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以德報怨

凌坷從自己的行囊取出一點消炎藥,讓他們兩個抹在傷口上,這種外用消炎藥是凌坷從行李箱中特意留下的,他自己的傷口,因爲有創傷機械的作用,結痂迅速,反而用處不大。

對當地男犯來說,受傷之後,只能靠自身免疫力抵抗,本地或許有草藥可用,但沒人會用這些植物,也等於沒有一樣。

法蒂諾處理完傷口,跟那幫同夥打了招呼,打發他們走路,這些人原本也是因爲辛迪加的面子,纔跟來給兩人助威,現在自己沒完成任務,連人都輸了出去,也不用囑咐這些人保守秘密,反正辛迪加幾天後一定會知道。

好在兩人都傷在手腕,不影響走路,科瑞找點破布把受傷的手指胡亂一裹,在凌柯身邊一站,等着他吩咐,危險已經過去,凌柯感覺超速狀態漸漸退去,原本就是半夜被人吵醒,現在更感到困頓,有心自己爬回樹上睡覺,好像又不大合適。

凌柯向科瑞問道:“平日你們怎麼過夜,露營還是找人借宿?”

科瑞還未答話,一旁的法蒂諾拖出一卷獸皮,顏色黝黑,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似乎發出某種怪味,凌柯見了臉色發青,連忙向樹上爬去:

“你們自便吧,我還是睡樹上好了,有啥事天亮再說,累死了。”

第二天一早,凌柯被一陣香味薰醒,起身看到柯瑞正在不遠處點燃火堆,上面煮着一鍋湯,在火堆四周的餘燼中,麪包果被切成薄片,烤成金黃色,鍋中的湯水混合着烤焦麪包果的香味,散發出誘人的味道。

法蒂諾見凌坷醒來,在下面招呼一聲:

“先生醒了就下來吧,嚐嚐柯瑞的手藝,不是我誇口,我這個兄弟在這方面真有天分,如果能回到聯邦,肯定是個大廚師。”

凌坷從樹上滑下來,坐到火堆旁,對法蒂諾問道:“你們怎麼都叫我先生?這稱呼很少用了,只有老式教育學校中的學生才這樣叫。”

法蒂諾用手中木棍撥撥火堆,臉上露出回憶之色:

“年少時不懂事,受了點委屈心存不滿,整天就想着報復仇人,根本沒有心思學東西,到了現在才知道,很多東西不懂,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暗虧,真希望能回到從前,我一定珍惜機會好好學習,就算當個打手,沒有知識都被人嫌棄。”

柯瑞用一個木碗盛了湯,送到凌坷身邊,看着碗裡漂浮的不知名肉條,凌坷忍不住嘴欠,隨口問了一聲。

柯瑞老老實實答道:“是田鼠,今天早上剛抓的,很新鮮。”

說完一臉希冀的端到面前,讓他品嚐。

碗裡的肉湯是乳白色,氣味很香,但田鼠這東西,凌坷從心裡牴觸,聯邦的免費食物採用人工培植的蛋白肉,連外皮都沒有,味道堪比木頭,可是非常乾淨,就算生吃也沒什麼問題,但在晨耕平原這裡,還不知道田鼠身上有哪些細菌,自己傷口還沒好,萬一要是被感染,都沒地方找抗生素去,自己隨身帶的那點可不保險。

柯瑞見凌坷遲疑,有些沮喪地想收回木碗,他心裡藏不住想法,嘴裡直接就嘟囔出來:

“原來先生是嫌髒,不肯吃我的東西。”

凌坷不想讓柯瑞傷心,現在柯瑞等於是維繫兩方平衡的紐帶,只要大個子心裡對凌坷信服,那凌坷就不怕法蒂諾搞花樣,但是如果柯瑞心生不滿,凌坷大概也不敢再讓他們跟隨,陌生人之間本來也不容易取得信任,況且雙方之前還有過節。

“誰說的,不要亂講話。”凌坷搶過木碗,也不管肉湯還有些燙嘴,一飲而盡,末了砸麼砸麼滋味,味道還不錯,一點異味沒有,對着柯瑞道:

“挺香的,再給我來一碗。”

柯瑞大嘴樂開了花,忙不迭地又去盛了一碗,這回凌坷放慢速度,小口地品嚐,湯汁的美味已經壓倒了對細菌的恐懼,奶奶的,管他這麼多,先灌個水飽再說。

兩大碗進去,凌坷又吃了幾片焦脆麪包果片,胃口終於舒坦,想起剛剛法蒂諾的話頭,對他說道:

“原來稱呼先生還有這個來頭,不過你們不用太遺憾,現在聯邦這麼發達,只要有機會出去,想學點東西很容易的,用超速營養液輔助,一門專業學到高級階段,最多也就幾個月時間。”

法蒂諾露出希冀的神色:“希望這輩子還有機會吧,要在這裡老死,還真有點不甘心。”

“一定能出去,放心吧。”

