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覺得形體有異，與人不同就是妖。那你就枉爲醫者。有救無類，是醫生的仁德。不論面對的將是什麼，你應該以平常心待之。”
孟戈腦海裡浮現出越人教導她的話，醫者若無醫德，枉爲醫者。她不明白越人當初對她說這話的原因，可今日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隻叫不出名字的獸，她竟無從下手。
殺，還是救？
我早已奄奄一息，精神的匱乏和身體的疲累相互交織。我儘可能集中了精神，想要凝神運氣。然，我的每一分掙扎，在這特意建造的金闕中，都顯得那麼可笑。
我恍然記起烏馬達唔方纔與烏馬達唔那詭異的對話。他一直說我不是凡人，他是不是根本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建造這座囚籠時，有針對我下的詛咒？
每一次運氣，五臟六腑如同刀絞。所有的一切在此刻變成了虛無的抵抗，而我每一次深入的探尋，都成爲以卵擊石的慘痛後果。
“聶影，放鬆點。你已經吐了好多血了，你不要再抵抗了。”孟戈用力將銀針插進我的太陽穴，我真是佩服她。她強制地不讓我挪動，無疑用另一種方式爲我保命。在那股疼痛裡，我漸漸平靜下來。
“我自己配的藥，我會救你。我不知道你的元身，可能纔會有後遺症。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救活你。”孟戈滿臉的焦急，不停用銀針刺通我的穴位。
明明滅滅中，我看見了佑兒的臉。他對我咯咯直笑，如同我的精神支柱一般，一次次支持我活下去。
“孃親不要害怕喲，佑兒一直都在孃親身邊。”
這個孩子，讓我一次又一次感受到強烈的求生意志。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下去。
甯國後宮震撼了。
金闕發出陣陣幽藍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皇宮。鳳鸞兒披着單衣，不可置信道，“陛下今夜去了金闕，就發生這樣的事兒。這到底是吉兆，還是凶兆？”
“殿下要去看看麼？”
鳳鸞兒思忖片
刻，“有何可看？陛下與美人共度春宵，也無人傳遞訊息，本宮難道要去壞了陛下的興致麼？”
“可那藍光着實詭異，若是陛下出了差錯，這……”
“大膽。陛下是天子，有神靈保佑，怎會出差錯？”鳳鸞兒眉心一勾，用力道，“陛下運籌帷幄多年，誰敢在他的地方讓他出差錯！”
鳳鸞兒脣角勾起了一絲諷刺，轉身回了牀榻。
翌日。
金闕里藍光依舊，那座美輪美奐的樓宇在陽光下露出柔和的輪廓。
皇宮裡出現一件奇事。所有的花都盛開了，彷彿一夜間得到了極大的供養，在這個時節爭奇鬥豔。而一些花，根本不應該在這個季節盛開。
皇宮裡還忽然涌入一些奇怪的動物，比如成羣的鳳凰。最高貴美麗的九尾鳳凰就站在金闕之巔，展開瑰麗的翅膀，如同戰士般守護在金闕上。
鳳鸞兒一臉驚詫，她穿着厚重的宮裝，掩蓋住心中的驚慌，默默跪在那金闕外。
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卻因眼前的奇詭景象露出驚羨與怪異之色。
樑子彥從夢中醒來，看着身邊女子溫香軟玉，還有滿身的紅痕，露出一絲煩悶。昨夜種種瘋狂眼前浮現，這張嬌媚的臉並未帶給他好感，相反是無法滿足的遺憾和羞怒。
可是，聯想到昨夜看到的那張鬼魅般驚恐的臉，兩相對比下，心中卻莫名生出了憐惜來。他撫過那一處處紅痕，喚來了宮侍，“冊封紫菱爲菱美人。”
一個奴婢，一夜成了皇帝新寵，封爲美人已經是擡舉。
然而就在此時，他擡頭望着窗外，竟看到了那一羣守衛的鳳凰。那瑰麗的顏色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聖潔而美豔的景象，讓他生出一陣恍惚。再回頭看紫菱那張睡顏，越發有種衝動。
“冊封紫菱爲菱妃，掌管金闕。”
睡夢中的紫菱睫毛微顫，想起了昨夜種種，露出一絲滿足的笑靨。
我躺在牀榻上，一隻金色的鳥兒站在我面前。它不
停梳理我的皮毛，一點點吮吸掉那些黑褐色的詭異汁液。
孟戈早已經昏睡一旁，絲毫聽不見我的對話。
“你是誰？”我終於好過一下，渾身的痛苦減輕了不少。
金色的鳥雀冷冷一哼，對我不屑道，“本大神是英招，受了英奇不斷的祈求，特意前來救你。”
“英奇怎會知道我的情況？”我大吃一驚，“對虧了大神相救，我現在好多了。”
英招瞥了我一眼，“你原本有無限的能力，卻被你這墮落的思想一次次陷入了險境。你要逃離這座金闕，有的是方式，可爲何要選擇自毀容貌呢？這金闕用五行八卦陣建立，還有樑子彥的血爲引，你早就被下了咒，還不自知？”
“請大神指點。”我的猜測果然沒錯，“我不想留在皇宮，於是讓小孟給我喝了毀容的藥。然後在粱帝鬆懈些離開……”
“人類的藥你怎能隨便吃？你進入金闕就被下咒，那藥物會加劇你毒發。樑子彥畢竟是一國之君，有真龍護體。如果不是他親自放你，你根本出不去這個陣法。聶影，我只能幫你到這裡，本大神走了。”
英招留下一根金色的羽毛爲我護身，隨後衝出了金闕，在一羣鳳凰的護送下，騰雲駕霧而去。
我心中感恩，用意念控制住自己的形態，終於恢復了人形。
我揚起手，希望清理掉一室的污穢。心神一動，室內整潔如初。我心中驚喜，用意念將孟戈送到牀上，打開門走了出去。
金闕深深，深幾許。
這座用樑子彥的血爲引打造的囚籠，就是爲了囚住我？
能夠種下這惡毒詛咒的人，除了烏馬達唔還能有誰？這個危險的乾癟男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我慢慢走向了金闕的大門，用力拉開。金色的大門露出了縫隙，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我伸出腳，剛剛踩到一側，卻被一股紅色的力量彈了回來。
我根本走不出這裡？
英招沒有嚇唬我，我果然走不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