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這裡?”
我訝然,擡眼環顧了下週圍的一幕三分地,這怎麼也不想是一個鋼琴天才應該在的地方。
“可這裡這麼,這麼。”這麼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將簡陋破敗一類的詞說出口,手指下意識就就撫摸了下那已經年頭久了的琴鍵。
腦海裡原本還不怎麼清晰的身影,神色淡淡的臉在手指摸上琴鍵的那一刻,變得真摯起來,齊老大的樣子也跟着變得真切起來。
我信了東黎的話,緊跟着就慌了起來。
“東黎我是不是佔了老大的地方啊?”我立刻將鋼琴扣上,拉着東黎就出了隔間的門,待鎖好門不禁靠在門上喘了口氣。
東黎在最初的錯愕之後,隨即也不阻止只好笑的看着我,“怎麼?你就這麼害怕齊老大?”
“怕吧,倒是也談不上,只是齊老大雖然寡言,但是就是讓人不敢太隨便。”
兩人並肩朝着門外的方向走去,或許是因爲時間不早了的關係,練琴房裡幾乎已經沒有人了,除了幾個陌生的正在加班的面孔,也一個個都是將自己關在小隔間裡全神貫注。
“東黎,你說我今天下午也不再辦公室,會不會錯過同事啊?”
想起這事,我有點懊惱,心想早應該定一個鬧鐘就好了,也免得像是今天一樣,鬧出這種烏龍。
東黎邊推門,邊隨意的道:“嗨,多大點事啊,放心,幾天下午還沒有人回辦公室,你要是真的擔心也沒有什麼,你又不是曠工,就當做是我下午給你考覈了。”
“那當然好了。”
我輕快的應道,沒了擔心的部分,腳步也跟着輕快了些。
出了練琴房東黎正要回身關門的瞬間,就見練琴房的門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貼了一張告示。
白紙黑字,簡單明瞭的通知着明早全館的臨時早會。
東黎長嘆一口氣,頹然的伸指指着上面的字,囑咐我道:“真能折騰啊,你看到了吧小伊伊,明天早上記得早點來開早會啊。”
我倒是覺得沒有什麼,反而心裡隱隱期待起音樂館開會會是什麼樣子的。
應了話,和東黎回辦公室簡單收拾了下,就各回各家了。
看着東黎開着車,麻利的一溜煙離開不見,我嘆氣,準備去公交站牌等車了。
出了第六感大門後,遠遠的看到一個身着一身淺藍連衣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噠噠噠’的飛快和我擦身而過,似乎很是着急的樣子,連險些撞到了我,也沒有反應。
我奇怪的回身看了那女人一眼,在認出她側臉的時候一愣。
這不是……中午在餐廳時碰見的,那個名叫什麼朱橙的女人嗎?
不是已經下班了嗎,爲什麼又匆匆忙忙往回走?
卻沒有多想,看着遠處的十字路口已經有了公車的影子,忙不迭的朝着站牌跑去。
險險的在路人妹子幫忙攔了一下後,我纔算是及時的趕上了這趟車。
“啊,謝謝你了啊妹子。”
我朝着年輕女人歉意的笑着道謝,女人剛還算好,
在轉眼看到我的臉時,臉色變了變。
“沒事。”去逃跑似得一個人飛快的逃去了車廂尾。
……莫名其妙的怎麼了這是?
我茫然了下,隨即也不再糾結,開始認真的思考起,在今天這個我有了工作,唐果也出去應聘的,總體來說值得慶祝的好日子裡,吃點什麼。
進門時唐果已經在廚房裡進進出出的忙碌了,聽見我開門的聲音,她挽着袖子,探出頭來看我。
“好早,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一邊換鞋,一邊已經聞到了廚房裡傳來的撲鼻香氣。
心想,這唐果自從上次回了次家之後,再回來時就像是被按中了什麼奇怪的開關。
不但對做飯這事似乎充滿了無限的興趣,而且真的小有所成。
我去幫忙端菜,沒有按捺住誘惑的驅使,開始往嘴裡填食物。
半晌就鼓着腮幫子,含含糊糊的道:“嗯,還好吧,館裡下班似乎都挺早的,今天要不是因爲第一天,恐怕還會更早一些呢。”
“喲,果然不愧是搞藝術的人啊,這工作環境可簡直了。”
將口中的骨頭吐出來,輕咳了下問她:“果子,你今天不是出去應聘了嗎,怎麼樣有什麼有什麼閤眼緣的地方嗎?”
“閤眼緣啊……”
唐果端菜的手一頓,湯汁就差點傾瀉下來,她忙重新端穩,語氣平靜的道:“找工作看什麼閤眼緣,薪資各方面合適就行了,今天還好,有那麼四五家吧。”
四五家!
