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在八點的時候,方小甜來了個電話,語氣很急讓她趕緊去紅葉警局。
頭痛欲裂的尹沫沫掙扎着起來,也不知在洗手間的鏡子面前發了多久的呆,她才勉強清醒過來,洗漱,因爲事出緊急,她只抹了護膚霜就出門了。
紅葉警局在城北,好在離魏宅不遠,她很快就趕到了,當在門口看到方小甜被眼線暈染的黑眼圈時,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方小甜急得不行,也顧不上她的嘲笑,拉着她迅速進了局子裡。
她帶她徑直來到收費處,讓她繳費。
尹沫沫這會兒終於完完全全的清醒了,忙問:“交什麼費啊?發生了什麼事?”
方小甜急道:“保釋金,你先交啊,我等會再向你解釋。”
想起昨晚方小甜怪異的打扮,尹沫沫笑了笑,隨即摸荷包,只摸到昨天隨手放在包裡的舊錢夾。
糟了,她當時走得急,又沒問清楚,所以根本沒帶手袋。
尹沫沫這一頓,方小甜更急了,“你快交啊!否則晚了他就得被捉去看守所了!他不能去那裡的……”
“誰?”尹沫沫問。
方小甜轉爲沉默。
尹沫沫更加好奇了,又問:“你網友嗎?”
方小甜拼命地搖頭,隨即又哭喪着臉道:“求你了,趕緊交錢吧!”
從沒見過方小甜這樣的尹沫沫,也跟着急了起來,她又摸了摸荷包,隨即道:“你等等我去取錢。”
方小甜急得輕輕跺腳,卻也只有看着她走出了警局。
來到門口,尹沫沫捏了捏硬硬的錢包,像是下了重大的決心,才又舉步往街對面的銀行走去。
只有這樣了,試試,看能不能從蕭斐然的卡里取出錢。
他以前給過她一張卡,是在她去T大讀書的時候,他就像是她的老爸那般,給了她一張卡,說是萬一沒錢了應急用,密碼是她的生日。
那時候她是不屑的,在他走後,立即就把卡隨手仍在了寢室的桌子上,後來是尹萱依幫她收揀了起來。
再後來,就真用上了,那晚他們好幾個同學約着去KTV唱歌,誰知和人鬧起彆扭來,有一男同學被人打得重傷送往醫院,當時全靠這張卡才繳了住院費。
因爲這個,蕭斐然還以爲是她怎麼了,而爲了激他,她就實話實說了。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他沒有一點反應,只是叮囑她別再和那些同學一起玩了。
她還記得他當時的神情,他明亮的眼睛裡,只有對於小孩叛逆而感到頭疼的神情。
沒有她想象的嫉妒,或者憤怒,更沒有吃醋,什麼都沒有……
他冰冷的眸隨着自動提款機提示聲的響起,而消失。
她重重地吸氣吐氣,最終打開了錢包,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她那張已經模糊不清的照片,但人兒的笑容依稀可見,她沒來由的心酸,又把錢包折了起來。
正在此時,她的電話響起,來電提醒上面雖然沒有人名,但那個記得爛熟的號碼,清楚地告訴她,是蕭斐然來電。
猶豫了一下,她重重地按下了接聽鍵,“喂。”是毫無底氣的打招呼。
電話那頭靜默了片刻,終於響起蕭斐然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我的錢包是不是在你哪兒。”
他很直接,直接到尹沫沫不知該如何作答。
好半晌,他又道:“你在哪兒,我來拿。”
像是着了魔,她問:“你卡的密碼是多少,我現在急用錢。”
他再一次陷入沉默,許久報了個數字:“881010。”
毫無疑問,這就是她的生日。
聞訊,她脆弱的心臟彷彿被什麼重重地撞擊,疼得無法呼吸。
匆匆地掛了電話,她早已淚流滿面,而提款機成爲了她發泄心中困苦的器物,她重重地按着上面提示取款的鍵,在出鈔口吐出厚厚的一疊錢後,她終於崩潰地抱着膝蓋蹲在了原地,大聲哭泣起來。
每每她遇到困難的時候,幫助她的,永遠都只是他。
他的一舉一動,他生活的每一個小細節,都在提示着她,他是愛她的。
而她卻執意那句‘我愛你’。
那是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她問同學:“如果一個人特別關心你,又對你特別好,但是他從不說‘我愛你’,那是不是愛?”
同學說:“傻瓜,從不說‘我愛你’,當然就是不愛了。”
很顯然,她是問錯了人。
尹沫沫哭夠了,拿着錢面無表情地走出了銀行。
可剛下完樓梯就看到了匆匆趕來的蕭斐然,他在離尹沫沫不遠處站定,因爲呼吸波動較大,口中不斷呼出白氣。
他像是步行來的,臉上浮現不自然的紅暈,再看他凌亂的頭髮,尹沫沫更加確認了一點。
像老友見面,尹沫沫朝他一笑。
他亦還以微笑,解釋道:“連江大橋塞車,我走過來的。”後又問:“發生了什麼事?”
尹沫沫走向他,邊走邊說:“方小甜的朋友被捉了,我走得太急沒帶錢。”
就在她即將靠近他時,他後退了一步與她保持距離,又笑:“你沒事就好。”說罷,他欲轉身離去,卻被尹沫沫拉住了手腕。
他寬厚的背僵了僵,沒有轉過身來。
幾乎帶着乞求的口吻,尹沫沫輕聲道:“你不陪我進去嗎?”
這是個無理的要求。
他挺直了背,婉拒道:“不了,我也是路過這裡,還要去辦點事。”
雖然知道他是撒謊,但尹沫沫還是放他走了,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她鼻頭一酸,終究還是沒忍住。
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視線內,她才狠狠地抹了一把眼角,旋即步入警局。
方小甜似乎更關心裡面的那個人,所以根本沒察覺尹沫沫的異樣,只抱怨她怎麼去那麼久。
尹沫沫解釋銀行人太多,隨後交了錢,不過才一千塊,剩餘的四千她只好放在了兜裡。
經過一層層的手續,尹沫沫終於見到了那個讓方小甜焦急萬分的人,可這卻大大出乎尹沫沫的意料。
因爲裡頭的人正是張威廉。
雖是好奇,尹沫沫也沒有立馬問,只是一直充當着旁觀者的角色,看着方小甜的關切,看着張威廉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