這次早餐算是拉近一點雙方的距離,凌坷目標是北邊的合恩角,現在有了這兩個當地人,地形就清晰不少,他們距離目的地還有十天路程,而當地人每天的行程最多二十多公里,當初凌坷走過來的時候,還沒用這麼多時間,這主要是因爲後半段被搜捕隊追擊,東躲西藏的偏離了方向。

半路上法蒂諾吞吞吐吐地問起營養液的事情,當天凌坷進入超速狀態,他們兩人都以爲凌坷是注射營養液的結果,這種自發進入超速狀態的情況,凌坷從未聽聞,想想也是,如果普通人能夠自主激發出超速狀態,那聯邦早就展開大規模試驗了,凌坷想起自己身體是有些與衆不同,就像當初營養液的效力,比其他人幾乎長了一倍,因爲這事還差點被送進中央研究院,以往的教訓歷歷在目,現在法蒂諾問起來,凌坷當然不肯告訴他底細,只說自己偷偷帶了幾支營養液,這都是保命用的。

法蒂諾和柯瑞都露出羨慕的表情,他們倆人知道營養液這東西,也知道這藥物能夠極大提高人體的反應能力,可是像他們這種不良少年,是沒資格嘗體會這種管制藥物的,如果凌坷數量有多,也許法蒂諾還能厚着臉皮求一下,現在凌坷說自己也不多,倒是讓他無法開口。

到了第二天晚上,凌坷把兩把格鬥刀還給他們,經過這一天的接觸,凌坷覺得兩個人心地還不算壞,就是童年境遇不好,年幼時受人欺凌,很容易形成憤世嫉俗的性格,等兩人稍大一些,稍稍有些力量,馬上睚眥必報,如果有人對他們稍稍好些,或許他倆還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給人家當賞金獵人賣命。

第二天當晚宿營,柯瑞燃起一堆篝火,這是當地人露營的習慣,既可以驅趕夜間野獸蚊蟲,也能在凌晨時分驅趕寒氣,凌坷今天仍睡在樹上,他的助力裝備保溫性能不錯,不需篝火取暖,最近幾天沒有發現搜捕隊的蹤跡,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在追蹤自己,上次因爲追殺自己引發了當地一場血案,聽法蒂諾說足足死了數百人,地面的人犯就算再沒人權,這幾百人命也不是輕飄飄就能遮掩過去的,也許搜捕隊因此撤走也有可能。

凌坷猜測的還真差不多,自從地面血案之後,特警隊和議會代表已經鬧翻,這位議會代表頭腦一熱,說出自己去追捕凌坷的氣話,等到他親自駕駛着突擊艇,在周圍飛了幾天,這才知道特警的辛苦,一天盯着監視雷達屏幕不說,一旦發現可疑目標,還要衝過去辨認,一天就算只飛六個小時,也能把人累得像死狗一樣,他自己一個人的搜索範圍,如何能跟整個特警隊相比,但是讓議會代表低頭去求馮輝,這面子實在落不下來,這位可憐的代表,只好每天辛苦搜尋,希望能有個好運氣,恰巧碰上目標。

凌坷把兩把格鬥刀交給他們,起到的作用遠遠超乎意料,這兩把制式格鬥刀,在本地的價值,甚至還超過了他們兩條性命,見凌坷先生如此信任,兩人私下商量一下,決定兩人輪番守夜,免得被人偷襲,他們明白辛迪加老大丟了兩把寶貝,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兩人手裡沒兵刃也就算了,既然先生把格鬥刀還給他們,能爲凌先生盡點心意也是應該的,現在三個人是一個戰壕,都是辛迪加的敵人,要是凌坷真被辛迪加的殺手宰了,他們的下場也不會多好。

前半夜柯瑞睡在火堆旁,法蒂諾則隱入夜色之中,暗中戒備,蓋德爾星一晝夜大約二十七個小時多,夏季夜晚較短,也有十二小時之多,凌坷躺在樹上,卻久久難以入睡,法蒂諾和柯瑞不知道他的超速狀態底細,但凌坷自己可是明白,自己身上絕對不是正常結果。

自主超速這種狀態如果說出去,絕對能讓中央研究院那幫人陷入瘋狂,若能破解其中奧秘,等於限制聯邦軍力的瓶頸一下打破,所有的普通人都能以十幾倍的速度獲取知識,戰鬥力至少上升幾倍,綜合算起來,足以使聯邦提升幾倍的發展速度,是幾倍,不是百分之幾的增速,聯邦自成立以來,一直保持百分之三的增長速度,已經能在外族面前笑傲始終,換成每年幾倍的發展速度,這應該會成爲文明的新紀元吧。

不過凌坷反過來冷靜一想,自己身上這種特異狀態,多半是史前遺蹟獲得那滴神秘液體所致,恐怕不具有普遍性,再說自己被聯邦法庭宣判有罪,流放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難道還要上趕着送自己去研究?如果這樣做了,那一定是自己腦子有病,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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