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過葉間縫隙照射在小院內。
我從桌前迷迷糊糊的醒過來，見到外頭天色已經大亮，頓時站起身來。
昨夜將那本最重要的冊子啃下三分之一，還剩一大半呢。
簡單洗漱過後，我看着桌上擺放凌亂的冊子，飛快的伸手去收拾。
等整理完畢，重新匯聚到那個碩大的木箱子內，外頭的敲門聲響起。
“袁大叔。”我猜到十有八九是他，一開門，果然！
我笑嘻嘻的道了聲謝就接過了袁大叔手上遞給我的饅頭。
“小菱，怎麼天天起得晚，昨兒晚上也在看那位前任管事留下的書麼？”
“大叔，被你猜對了。”我笑着咬了一大口饅頭。
“能不能借我看一眼，都是些什麼書？”大叔的目光在室內掃了一圈，沒有見到外頭有一本書，眼中泛起疑惑道：“你看的書呢？！”
我心思轉了轉，笑道：“大叔，我怕你說我懶，故意找理由呢！”
“昨晚沒看，書在青芷姐姐的庫房裡頭呢。”
“大叔，實不相瞞，”我朝兩邊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其實是我啊想事情睡得晚，所以今早耽誤了。”
“青芷姐姐跟我說宮內就要舉辦筵席了，咱們花圃有份參與準備的。”
“她讓我幫她合計着，想想點子。”
“您也知道的，我纔來花圃不久。總不想讓青芷姐姐失望，再說，更是爲了我自個兒的日子好過一些。得她倚重，所以昨晚想了大半夜呢。”
“哦，”袁大叔答應了一聲，臉上的失望表情瞬間閃過，下一秒就爽朗地笑起來，“可有想出好些的主意啊？”
“沒有，”我鬱悶的晃了晃腦袋道。“這主意啊，越是想，越是出不來。我這腦袋歸根結底還是不夠好使啊。”
幾句話寒暄之後，袁大叔道：“那你準備一下，快些出門去花圃暖房，我剛纔瞧見青芷管事已經往那裡去了。”
“多謝大叔提醒。”我目送他的背影。目光凝注了片刻。轉身回看屋內的陳設。
目光從窗邊，桌上，一直移動到屋角，最後鎖定堆放了一些雜物的牀底下。
我猶豫了幾秒鐘，還是走過去，將那個大木箱子打開，抽出放在裡頭的那本自認爲最重要的冊子，拿在手上掂量過後。我改變了主意。
將木箱子內的冊子取出幾本，分別折上了標記。給人的感覺是我已經看了好幾本，卻是有些漫不經心的狀態，並未專注於其中的哪一本。
想了想之後，我將冊子帶在了身上。
臨出門前，我回看了一眼屋子內的擺設，目光再一次停留在那堆雜物上。
我上前移動了幾件傢什的位置，確認自個兒記住了，這才悠閒的出門去。
橫豎都是遲了，青芷那邊也賣不到好呢，無所謂了。
......花圃的暖房內，青芷看見我又好氣又好笑道：“瞧這頭髮梳的，這是剛睡醒啊。”
”姐姐，恭喜你答對了。“
青芷擡手就來打我肩膀，口中嗔怪道：”小妮子，沒個正形兒！“
”謝姐姐誇獎！“
”哎，這張嘴啊，看不出還會說俏皮話。“
”姐姐，容我糾正你一下，這不是俏皮話，這是......哎，姐姐別打我啊。“
我知道宮中等級森嚴，可是我現在摸着了青芷的脾氣，她不缺對她唯唯諾諾的下屬，缺的就是調節氣氛，相處輕鬆愉快的同伴，再說了，我也沒耽誤什麼該做的事情啊。
笑鬧之後，我收斂了笑容道：”青芷姐姐，我知道最近你師傅留下的冊子成了咱們這兒的大熱門，我想接下來還會有別人覬覦的。“
”你說過的，宮中能引起陛下關注的東西，從來不缺感興趣的人。“
”姐姐，我想問問你，除了我住的屋子，還有哪裡是最安全的，可以放置這些冊子的地方啊？“
”我來得不久，實在想不出來。“
”昨晚，我想了大半夜，都睡不好，生怕在我的屋子裡在我的手裡弄丟了，那可是大罪過了。“
青芷皺眉思索道：”小菱，你說的我也想過，可是咱們花圃總共才這些地方，除了你我住的，就是那些工匠師傅們住的屋子了。“
”外加庫房，暖房，雜物間......這些地方說安全，是沒什麼人會特別留心的，是安全！“
”可真要像你說的那樣，有人覬覦，來個會些功夫的人要搜索起來，也不過是半天的事情。“
”你說到一個藏字，還真的叫我......爲難呢!“
青芷放下手中伺弄的花草，開始在屋內來回走動，有些茫然無措的樣子。
我停在一旁給暖房裡的花草澆水，雖然沒有時刻看着她，也能感受到她的那份擔憂。