我暗自嘆息一聲,心想不愧是雙學位的高材生啊,如果不是我之前拖後腿,按照人家的正常情況,這效率纔算對吧。
“那你想好去哪一家沒有?”
“沒有呢,恐怕到時會隨便選一家薪資最高的吧。”
唐果淡淡的道,似乎完全沒有因此而感到什麼高興的情緒,只是平淡的道。
我心想估計是我少見多怪了,說不定對唐果來說,這本就是如同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沒有什麼挑戰可言的工作。
見我不再多問,她也就轉了話題,“今天第一天,怎麼樣,工作還順利嗎?”
“順利?還好吧……只是——”我將在館裡遇到的人事,挑了幾個講給唐果聽,又怕她跟着擔心,掠去了胡蘭的地方。
想了想,最終還是覺得最新奇的,要屬那位神秘的齊老大無疑了,嘴上就跟着換上了神秘的語氣:“我說果子,你平時見過真正的鋼琴天才嗎?”
唐果奇怪的看了眼神神秘秘的我,嫌棄道:“鋼琴天才沒有,但別的天才見到的倒是挺多,比如我弟,還有我。”
我撇撇嘴,先說這人可真無趣,好歹也裝作好奇一下嘛。
她無奈的改口,“你說你說,我聽着好啦。”
“不不不,我跟你說哦,我今天是真的見識到了一個真正的天才,人家幾歲的時候就已經水平卓絕,吊打一羣同行了;等到十幾歲的時候,更是包攬了許多國內外大獎。”
我想着齊老大那張年輕的臉,和隨時隨
地風輕雲淡的神色,心裡突然覺得有了些高處不勝寒的意思。
讚歎道:“明明不過才二十多歲,但是總給人感覺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似得,特寵辱不驚還特照顧新人。”
將東黎八卦給我的關於齊老大的事情,跟唐果悉數這麼一說,就見先還漫不經心聽着的她,慢慢的就收斂了些面上的神色。
最後反倒開口問我:“伊伊,你說的那個齊老大,他叫什麼名字?”
“名字?”我一怔,隨即認真的回想了一下,“好像,好像是叫什麼齊宣饒吧?”
我的話音落下,唐果的目光一直,緊接着就白了臉。
“齊宣饒……”
“嗯。”我點頭,繼續補充道:“不過就是不知道齊老大,好端端的爲什麼沒有繼續以前的職業生涯,轉來這麼一個音樂館工作了。
啊我也不是說第六感音樂感不好啊,只是覺得,覺得像是齊老大這樣突出的人,應該會有更好更寬廣的路子纔對。”
唐果卻沒有附和我什麼,她甚至難得的沒有興致勃勃的找我問東問西,而是情緒有些低落般,滿懷心事的時不時夾一筷子送入口中。
我意識到她的不對,有點擔心起來,“果子你怎麼了,看起來很沒有胃口和精神,是不是今天跑了一天太累了?”
唐果一怔,擡頭衝着我露出了個帶着些疲憊的笑,“嗯,可能是有一些吧。”
“那要不然你就先去休息一會兒,我把飯菜都給你包好,如果半夜醒了太餓,就叮一下?”
“好。”
她順從的起身,回了房,嬌小的背影看起來有些頹然,像是失去了以往一貫的元氣。
我憂心的扭頭看了看電視牆上掛着的草莓表,時針和分針此時才慢悠悠的重疊在了一處,最終停在了數字‘7’上。
……這是,怎麼了?
第二日的清晨我起牀時,唐果居然已經不在了。
我懵懂的睡意立時清醒了大半,慌張的在房間裡搜尋了一圈,也沒有能夠找到人,最終終於在看到了餐桌上的便利貼時,放心了心來。
上面依然是唐果龍飛鳳舞寫着的隨意字體,字條很簡短,言簡意賅:
工作決定了,先去上班,晚上見。
手指在右下角熟悉的署名上摩挲了下,我有點懵還沒有來的及完全反應過來。
昨天還說有四五家公司,想要挑選一個,怎麼今天一大早就已經決定去上班了?
半晌也沒有想明白,決定還是等晚上見到人的時候在好好問問了。
餐桌上照例放了唐果做好了的早餐,簡單卻不簡陋,還是熱的。
我飛快的洗漱,匆忙吃了早飯,直奔第六感音樂館而去。
昨天已經在胡蘭的手裡撞下過一次了,今天早上怎麼也得暗示打卡才行,何況還有什麼早會呢!
只是……全館早會這種東西,我應該避不開那位討厭的朱橙小姐,更何況主持會議的胡蘭吧?
我一陣頭疼,匆匆忙忙的趕上了公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