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衝進門洞,我跟軍刀的腳步就硬生生地剎住了!
怎麼呢?
門洞裡哪兒有什麼垂垂老矣的佝僂身影啊?只有不知所措的浩浩和一個裹在襁褓中的娃娃,正在那兒哇哇大哭。浩浩也在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爺爺!我要爺爺!你還我爺爺!”邊哭還邊用胖乎乎的小手試圖去掐那襁褓中可愛的娃娃。
我急忙拉住浩浩,問:“怎麼回事?浩浩?你爺爺呢?”
浩浩的臉上鼻涕混合着淚水,肩膀一聳一聳的看着地上的娃娃哭着說:“我也不知道,剛纔爺爺還在我身邊呢,我還拉着爺爺的衣角呢!”說着,像是握着一塊燙手的煤球似的縮回了拽着襁褓一角的小手。
我和軍刀滿臉疑惑,小孩子是不會說謊的,除非有人指使,好孩子善良的如同一張白紙,壞孩子都是有人在白紙上用黑筆塗鴉的結果。眼前的浩浩在我眼裡依舊是一張純淨的白紙。
那麼,地上的這個看着只有不足月餘的娃娃又是哪個?
正當我們同樣不知所措的站在門洞裡發呆時,浩浩忽然媽呀一聲從原地一蹦三高,竄到了我的身後,渾身哆嗦着大喊着:“我怕!我怕!”
我跟軍刀一愣,無意間低頭一看,也是大吃一驚!
地上那不足月餘的娃娃呢?
明明就是個正在吮吸手指頭的幾歲小童!
軍刀怒了。
朝着深不可測的大宅院裡吼道:“海靈子,給老子滾出來!裝神馬鬼神!”
無人理睬。空曠的宅院只有陣陣遙遠的回聲。
шωш◆ t t k a n◆ C○
軍刀又扯着嗓子吼了一通,我的耳邊卻傳來一個充滿稚氣的聲音:“別喊了,你就是喊破喉嚨他也不在裡邊。這兒說話不方便,你們兩個隨我來吧。浩浩,聽話,到外邊玩兒去,爺爺有重要的客人。”
說話的不是旁人,居然是我剛剛看到的那個吮手指頭的小童子,跟我纔看見他到眼下,統共沒過三分鐘,小小童子居然搖身一變,成了有喉結的半大小子!嘴脣上邊的胎毛似乎還沒褪乾淨呢。
我草,就這半大點兒的毛孩子居然跟我們稱起了大輩兒?!還爺爺?!
半大小子從地上一伸腿站了起來,輕輕撣了撣褶皺的衣服。那件衣服穿在他身上顯然是大了兩號,下襬都能當裙子了。
半大孩子說罷,扭臉看了我們兩個一眼。
就這回頭一瞥,我和軍刀彷彿被雷電直接打在天靈蓋上一般,呆若木雞。
太熟悉的眼神了!
這這這也太荒誕太離奇了!
此前,身爲判官組織一員的我只聽說過上古神話裡的鳳凰從火中重生,卻真實沒有見過現實版的櫱盤。眼前的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叫我對我所學所知的一切產生了錯覺!這到底是神話還是夢境?或者說我們被神話被夢境了……
懵懵懂懂跟着半大小子穿過前院跟祠堂,繞過水池,來到後邊的一處幽靜之所。
半大孩子朝掩藏在藤蘿中的屋裡喊了一聲:“有貴客!敬香茶!”
話音沒落,門簾一挑,打裡邊兒款款走出一位端莊佳人。
佳人一副古裝打扮,高挽髮髻,明眸皓齒,櫻桃小口,一雙杏眼含情脈脈,眼神裡萬種柔情流轉……
我去!王昭君?潘金蓮?
兩個古怪的名字忽然蹦出腦海。
沒想到佳人婉爾一笑,露出一口雪白得有點不正常的牙齒,盯着我,輕啓朱脣道:“誰是潘金蓮?莫非是相公的相好麼?”
軍刀在一旁掩鼻竊笑。
你大爺的!我剛想發作,卻被那女子一把攥住了手腕。頓時,渾身發緊,腦袋瞬間就大了!
“別鬧了,孟婆,他們都是我的貴客,遠方來的貴客,不要跟客人開玩笑。”
聽到這個略帶滄桑的聲音,女子馬上鬆開了手,三從四德般的垂手站立在一旁。
孟孟孟孟婆!
眼前這個柔情萬種的秀麗女子怎麼會有這麼個晦氣的名字?
我才冒出這個想法,女子的眼神立刻就露出了凜冽的煞氣,那眼神就好象恨不得一口把我連骨頭帶渣都吞進她的肚子裡似的!有那麼大仇麼?
等等,海靈子哪兒去了?
嬰孩能在幾分鐘內變成半大小子,這不跟天山童姥似的麼?比天山童姥可牛逼多了!吹個充氣娃娃都沒那麼省事兒的,這要是能推廣了,孕婦還坐神馬月子啊,直接下崽兒,吹口氣兒,轉眼成人,孕婦立馬就能三代同堂兒孫繞膝……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草,世界觀徹底被眼前這個荒誕的現實顛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