不是我故意要拋出個讓她懸心的問題，是這個缺漏我既然想到了，總要有個應對的方法。
現在的我跟她，其實是一條船上的人啊。
我將架子上金貴的幾盆花都給澆水，清理了那些掉落的葉片，目光停在了兩盆青芷照顧得極好的花草上。
還能是哪個呢，就是走了一趟麟德殿，我親自去送的。
”姐姐，“我心中忽然涌上一個念頭，轉身叫住徘徊的青芷道，”這花長得真快，眼看着就要及上那次我送去的那一盆了。“
”姐姐花費了很多心思啊，國庫救災當日還記着讓袁師傅他們回來照應。“
”哎，還不是因爲咱們的國師大人需要。再說還有那個......“青芷忽略不提，我潛意識內覺得她跟麟德殿有幾分不對盤，這心思在外人面前絲毫不顯露。但是在我這兒倒是有些感覺到了。
但是這樣一來，我要跟她提的事情......我有了點顧慮。
”也不知道放在國師大人的住所內，他睡得可好些了？“青芷低聲嘀咕了一句，我臉色剎那間白了白。
吸了口氣，我語氣輕鬆地道：”姐姐，你說這保管的地方......“
”啊，小菱。你提醒我了！“青芷忽然間拍了拍額頭道，”我可以跟墨言商量一下。“
”你也知道我想找出這些冊子的初衷，什麼人我都得防着點。唯獨墨言，他那邊可是不需要的。“
”他對國師大人，真正是死心塌地，還是從宮外直接帶來的人。你說還有比墨言更適合的商量對象麼？“
”小菱！“青芷爲自個兒想出了這個好主意瞬間高興起來。見我一下子走神了，上前推推我道，”你說呢？！“
”啊，是......還挺合適的，但是姐姐，這樣一來，不是在咱們找到之前，國師大人就曉得了。好像也有些不妥當，雖然我說不出哪裡不妥......“我語氣猶豫的道。
”這個容易。商量的事情，跟保管的地點都讓墨言別告訴國師大人就是。“
”那也要......他肯啊。“
”這個......倒是的確不好說。“青芷低頭想了想道。
”不如這樣，我不跟他透露是何物，只說萬一咱們花圃有東西不想被外人知道......“青芷懊惱道，”也不行，乍聽之下，還以爲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我頓時樂道：“姐姐也有這麼猶豫的時候，還是咱們兩個人再好好想想。”
“應對外頭的人，我自認是有幾分能耐的，你說要我藏寶貝，我還真是......小菱你幫我好好想想，靠你這個腦袋了。”
“姐姐，你真擡舉我啊，我豈不是變成你的管家婆了？”
“鑰匙都給了你，誰說不是呢，你能心思細的想到這一層，難題就交給你去解決。”
正說話，暖房外傳來敲門聲，青芷應了一句，轉頭對我小聲道：“又是誰來找我，我去看看，該不會是清思殿的人又上門了吧。”
“姐姐，討要的話，你開倉庫將我看完那本給了便是。”
“好。”
......我低頭想着心事，青芷去而復返，對着我苦笑道：“不是那幾個人，不過也好不了多少。”
她徑直走到花架邊上，撫了撫那兩盆花道：“還沒養成呢，就得少一盆了。”
“怎麼回事？”我不解道。
聽她說不是清思殿的人來討要前任師傅留下的冊子，我還鬆了一口氣，轉眼見她神色，似乎輕鬆不起來。
”麟德殿的人來了，說是你送去的那盆花養不活，要重新換一盆。“
”不可能啊，才這麼點時間。“我驚詫道，”送去的時候，不是姐姐都確認過了麼？“
”若不是好好的花，姐姐怎麼會讓我送呢。“
”咱們哪有那個膽子。“
”要說花敗了，也不會這麼快！“
”你說的我都知道，小菱，”青芷點頭道，“確認過的，確實是好好地，可是現在麟德殿的人送來了，就在外頭放着，葉片都枯了呢。“
”我去看看。“
沒等青芷回答，我就快步從暖房內出去，當然要親眼確認一下的，我送去的時候，確確實實是好的！
暖房外的陽光下，花籃中盛放的那盆花看起來真是可憐，已經全部都枯萎了，連葉片看着都是焦黃的。
我忍不住伸手去觸碰，剛碰到花，葉子又掉下來一片！
“小菱，”青芷尾隨而來，蹲下身子帶着難過的語氣道，“你看枯成這樣，救都救不活了。”
專注養花的人，大多愛花成癡！落在青芷眼中，當然比我還難過。
片刻後，她站起身道：“麟德殿讓咱們重新送一盆去，你得再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