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姐姐,你家小姐是不是生了一個兒娃兒?”乞丐一邊接着稀飯,一邊問侍女。
“是又朗格樣?”侍女壓根沒把乞丐放在眼裡,說話很衝,“關你屁事啊!”
“是就好,是就好。”乞丐連聲說道。
侍女用驚詫的眼光看了乞丐十分之一秒,然後轉身進院,隨手關上了院門,把興奮地乞丐關在了院子外面。
“欣兒,你過來。”侍女一進來,有緡女就把她叫了過去,對她訓斥一番,“不要隨便看不起人,想當初,那個在有窮國流浪的流浪兒,現在不就高高地坐在上面嗎?”
“夫人,你是說剛纔那個要飯的,也能像寒後一樣,將來也能……”侍女詫異了,“我不信,就他那樣,一個飯豆,都有幾天沒洗了,餿味沖人,一身衣裳襤褸不堪。還,還問夫人你,是不是生了一個兒娃兒,你說怪不怪?”
“啥子?他問我是不是生了一個兒子?”有緡女驚呼起來了。
“是啊,朗格了?”侍女瞪大了眼睛,像牛眼一樣。
“快,快去把他給我喊進來!”
“啊!”等侍女反應過來,立即衝出了房間,開了院門,門口早不見了乞丐,於是走出國君府,四處探望,哪裡還有個人影子。最後,侍女欣兒只得失望地回了院子。“夫人,那個……乞丐走了。”欣兒小聲回道,生怕有緡女責罰她。
“走就走了吧。”有緡女也無法了。
“夫人,那個乞丐是誰啊?”欣兒小聲問道。
有緡女不再理侍女,低頭逗着娃兒耍去了。“我的少康兒快快長,長大後好去找你的爸……”話音裡滿是幸福和期待。
再說那個流浪漢乞丐,在等值有緡女真的生了個兒子後,就出了國都,一路向斟灌、戈走來。這天,來到一處高山前,流浪漢正坐在路邊石頭上喘氣休息。
忽然,從樹林裡衝出來一隊人馬,橫站在路中央,喊道:“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錢。”
“嗨喲,土匪遇到強盜了,有意思!”流浪漢笑了,“跟我要錢,也不睜開你們的眼睛看一下,我想有錢的主嗎?要錢沒得,要命一條!”
“嗬,吃屎的還把拉屎的蠱住了!”土匪頭兒也笑了,“小的們,給老子上,搜狗日的身。”
“要得。”兩三個小嘍囉上來就搜流浪漢,搜了半天,什麼都沒有,“老大,啥子都沒得。”
“算老子倒黴,遇到一個比老子還窮得窮鬼!”老大無語了,隨即又嘀咕說:“我就不信,連個貝殼片片都沒得。”老大嘀咕着就過來翻流浪漢的包,結果搜出一個飯豆,“這個也不錯嘛。”說着話拿起豆就要走。
“這個不行!”流浪漢一把拉住老大,“老大,這是我吃飯的傢伙,你可不能拿去。”
“怎麼着,想跟老大我比劃比劃?”老大滿嘴的蔑視口氣。
“比劃就比劃。”流浪漢組離說着話,就看着老大嘴裡喊起了“哎喲哎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嘩嘩”地就下來了,老大接着叫喚起“饒命呀,饒命”來了。“還要比劃嗎?”這當然是流浪漢在問話。
“不比了,鬆手,快鬆手!”老大的臉都白了。忽然緊箍着手腕的力道消失了,老大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了。
“老大,你朗格了?”小嘍囉們一窩蜂地過來問候道。
“我不是你們老大,”老大擡手一指流浪漢,說,“他纔是我們的老大。”小嘍囉們又一窩蜂地圍在流浪漢身邊,“老大老大”地喊起來。
“我不是你們的老大,”流浪漢說,“只是一個流浪漢。”
“當流浪漢,受盡人們的欺負、白眼,何如在這山上當老大自在啊?”老大勸道,“在這裡有人供你吃飯,有人侍候,要多逍遙自在有多逍遙自在。”
“倒也是啊。”流浪漢在心裡活動開了,我回斟灌、戈去召集人馬,何不先把這幾個收下。於是笑了,說道:“要我做你們的老大,也要得,但是你們必須要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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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的啊。”嘍囉們一口答應了,全都對流浪漢抱拳稽首,“小弟們見過老大。”
