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灌侍衛長也無法理解眼前的事情,睜着兩支眼睛看着寒浞,在問寒浞要答案。
“你們平時拿着斟灌國君的錢糧,吃着斟灌國君的飯,到了斟灌國君危急時候,你們不想着爲斟灌國君解難,還把他給殺了。”寒浞說得自己都氣呼呼的,“這豈是做下屬的人嗎?我要是收留了你們,說不定哪天,我到了危急時候,你們也會來殺我的。”
寒浞這一席話說得六個斟灌侍衛啞口無言,羞愧難當,不覺都低下了頭。這時候,只聽寒浞喊“都給我壓出去梟首!”斟灌侍衛長擡起頭,破口大罵道:“寒浞!你這個流浪兒!當初餓得半死,要不是后羿收留,你龜兒子早死球了。結果,你這個無賴,不思報恩,反把后羿殺了,還霸佔了他的老婆。還……還有,你,你身爲大夏的子民,卻把夏後趕出了帝都,你做人,做到連畜生都不如……,要說無恥,你比哪個都無恥!”
“快!快!把他的嘴給我堵上!”一聽揭了老底,寒浞氣急敗壞,嘶聲力歇大喊道。
幾個侍衛立即上來給斟灌侍衛長嘴裡塞了一塊粗布,斟灌侍衛長不能說話了。
“身爲大夏子民,流放了相,說話不算數,還在半路截殺他,”這時候,又一個斟灌侍衛罵開了,“你這個豬狗不如的傢伙哪有資格坐在這裡處置我們?”
“媽的,左一個相,有一個大夏,氣死老子了!”寒浞只氣得臉紅耳赤,雙眼鼓出,嘴裡大氣吐出來,半天吸不進去,“老子把那個狗日的相去殺了,看你們龜兒子些拿啥子來罵老子。”寒浞停下來,等氣喘勻了,又喊道:“來人!傳老子令,兵發有夏國,捉拿那個狗日的相。”
“我後啊,”參謀及時上來,低聲喊道,“按計劃,我們該去滅斟鄩了……”
“老子不管啥子jib計劃不計劃,”寒浞還是氣呼呼的,“先滅了有夏國,殺了相再說。”
“是,先殺相,滅有夏國!”參謀又問道:“這幾個斟灌侍衛呢?”
“都給老子梟首!”
“是,都梟首。”參謀說道。立即上來幾個侍衛,押着斟灌侍衛出去了,一路上罵聲不絕於耳。
參謀轉身出去,大軍於是改向朝有夏國進發了。參謀雖然執行了寒浞的命令,可在心裡罵着寒浞:龜兒子狗肉包子就是上不得檯面,想到一出是一出。哎,看來我也得想好退路了,不然將來哪天朗格死的都不曉得。
4
相回到有夏國,姒姓族長熱情接待了他們一行,歡迎儀式後,相帶着有緡女、侍女一和靡走進屬於他的小院子,四人住進去,安心過起了百姓子民的生活。
夜間,相吃過飯,和有緡女躺在鋪上,兩人在火塘火光印照下,臉膛紅紅的。雖說是平頭百姓,粗茶淡飯,卻遠離了是非爭鬥,相的心情輕鬆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再成天唉聲嘆氣的。
“親,這樣的生活習慣嗎?”有緡女挺着大肚子,看着相微笑。
“沒啥子不習慣的,啥子生活都是人過的嘛。”相以笑容相對,“以前那個夏後是相,現在的子民也是相,只要和我的有緡女在一起,就快活。”
“親啊,我們從帝丘帶回來那麼多的錢,也該拿出一些給國君,讓我們姒姓的人改善一下生活嘛,”有緡女說,“不曉得親同意嗎?”
“有啥子不同意的。”相笑道,“我們四個人吃不了多少,分些給國君,應該的,將來我們還要仰仗他呢。就分一半給國君吧,你說呢?”
