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會兒,應王道明邀請,嚴明坐着王道明的車,又帶着他們順着新修的鄉村水泥道轉了一圈。
在王道明感興趣的幾個地方停下來時,不管是負責工程的管理人員、技術人員,還是工地上的小工,都很熱情地跟嚴明打招呼,稱他爲嚴村長。
張小二幾個才知道,這個看起來還沒他們年紀大,開着一家小診所的村醫,還是小河村的村長吶!
這一圈轉下來,王道明也明白了,原來村長跟他說的,小河村一旦建成,將會分走他那個新開發區大量投資的話,不是吹牛,是真有可能啊。原來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河村,規劃好了,會有這麼美,發展潛力會有這麼大!
而且,設計者充分利用了小河村的自然環境,投入不多,就能獲得最好的效果。果然是個鮮美的果子,不摘下來自己吃,實在對不起自己啊!
回到縣城,王道明就把今天的所見所聞全盤彙報給了王首富。最後他說:“爸,您真該親自去小河村看看,那裡建設成功後,有中藥基地,有中醫院,有旅遊,有手工蘆葦編織,有奇石,還有魚蝦蓮藕。那裡將會成爲咱們省的一個大花園。”
王首富更堅定了吞下小河村這個經濟區的決心。
隔一天,縣裡責令小河村建設全面停工,村長停職反省,包括投資人、經理人、各級各類傭工和小河村的所有收益全部交公的文件,就帶着新鮮的油墨香送達了小河村。
小河村炸了。
“爲什麼?”“憑什麼?”的疑問在每一個角落響起。
村長窩在自家的窗戶邊,偷偷地樂。“嚴明,你的好日子到頭啦!”
在這近兩個月的小河村建設中,白戰天成了空中飛人。他有時候要在一天之內,從位於寧市的總部飛到國家最南部或最北京的城市,處理三生緣集團分公司的事務。不用跑外地的時候,就坐着他那輛專車,從市區到小河村來,看看建設情況,跟嚴明聊聊天。
他與嚴明年紀差一倍,但聊起天來卻格外合拍。嚴明對他有種如友兄如師長的信任,他對嚴明這個年輕人也格外欣賞。加上他們在小河村建設規劃上,有驚人的一致目標。所以,白戰天不管在工司事務上有多累,能抽空來跟嚴明閒聊一會兒,就覺得很放鬆。
“小明啊,我一到小河村來,就覺得自己是來度假來了。這裡真是個讓人放鬆的地方啊。”
“白先生,您是工作太累,應該多休息。”
“你以爲我不想嗎?所謂工作狂都是被逼出來的。我要有個你這樣的兒子,哪兒用得着這麼忙啊!”
“哈哈,您身邊有那麼多能人,還說沒人幫你?再說,我連初中都沒畢業,哪兒有本事幫您做事。”
“這就是遺憾的地方,嚴明啊,你還這麼年輕,有沒有想過,有機會去讀讀書啊?”
嚴明認真想了想這個問題,“白先生,說實話,我沒念過多少書,也不知道高等學校裡都教人學什麼。不過,我真想去學校長長見識。可是,我現在是村長,還要守着這個小診所,走不開啊。”
“那倒也是,現在時機不對。”白戰天看着嚴明,頗爲惋惜地說。
他時常想,如果這個年輕人是自己的兒子,那該多好啊。有兒能如嚴明,死也無憾啦!可惜,自己只有個女兒,雖然這個女兒也很好,是自己的心頭寶,可是在公司事務上幫不上一點忙。
他一想到公司的事,就一腦門子煩惱,家族裡那些人,沒有本事只有貪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眼看着白家經過三代人的努力,事業漸漸壯大,在白戰天的努力下,還發展到國外,有些人就以爲自己了不起了,打起了分一杯羹的主意。
也不看看白家現在的攤子,看起來樹大,根卻不夠深。力量稍微壯實些的企業,動動手腳,白家就承受不住。可嘆家裡那些人,不等外人來攪混水,自己先就起內訌了。
“白先生,我一直想問您一個問題,如果太冒昧了,還請您不要怪我失禮。”嚴明忽然想起件事,問白戰天。
“什麼事,先說說看?”