流浪漢在嘍囉們的簇擁下上了山,開始了他的土匪生涯。一年後,流浪漢帶着這幾個土匪一路向斟灌過來,沿途收留了無數的斟灌、戈的殘餘人員,逐漸形成了一股幾百人的勢力。
當寒澆在斟鄩征戰時候,在東邊有緡國的山坡上,到處小草青青,鳥語花香,一羣羊兒在青草叢裡啃食,“咩——”聲音四處響起,幻化出一幅和諧美妙的田園風光景象。一個小男孩一腳在前、一腳在後,踏着人們印象中的“禹步”,在山坡上牧羊,跟在羊羣后面,看着山下國君院子裡玩耍的小夥伴,眼睛裡滿是無限的羨慕和嚮往,心裡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媽媽明明有條件讓他享受美好的生活,卻偏偏要讓他來牧羊吃苦,想着想着,不由對媽媽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恨意。
一上午在羊羣的漫步中很快過去了,山下傳來了侍女欣兒的喊聲,是那麼的遙遠、虛無,“少康,少康,吃少午了。”聽着這誘人的聲音,少康心裡的莫名恨意早跑到爪哇國了,趕着肚子吃得鼓鼓的羊兒就下山來。進了院子,把羊趕進圈,少康過來顧不上洗手端起豆就喝起來。
“慢點喝,少兒,當心嗆着。”看到兒子餓壞的樣子,有緡女心疼極了,卻又不得不趕他出去放羊,以鍛鍊他的身體和意志,不過,也有補償,就是給少康哪來一條羊肋骨。“欣兒,給娃兒拿根烤肋骨來。”
“要得。”答應着欣兒出來了。
嗅着讓人流口水的烤排骨,少康顧不上喝稀飯了,一把抓過來羊肋骨就啃起來。一句簡短的讚歎就是少康這時候的全部感受——“真香!”
少康吃飽喝足後,欣兒收拾飯豆抹完長條進去了,房子裡只剩下了有緡女和少康兩個人。
“媽,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打了一個飽嗝,少康問道。
“說吧,啥子事情?”有緡女沒想太多。
“同樣是外公的孫兒,爲啥子哥哥、弟弟他們不放羊,我卻要天天去放羊?”少康把憋在心裡許久的問話問出來了。
“你是外公的外孫,哥哥弟弟他們是外公的親孫兒,”有緡女早知道少康要問這個問題,心裡早有了答案,“所以他們不用放羊,你就得天天放羊。”
“媽,我不想放羊了,”少康求着有緡女,“我要和哥哥弟弟他們一起玩耍。媽,你就答應我吧?”
“不行!”有緡女一口斷了少康的幻想,“你沒看見,媽媽這麼老了,還天天在幫着外公做活嗎?”
“我曉得了,你對我這麼絕情,我不是你親生的。”少康的話剛說完,“啪!”一聲清脆,臉上就捱了一巴掌,頓時起了五根紅指印。
“你是媽親生的!”有緡女吼道,“之所以這樣要求你,就是因爲你是媽親生的。”
捱了一巴掌,臉上還熱辣生疼,少康瞪起了疑惑的大眼睛,不知道該不該哭了。等了好一會,終於忍不住委屈和疼痛,“哇”一聲就哭出來了,“你就是後媽!我是你撿來的,你猜不疼我。”少康邊喊邊哭,淚水“嘩嘩”的,像止不住的泉水,從山澗傾斜而下了。
“對不起,少兒,”看到少康哭得很委屈,有緡女也哭了,一把摟過少康的頭在懷裡,開始道歉,“媽媽不是故意要打你,都是那個龜兒子流浪兒把我們母子倆逼成這樣子的。少兒,媽媽對不起你,你打回來吧。”有緡女抓住少康的小手在自己臉上扇着。
“媽媽,流浪兒是哪個?”少康歪着頭問道。
這時候,國君聽到屋裡哭成一鍋粥,過來了,埋怨有緡女道:“我說你這是在爪子嘛,大少午的,把娃兒打得吱哇鬼叫的?”拉過來少康,說道:“少兒不哭,少兒是外公的親孫兒,比親孫兒還親。哦,哦,不哭,不哭。”國君一把白鬍子了,背駝着,一手在少康背上輕輕拍着哄着。少康在國君的安撫下,帶着哭腔的哼聲慢慢停下來了,回到自己鋪上睡着了。
“少兒,時間到了。該放羊去了。”睡夢裡的少康忽然被一陣喊聲驚醒,爬起來,早忘了中午捱打的事,踏上鞋把羊羣從圈裡趕出來有上了山坡。太陽在頭上照着,灑下熱浪,身上暖和。看着天上飄動的白雲,少康嘴裡唱起了不知哪裡學來的小曲,“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面羊兒跑……”
少康出門後,國君來到女兒房間,問她道:“少兒才五歲,你天天讓他出去放羊,有用嗎?”