“我們有四個人,也要生活,”有緡女說,依偎在相懷裡,“分三分之一給族長就行了。”
“要得嘛,”相應道,“你叫侍女和靡他們去做就是了。”
“這纔是我有緡女的男人嘛,”有緡女仰頭看着相,微笑着,“曉得禮節,懂大事,我有緡女的男人就是做大事的人。”
第二天,吃過早飯,靡架着牛車,車上放了一支大布袋,坐着相、有緡女來到族長的院子,進了院,靡停住車,提着布袋,跟在相、有緡女後面。
“族長,我和相來看望你老人家來了,”隔着很遠,有緡女就衝族長的房子大聲喊道,看見房間里人頭晃動,又說道:“族長,你老人家好。”
“哎喲,這不是我大夏的後和夫人嗎,快進來坐,坐,”族長婦人滿臉笑容的站在門口迎着這位以前高高在上的夏後。其實,族長早看見相了,現在雖說落難了,可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族長不敢託大,趕緊使眼色,叫婦人站在門口來迎接。“我一早就聽見了,屋前樹上的喜鵲叫渣渣的,還在想,今天一定有貴客來我的門,不想是我們姒姓的夏後。有失遠迎,還望不要生氣哦。”
“哎呀,嬸孃啊,看你說的,”有緡女拉住族長夫人的手就話起了家常,“我和相一回來,就說要來看望我們姒姓的族長,可家裡一直忙,抽不開身。今天這才抽出時間。嘻嘻嘻。”
“夏後嘛,管着全中國,事情多,那是肯定忙。”族長是個六七十歲的老頭,說話口齒漏風,看見相進了屋,接上話說道,裝着要站起來。
“族長啊,你是我們姒姓的頭,”相緊走兩步,上前把族長阻住,不讓他起來,對他說,“可不要再提啥子後不後的,那都是過去的事情,現在都是你的子民了。”
“唉,朗格能這麼說呢?”族長說,“再朗格樣子,也是我們姒姓的頭嘛。夏後,你說呢?”
“好好,我們不說這個了,不說這個。”相知道,以前他肯定是姒姓的頭,現在哎肯定不是了。至於族長是不是還真把他當作姒姓的頭,不是今天的重點,今天的重點是來送錢的。“族長啊,我和有緡女從帝丘回來這些天了,也沒有帶回來啥子東西,來孝敬族長,就把剩下的這些貝殼拿來孝敬,還往族長笑納,不要見外才好哦。哈哈哈。”靡趕忙把布袋提過來,放在族長面前。
“不見外,不見外,”族長夫人畢竟是個婦人,見錢眼開,看見這麼一大袋錢,相當於有夏國小半年的收入,不等族長說話,就笑着說着,“朗格會見外呢?”
“真是婦道人家,讓夏後笑話了,”族長不好意思了,轉頭對相、有緡女笑說道:“都怪我們這些鄉下人,沒見過世面。相啊,你不要笑話我們哦。”
“啥子鄉下人哦,”相說,“我也是鄉下人了,我哪有資格笑話嬸孃哦。”
相的說話水平很高,說話滴水不漏,聽得族長夫人眉開眼笑,“人家相,都沒說我沒得見識,就你個老東西,老是在人前罵我。”
“好好,是我罵錯了。”族長趕緊低頭了,“趕緊把東西提進去,我和相還有事情要說。”
“要得。”族長夫人提着布袋進裡屋了,“相啊,有啥子事,就跟老東西說,他敢不忙你們。”
“這老婆子真是……”族長無語了。待老婆子進去後,族長才一臉嚴肅地對相說道:“相啊,我是看着你爸爸姒仲康長大的,我也就把你當做後人看待了。”
“那是應該的,我本是姒姓的後人嘛。”相趕緊陪着笑臉。
“你到了我們有夏國,就是我的子民,”族長捋了一下稀稀拉拉的幾根鬍鬚,“以後不會有人敢來欺負你,就算他寒浞帶兵前來,要是對我子民不利,我姓姒的也敢拉起人馬和他對着來。”說了這一陣,族長有些喘,歇了口氣,“總之,有啥子,你跟我說就對頭,曉得不?”
