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軍刀外出尋訪大仙這段時間裡,小七姑娘的心裡總是感覺到隱隱的不安。
按說,檔案上跟冷鳳閣有瓜葛的人都已經去下邊投胎了,這個案子會不會就此沉底了……
小七姑娘把自己的想法跟父親說了。
退休的老公安表情平淡地對女兒說了一句話:“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老公安分析說,高臺跳板案這纔剛剛開始,絕不是死幾個人那麼簡單,特別是小七跟他提到過的、關於最後兩位死者死前的奇怪影像資料,說明在這個案子裡,另有其他人或者其他力量在左右。老公安告訴女兒,其實早年他接手這個案子的時候,14號樓的1301房間跳下去的第一個死者就是大名鼎鼎的“造反英雄”冷鳳閣。
據說冷鳳閣死前留下了一個信封,信封鼓鼓囊囊的不曉得裝了些什麼。
這個很重要的細節是事後接受調查的酒樓清潔工提供的。
清潔工說,當時這個中年男人從電梯裡出來時,自己正在用機器清洗地毯,因此,那個男人在電梯門口遲疑了幾分鐘,等他洗過了那一段後,才拐到了1301房的那條走廊裡。這男人經過他身邊時,他看到了這個男人夾在咯吱窩裡的一個很大很厚的大信封。
然而,在事發現場卻沒有看到這個信封。詢問過所有參與現場辦案的警員、法醫跟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沒有一個人有過關於大信封的印象。
老公安告訴小七,第一個死者在青海有個家,妻子跟兩個女兒,案發後,他們曾通過青海公安廳尋找過死者的家屬,死者的妻子已經改嫁了,是在死者尚未死亡前改的嫁。兩個女兒也跟着她們的媽媽一起到了繼父的家。
地方公安找到娘仨時,娘仨睜着驚惶不安的眼,對公安提出的問題一概以搖頭做了答……
小七突然打斷父親的話題,問:“有沒有第一個死者的全家合影?”
老公安想了又想,肯定的點點頭:“有!有一張全家福合影!不過,照片已經封存了,那是老資料,應該沒有入到你們的那個電子信息庫裡,閨女,你沒事問這做什麼?你又不是刑警?”
鬱小七真想一股腦的傾訴給父母,可又怕父母爲自己擔驚受怕。
小七去了檔案室,把文革期間的老檔案都翻了個遍。她記得當時,在跨海大橋那裡,軍刀曾經給她跟作家大哥看過一張照片,印象裡好象是冷鳳閣的全家福。但是,當鬱小七累的倒在椅子上喘息時,一個很不幸的現實告訴她:冷鳳閣及其黨羽的案卷檔案不翼而飛了……
消失的如此徹底,連一張紙片都沒有找到。
這天,小七心事重重地走進市局大廳,冷不防差一點跟人撞上!
沒料到,險些發生碰撞的這人一把拉住了小七的胳膊:“警察同志!我,我要報案!我要揭發!我要立功!”
仔細一看,小七一下想起來了。這不是替黃昏大主任看守那套老破陳舊住宅的老保姆麼?上一次去找黃昏時見到過。
這老太太的情緒很是激動,哆哆嗦嗦地用袖子擦着通紅的眼睛,可渾濁的老淚一直不停地流出來。老太太被小七扶到了辦事大廳左邊刑警隊服務窗口前,小七幫着辦理了相關手續後,又扶着老太太進到後邊,在問訊室裡,老太太從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錢包包裡摸出了一串鑰匙,遞給負責接待的警員:“同志!我要檢舉!我要揭發!阿拉要立功!這個是黃昏留下的密室鑰匙。”
鬱小七的思想還停在冷鳳閣和他的那一家子人上邊,屋裡的人吵吵些什麼她也只是雞一嘴鴨一嘴,沒聽全。不過,那老保姆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動作完全不像是一個暮年的老人,老保姆的嘴裡一邊嚷嚷着一邊試圖掙脫邊上攙扶她的女警官,力量之大,年輕的小警官竟然沒能拽住!說時遲那時快,老保姆把頭一低,猛地從椅子邊躥了出去,鬱小七幾乎是本能的一把攥住了老保姆的胳膊,順勢一扯,老保姆的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撞到了鬱小七的胸前!
鬱小七被這一撞,小心臟好懸沒給撞出嗓子眼兒!
老保姆又哭又鬧地喊着:“沒臉見人啊!阿拉一十三歲就參加革命了呀,幾十年了,從沒做過昧良心的事呀!怎麼會給一個大貪官守那麼大一堆的髒錢啊!我對不起組織啊!沒臉活了啊!”
