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亮見人家寧王殿下根本沒有開口管一管的意思.他的老臉頓時有些不知道往哪裡放.一口氣哽在咽喉裡.不知道是該嚥下還是吐出來.
容溪心中微微笑.正是要給這些老傢伙一些苦頭吃.否則的話.總是倚老賣老.讓他們以爲冷亦修是好欺負的.
三司要是知道容溪心中是這個打算一定會氣得吐血不可.天地良心.他們可沒有覺得寧王好欺負.從來沒有.不但不好欺負.反而令人不敢小看.
司徒亮僵在那裡.正不知如何進退時.門外依稀有說話聲.容溪似乎悠閒的嘆了一口氣.對冷亦修說道:“王爺.我先去挑選一些禮物.你先和諸位大人說話.結束以後來找妾身吧.”
“好.”冷亦修微笑點頭.
容溪轉身.又慢慢的離去.裙襬一晃.悄然遠去.
司徒亮又哽了第二口氣.
怎麼感覺這麼奇怪呢.明明人家走了.自己的目的也達到了.可就是……感覺不甚愉悅.而且.初到王府時的那種火急火燎的心情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咳……”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說道:“王爺.關於葉龍幫的葉衝銳之事……”
大理寺的彭勇無比哀傷的嘆了一口氣.道:“王爺.小老兒幾個.今天的確是叨擾了.只是.您也看到了.這案件並不大.無非就是幾個江湖草莽打鬥.出了人命.但是.這件事情錯在時機.若是在平時.就是一個京師提刑案查使也能夠辦得了.根本用不着三司.更別提說讓王爺您費心……”
彭勇的語氣一轉.悠悠一嘆.“可是……您也知道.現在是大比期間.三國都在.而且這件事情又鬧得滿城風雨.皇上震怒.爲保大昭的顏面.維護皇室的尊嚴.還請王爺您……不吝賜教啊.”
司徒亮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道:你老子這麼能說會道.怎麼剛纔對着王妃的時候不說.白白讓我碰了一鼻子灰.吃一肚子氣.
都察院的束平建摸着鬍子說道:“老彭說得在理.殿下.請您務必出山.幫助老頭子幾個好好的查查這事兒.這在大比的期間出這種事情.這不是給您找不痛快嗎.”
司徒亮暗氣暗憋.得……這位更來勁.
容溪走出院門.果然看到了家丁正領着一個人前來.心中暗想.今天這王府裡可真是熱鬧.一波一波的全來了.
家丁引着的那人穿一身深棕色的袍子.上面繡着複雜的花紋.腳上穿着黑色緞面憶靴.手中拿着拂塵.正是蘇公公.
容溪自然明白蘇公公的來意.如果是有正事兒來找冷亦修的話.就不會這麼悠哉悠哉的了.她微微笑了笑.迎了上去.
“蘇公公.”容溪面帶微笑.溫婉熱情.“是什麼風把您吹到這寧王楚了.是路過.可是宮中哪位主子想找什麼稀缺的好玩意兒.讓您來街上找來了.”
蘇公公似笑非笑.手中的指塵輕輕一甩.“寧王妃.過府打擾.還請見諒.”
蘇公公心中知道.容溪什麼都明白.偏偏是裝做什麼都不明白而已.自己怎麼可能是路過.除了皇上.自己還能伺候哪位主子.再說.皇宮裡能少了什麼好玩意.若說採買也輪不到自己來.
“噢.”容溪迎上他的笑意.目光閃亮.
蘇公公微微吸了一口氣.見她不肯問.只能自己說道:“敢問……寧王妃可見過藍姑娘.”
“藍姑娘……藍淑羽.”容溪微微一詫.搖了搖頭說道:“本王妃自從大比回來之後就沒有見過她.不知……蘇公公何故問起她.”
蘇公公一噎.卻一時無法回答.他的目光環顧着四周.天空晴朗.陽光明媚.王府的琉璃瓦在陽光下閃着七彩的光.他的語氣悠遠.似這天空中飄蕩的雲.“寧王妃啊……您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這雲吶.可以擋得住日光.但是呢.也只能是擋住一時.總得有撥開雲.見到晴天的時候不是.所以啊……”
蘇公公的目光一轉.輕輕落在容溪的臉上.“既然早晚都要見晴天.何必再阻攔呢.到時候徒惹得陽光不高興.”
容溪的眉稍微微動了動.她自然明白蘇公公話中的意思.他在暗指自己擋得了一時.擋不了一世.如此看來.皇帝的心意已決.這是勢必要得到這藍淑羽了.
