭芝才只有三個主子,可宅子原本就不小,加上皇帝補償的,這下在京裡都算是大的了,楊語蘭的院子自然也小不了,楊府雖然已經有了個花園,可楊語蘭院子裡卻單獨有個小花園,自成一個二進的四合院。
“孫妹妹,不知你的園子裡都種些什麼,我卻不精通園藝,這些花花草草的都是任她們生長着,要不就是叫下人看顧,不知道孫妹妹可有什麼好的建議?”幾人落座,楊語蘭叫人上了茶,這才朝三小姐笑道。
三小姐回了她一笑:“我也不精通園藝。”
楊語蘭聞言面上浮起一抹驚訝,卻趕忙掩飾,不過還是帶上了一抹疑問,道:“那孫妹妹在家做些什麼打發時間?”
“平日裡要幫着我母親管理家事,還有外面的鋪子,哪裡有那麼些時間,若是空閒了就寫寫字什麼的。”三小姐笑道。
楊語蘭聞言臉色微沉,難不成她在諷刺自己沒有正事,笑話自己的出身,每日只知道彈琴唱曲?!
楊語蘭想着臉色愈加不好,瞥見一旁坐着喝茶的蘭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那綺蘭妹妹呢?在孫家平日裡都做些什麼?”說着忽然一驚,趕忙道,“哎呀,都怪我忘了,你原先是孫妹妹的丫鬟,每日裡便是侍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