鬱小七和那個醒過悶的小姑娘趕緊又給揉心口又給捶後背的,好不容易纔穩定住了老保姆的情緒。鬱小七撥通了經偵處的電話,不一會兒,經偵處的幾個警官就趕過來。鑑於此事重大,經偵處報請徐平局長批准,並簽署了搜查證,帶上老保姆,驅車前往黃昏的老宅進行搜查。
鬱小七心事重重地回到了戶政科,坐在電腦前發呆。
軍刀外出已經三天了,到現在連個電話也沒有,也不接她的電話。小七隱隱感覺,軍刀他們這次出去不會那麼順利。
小七哪裡想得到,其實我們十分順利。
在海靈子的“蔣家王朝”裡,我們喝酒正喝到興頭上。海靈子顯然很開心,一杯一杯的往肚子裡灌,一旁的孟婆姑娘比海靈子還生猛,提起一個罈子,撕去了封紙,一揚脖兒,咕嘟咕嘟幾大口,一罈子女兒紅就見底了。
我草,孟婆不會祖籍山東吧?喝酒那麼多年了,頭一回見到如此豪邁的喝法兒,還是個姑娘。
海靈子喝得興起,用力一拍身邊地上的石板,大叫道:“巡海夜叉何在?!”
嘣的一聲!有個什麼東西在我們身邊直接落到地面上!耳邊卻傳來一串兒碎叨:“小神在此小神在此,殿下缺什麼啦?王七牌脫銷了,小神這裡就只有農業山泉了,殿下要是不嫌棄,就它吧!農業山泉有點兒鹹噻!”
怎麼那麼耳熟啊?扭頭一看,嚇一跳!只見一個高達2米多的巨大生物就站在我們身後,長着綠色的皮膚,斗大的腦袋瓜上,那副生意人精明的面孔卻一點都沒變。只見他一手捏着一個紙箱子,紙箱子上印着碩大的廣告詞:農業山泉,有點鹹噻!
我去,這不是村口批發部裡的那個碎嘴的小老闆張祥麼?!
“敢情這位也不是……不是內什麼,張祥剛纔喊你什麼?嘿嘿嘿!蔣繼祖別灌了,剛纔這賣礦泉水的管你叫什麼?殿下?你丫什麼時候又入宮了?”
軍刀劈手奪過了海靈子手裡的酒樽,飛濺出來的酒液灑到石頭桌子上,只聽哧啦一下,酒竟然一滴不剩的滲透進了石頭桌面!
海靈子有點醉了,斜眼看着軍刀,口齒含糊的說:“殿下……殿也也下!哈哈!說出來可把你嚇尿了!扶扶扶好桌子,老子原本就是仙!東海龍王那是老子的親爹!哈!九個皇子里老子排行第七!趴蝮曉得吧?那就是老子的真身!張張張祥是老子手下的巡海夜叉!替老子守着這個局,若是不祥之人靠近,得先過張祥那那一關!哈哈哈!老子多少年沒這麼痛快的喝過了!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我草,這小子到底是人是鬼啊?是人的話,哪兒來的黑白無常跟這個叫孟婆的瘋丫頭,是鬼的話,這麼個喝法早他麼現原形了……
不過,單憑這傢伙能死而復生,鳳凰櫱盤的那一手本事,他恐怕已經不能用是人是鬼來形容了,有這手脫胎換骨本事的,定是地仙無疑!我才這麼一想,孟婆杏眼一瞪:“殿下早已經超越了地仙境界,如今位及天神,是地仙當中至高至聖的大羅金仙!”
越來越邪行了!連大羅金仙都搬出來糊弄人了……
這地仙本是那些修行之人追求的高級生態境界,一般修煉者都夢寐以求達到地仙的級別,而地仙的最高境界則是大羅天成,大羅天是道教神仙的最高等級,可進入元始天尊所居的大羅天界。道教三十六天最高一層,稱大羅天。乃最高最廣的境界。
說實話,海靈子要是信口胡謅自己是東海龍王的七太子,我也就權當他在撒酒瘋罷了,可以一笑置之。畢竟他修煉的是水技,呼個風喊個雨翻幾個大浪啥的,不算什麼,雕蟲小技而已。但是,如果他狂妄到自稱大羅天的話,這可就有點不象話了。
海靈子忽然收住了瘋癲像,用不容置疑的語調對孟婆說了句什麼,孟婆立刻垂下眼簾,站在那裡僵直不動了。那個化身爲巡海夜叉的礦泉水販子呱呱了兩聲,身子一扭,憑空消失。而周圍的景物也瞬間發生了變化……
我和軍刀站在破敗不堪的建築外,長滿蒿草的臺階上,有一隻肥碩的蛤蟆呱呱叫了兩聲,一縱身,就蹦到臺階下邊的草叢裡,扭了兩下,沒影了。而大門上方掛着的匾額看上去起碼有上百年的歷史,上面的金漆已經發黑脫落,孟婆祠三個字虎視耽耽地俯視着我倆。
驀地,有人在背後拍了我一下:“看啥呢?這裡邊可去不得,鬧鬼呢!你們是來找獸醫的吧,我就是。”
我跟軍刀不約而同的回過身來,草!身後這位穿的比李修源練成的那位濟癲還寒磣,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說不上來難聞的味道,就好象才從泔水池裡游完泳上來,亂蓬蓬的頭髮,手裡捏着一塊醬豬蹄兒,一邊啃一邊朝我們笑。
尼瑪!這這這這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