只是……容溪心中微微有些怒氣.爲着皇帝想要什麼就得得到什麼的心態.爲着他不顧別人的感受只顧自己高興的自私.還爲着女子不能爲自己做主的委屈.
她心中有怒氣.臉上的笑意卻是越發的溫婉.明亮的日光裡.如一朵海棠.明媚的綻放.“蘇公公.你說得對.”
蘇公公眯着眼睛.精光一閃.很快不見.他在等着容溪後面的話.
等了半晌.卻不見她再說別的.他慢慢睜開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容溪似乎也有些發愣.隨即又是一笑說道:“噢.這樣吧.雖然本王妃不知道藍姑娘的下落.但是.公公難得來一次.不如今天中午就在王府中用午膳可好.”
蘇公公微微抽了一口氣.聽人家這樣說.就是不打算承認了.自己剛纔的“雲和陽光”的問題也算是白說了.
他一怔之下.只聽容溪又說道:“公公.煩請您回宮之後.向韋貴妃傳達王爺與本王妃的問安.就說.王爺很是掛念她.只是因爲忙於大比.所以一時間無法分身.等到大比結束.一定會進宮問安.也會分擔侍候父皇的勞苦.”
蘇公公的目光一凜.他頓時心中清明.原來如此.剛開始的時候他還納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奇怪爲什麼寧王妃會對一個藍淑羽如此上心.雖然說一入宮門深似海.誰也不知道將來會是什麼樣的結局.但是這藍淑羽得了聖上的歡心這可以眼前的事兒.
可是.寧王妃似乎總是在有意無意的阻攔這回事兒.而不是順手推舟把人獻出去討好皇帝.原來一切的原因都在韋貴妃那裡.
韋貴妃是寧王冷亦修的母妃.她的地位崇高.身份貴重.寧王自然不願意再來一個女人來分享他母妃的恩寵.
蘇公公了然於心.臉上的笑意越發的燦爛起來.點了點頭.手中的拂塵也甩得越發歡快.“王妃請儘管放心.老奴一定把話兒帶到.這兩天皇上乏累.平時也總唸叨着韋貴妃解乏按摩的手藝最好.老奴尋思着這兩日便該去了.只是少不了要韋貴妃受累了.”
“母妃對父皇情深意重.想必就算是再累.她也是願意的.”容溪微笑道.對蘇公公的反應很是滿意.
“自然.自然.”蘇公公也跟着笑起來.“如此.老奴便告辭了.至於那藍姑娘.王妃還要多多留意幫老奴帶話纔是.”
“本王妃會的.”容溪點頭稱是.
蘇公公的意思很明顯.皇帝對藍淑羽已經關注上了.即便是可以打兩天馬虎眼.一個男人心動了.那份想要而得不到的心意總是難以消退的.容溪眼眸深深.倒映這一園的秋景.看似絢麗多姿.實則也快到冬日的衰敗之際了.
容溪站在樹下.金黃色的樹葉如一隻只金蝶.在風中輕輕的飛舞.轉眼前就在地上落下了一層.踩在腳下沙沙的響.
風中已經有了微微的涼意.成羣的候鳥已經最後一撥了.拍着翅膀奮力的向着南飛去.
細碎的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容溪看着那些影兒.一縷一縷似印上她的心頭.
事情……還真是一件接着一件.不給人喘息的機會啊.
遠遠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容溪轉頭去看.只見三司的三個老頭兒正從冷亦修的院子中走出來.一邊走一邊在談論着什麼.他們身後跟着京師提刑案查吏白東民.
三個老頭子的神情似乎有點滿意.白東民也一早剛來時候的那種垂頭喪氣的神態.容溪的目光微微一閃.看來.自己和冷亦修的這次合作.又成功了.
早就預料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把葉龍幫葉衝銳之死的事情鬧大.也是容溪和冷亦修故意爲之.爲的就是告訴幕後主使.他的計劃已經被打亂.或者放棄.或者……另找合作者.
無論對方選擇的是哪一種.都會讓容溪和冷亦修發現線索.好繼續追查下去.其實在冷亦修的心裡.已經隱約知道是誰.只是……沒有證據罷了.
容溪看到四個官員的身影慢慢走遠.她這才返回了冷亦修的院子.
冷亦修正從書房裡出來.見到她微微笑.“嗯.我正想去找你.你看到那幾只老狐狸了.”
“嗯.”容溪點了點頭.“看起來很滿意的樣子.”
冷亦修走到她身邊.攏起她的手.眼睛裡的狡黠一閃.“唔..他們臨走之前.似乎對寧王妃的厲害還念念不忘呢.”
容溪的眉梢一挑.臉上是戲謔的笑意.“他們念念不忘就對了.省得以後以爲寧王府是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