“我以前不知道,以爲您的三生緣集團就是小醫藥公司。後來才知道,我們這藥店裡賣的大部分藥,都是你們三生緣生產的,你還把生意都做出國了,這說明你們公司是個非常龐大的公司啊。”
“嗯,是不算不。”白戰天頗爲得意地點點頭。
“那麼,你們這麼大一個公司,爲什麼把總部放在寧市呢?雖然我沒怎麼出過門,也沒什麼見識,可是我也知道,咱們寧市在全國根本排不上號。你們總部爲什麼不放在北京、上海之類的大城市啊?”
白戰天哈哈大笑。
嚴明頗不好意思地說,“嘿嘿,小子沒見識,讓您見笑了。”
“我不是笑你,你不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幾乎每一個知道我們公司規模的人都會有這個疑問。公司把總部設在寧市,原因嘛,說來話長。嚴明,你聽說過一個叫做白放的人嗎?”
“白放?”嚴明皺起眉頭想了想,“您是說明朝末年的逍遙公白放嗎?”
“吼,你竟然知道?”白戰天驚訝了。
“我是聽師父閒來講故事,說明末有個叫白放的,擅長製藥,行爲放誕隨心,自稱逍遙公,在民間很有聲譽,只是史料不見記載。後來清軍入關,這個人就不知所蹤了。”
嚴明想了想,“這個人也姓白,跟白先生有關係嗎?”
“是啊,他就是我們白家的先祖,就是咱們寧市人。”
“哦對,當時師父跟我說的就是寧市奇人之類的故事。”
“白家先祖逍遙公白放,擅長製藥,秘方以口耳相傳的方式,只傳家中長子長孫。西方列強以雜草走私入侵,引起雜草戰爭,之後百年間國家內外交困,戰爭不斷,白家的秘方一度失傳。”
白戰天喝了口茶,繼續說:“所幸建國後,白家後人,就是我的爺爺,又隱約得了些秘製配方,又從別處學了些別家的製藥方子,把白家制藥重新做了起來。爲了紀念先祖逍遙公,爺爺定了家規,無論何時,白家事業要以寧市爲根基,不可廢棄。”
“原來是這樣。既然逍遙公是在寧市以製藥一技出的名,想必咱們寧市的藥材,也是其它地方無可比擬的吧?”
“是啊,只是秘方失傳,不知道先祖都是何草入藥,怎麼搭配才能激發出草藥的最佳功效。”
“這個不用着急,咱們慢慢摸索好了。只要咱們確定這裡的條件適合,就有信心能配出好藥。”
“哈哈哈,對對,你說的對。只要條件不錯,就能配出好方子。”白戰天拍拍嚴明的肩膀,這個年輕人,讓人感受到蓬勃的朝氣,總能讓人對未來充滿信心。
他們兩個正談笑宴宴,就見一個年輕人手裡拿着個紙卷,飛奔着跑來,一邊大喊着,“嚴村長嚴村長,出事了出事了。”跑到跟前,把手裡那個紙卷就遞給了嚴明。嚴明打開一看,縣裡下達的本年度第9號文件,“責令小河村……”
嚴明快速瀏覽了一遍,看着跑出汗的年輕人,笑了,“小五,這麼沉不住氣,可幹不成大事兒啊!”
嚴明看文件的時候,白戰天也伸着脖子快速地看了一遍,只見上面陳述的理由是,“審批材料不全”就冷哼一聲,“怎麼可能!我可是派了三生緣集團最有資歷的材料報審專家做的材料,跑的批文。嚴明啊,你的仇家可不少啊。”
上次見識了一個沈小六,這次好麼,人沒見,先鼓動縣裡下了這麼大一個絆子。這個仇家能量不小啊。不過,放在白戰天這裡,小小縣首富還不配做對手。可是小河村受寧遠縣管轄,他要時不時的來干擾一下,也夠煩的。
嚴明倒不放在心上,“仇家不仇家的不知道,放着一塊蛋糕,你吃別人看着,估計是個有野心的都不會放過吧。人心就是這樣的麼。”
白戰天笑了,“嘿,你一輩子就呆在這小河村裡,還知道人心?”
“怎麼,白先生瞧不起我?我見識少,也照樣知道人心。”嚴明呵呵笑。他並不介意白戰天這麼說他,因爲他知道白戰天沒有惡意。同樣一句話,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態度說出來,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白戰天拿過那份文件,在手裡抖了抖,“那你說,現在怎麼辦?”他要考考這個小年輕人,遇到這樣大的難題,紅頭文件哎,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