“爸,對娃兒,啥子事情,都要從小鍛鍊才行的,”有緡女說道,“等大了,性格全成了,再鍛鍊就不行了。”
“我說,你心裡的仇恨就那麼大嗎?你這樣子,一輩子會很累的。”
“爸,你就不要說了。”有緡女說着說着,臉上的淚水就掛上了,“流浪兒奪了大夏國,殺了我的男人和他的家族,我一定要報仇,讓少兒也滅了他的寒國,殺了他的後人。”說話時,有緡女臉上是如此的絕然,誓不回頭。
“你這樣,會會害了有有緡國的啊,女兒,你曉得不曉得?”國君有點深惡痛絕的意思了,“早曉得你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我說啥子,當初也不會收留你,哎。”國君深嘆一句,走了,“固執的女人啦。”
國君剛坐在自己房間,侍衛就進來報說,“告訴國君曉得,有虞國的信使到訪了。”
“請進來。”國君隨口應道,心裡還在爲有緡女發愁。
“有虞國信使見過國君,”信使進來對着國君稽首說道,“我國國君問候,有緡國國君,進來身體安康,心情舒暢,國泰民富。”
“嗨,心情哪裡還有舒暢哦?”國君嘆息道,“真愁人啊。”
“請問國君,有緡國出了啥子事,讓國君愁成這樣子?”
“貴信使不曉得,”國君說,“我有個女兒,死了男人,帶着她的娃兒回來了。她天天把他的娃兒趕到山上去放羊。你說,一個七歲的娃兒曉得啥子,卻要受那般苦。”國君急於打發走有緡女,撒謊說。
信使一聽放羊,臉上顯出興奮,說道:“我國羊羣較多,正愁沒有人看管。能不能,讓貴女兒……”
國君馬上問道:“不曉得貴使是不是說,貴國缺少牧羊的人?”
“正是這個意思。”信使笑了,“只是不曉得國君願不願意放你女兒。”信使立馬擔保說:“請國君放心,我們只是想請貴公子去我國教一下我國的那些頑童,讓他們曉得牧羊的一些知識,不會累着她們的,絕對不累。”
“好吧。”國君裝着猶豫了許久,才答應了,把信使着急得大氣不敢出,瞪大了眼睛看着國君臉上的表情變化。
接見了信使下來,國君來到有緡女的房間,對她說:“女兒啊,現在有個好去處,少兒可以得到很好的鍛鍊,不曉得你願不願意去?”
一聽國君的話,有緡女已經知道了國君是害怕自己住在這裡將來連累了他的有緡國,就說:“父親爲女兒做的啥子事情,都是爲了女兒好。聯繫的地方,肯定差不了,不必問女兒願不願意,父親爲女兒做主就是了。”
“話雖是這樣子說,畢竟是到女兒將來的生活,也要你同意纔是,”國君說,“剛纔有虞國信使說,他們那裡有好多的羊羣,他們需要一個能給他們指導牧羊的官員,我想,少兒不剛好有這個特長嗎,就來問你了。你要是答應了,我就去跟信使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