“曉得了,曉得了。”相趕緊對族長鞠躬稽首,“謝謝族長。”
“老婆子,朗格進去就不出來了?”族長對相要說的話已經說完,就衝裡屋喊起來,“相他們要回去了,趕緊出來送客人啊。”族長在自己的子民面前向來特別直接,從不拐彎抹角。
“來了來了。”老婆子從裡屋出來,“喲,相啊,這麼快事情就說完了?”
“啊,完了。”相應道。
族長站起來,對着相三人抱拳,“我老了,恕不遠送了。”
“不送不送。”相趕緊站起來,對着一直站着的靡,和有緡女一起出了族長的屋子。
回家的路上,回想起剛纔一幕,靡好像又回到了他的胤國,心裡很不是滋味,再次下定了一直埋藏在心裡的決心:老子一定要報這個滅國之仇。
接下來的平民生活,過的很平靜。就在相把自己當作真正的子民、已經忘了以前的夏後身份的時候,一個人進來打亂了他的平靜。
這天,相正在一邊幫着侍女一爲有緡女準備午飯,靡在院子裡舞刀弄劍,耍得眩人眼目的時候,國君的一個侍衛衝進來了,對着四人急吼吼地喊道:“還有時間耍刀啊!快別耍了,國君叫你們趕快過去,有大事了。”
“喲,這不是族長的侍衛大哥嗎,朗格這時候有時間來我這裡?”相過來笑嘻嘻地,“吃飯沒得?沒吃在我這裡吃吧。”
“哪有時間吃飯啊。”侍衛說,“快別吃了,國君又是找你。叫你們都去。”
“啥子事啊,這麼急?”有緡女出來問道。
“去了就曉得了。”侍衛拉着相就要走,“你們都去,都去。”
“等我把鼎下的火滅了。”侍女一轉身進去滅了火出來,有緡女三人已經走到院門口了,於是趕緊跟上去。
族長的房間裡,族長正坐在杌子上端着水豆喝水。看見相等人進來了,族長就對有緡女說:“有緡女啊,進去幫你嬸孃煮飯去啊,把你的侍女也帶進去。”
“族長啊,有啥子事,我們女人不能聽嗎,非要把我們支開?”有緡女有意見了。
“也沒得啥子事情,就是你嬸孃年紀打了,做事笨手笨腳的,情你倆進去幫個忙。”族長笑說道,“我們男人在這裡說幾句話。沒得啥子。”
有緡女看了族長一眼,帶着侍女一進去了。
等兩個女人走後,族長這才坐直了身子,對相說道:“相啊,大事不好了。寒浞帶着六千大軍殺過來了。”
“啊!”一聽寒浞殺來了,相驚得張大了嘴合不攏了,“消息可靠嗎?爲了啥子?”
“消息是可靠的。”族長說,“據信使傳過來的消息說,寒浞他們傳出來的口號是,要滅我的有夏國,殺了相。”
“殺相?”相真的驚呆了,沒想到那個流浪兒把我這個夏後趕到鄉下成了子民,居然還不放過,還要殺我絕後患。想到這裡,臉上的眼淚不覺流了下來。一咬牙絕然說道:“族長放心,寒浞這次是衝着相來的,等他來後,相我一人出去,任他流浪兒處置。他們爲相來,抓走了相,絕不會牽涉有夏國的任何人的。”這話聽得靡絕望之極,站在一邊幹發呆。
“你說的啥子話?啊!”族長真的生氣了,大聲質問着相,“你忘了,我說過,我谷關你相,以前是做啥子的,現在哎就是我有夏國的子民,我作爲國君,有責任保護有的子民,就算他寒浞來了,有朗格樣,老子不怕他!”
“對不住啊,族長。”相趕緊陪着不是,“是相誤會了。”
“我叫你們都來,是想和你們商量一個應對寒浞的辦法,”族長說,“你看你,我事情還沒有說完,你就嚇得哭了,這哪像個男人?真是的!大不了,我們和寒浞同歸於盡。”
“族長,相是你的子民,你朗格說都要得,相絕沒得的二話可講。”相發誓說道,“那怕要相的人頭去給寒浞也沒得關係,相眼睛也不會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