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殺我,不惜害死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村漢子,背後操作的人,簡直冷血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
我背上兩個墓碑,想了想,又扯了條氈子蓋上,大白天揹着兩個墓碑,村裡人看到了肯定會覺得晦氣。
事實證明,我這個決定做得非常正確,因爲我爸開始說的,要去隔壁村子,中途不知道想到了啥,又停了下來。
趁這個機會,我趕忙喊我爸,“爸,那寫紙條的人驅使的是晚晴,不如我們先查查晚晴的來路,再順藤摸瓜查到那個人?”
我爸罵了我一句色迷心竅,仔細想了下,決定聽我的建議,我倆到了王源家。
老兩口白髮人送黑髮人,傷心欲絕,見我們屢次上門,又是不懷好意的樣子,臉陰沉得能滴下水來,“你們還來幹什麼!滾!”
我爸做生意,長年和人打交道,接人待物自有一番手段,他面帶哀色的和王老爹說了幾句,兩口子便讓我們進去了,面色也沒有先前那麼難看。
我剛進了王家大門,突然迎面一陣陰風,刺得骨頭縫都在疼,我打了個激靈,害怕的看了眼靈堂,遺照上王源白森森的臉特別陰沉,他根本就不歡迎我。
不過我害死了他,還睡了他老婆,無論放到哪個男人身上,估計都高興不起來,不歡迎我太正常了,我吞了吞口水,心裡默唸刻碑法咒,一步步的走到了靈前。
我爸給我打了放下的眼色,我趕忙放下墓碑。
兩塊墓碑不輕,又背了這麼長時間,我早就累得雙臂痠疼,這一放也沒個輕重,兩塊墓碑鐺的掉在地上,上面的字就露了出來,靈堂當即滅了幾根香燭,不知從哪兒吹來的冷風,吹得靈幡烈烈作響。
老兩口一看界碑,臉色當即就變了,老頭子冷聲說:“怎麼,你們家吃不上飯了?居然上門賣墓碑?”
我老爸一腳踹開我,啐了一聲,“這點兒事兒都辦不好!”
罵完我之後,他轉頭對着兩口子和氣的說:“不賣不賣,這是給大兄弟和弟媳做的,你們直接用就好,不收錢。”
這話不說還好,剛一出口,陰風陡然變大,吹滅了靈堂大半的蠟燭,呼呼尖嘯,彷彿有厲鬼在外面哭嚎,我爸提到晚晴肯定觸及了王源某種東西。
老兩口又不傻,一看這陣仗,立馬抱住棺材,聲淚俱下,“源兒啊!你是不是有怨,你有怨給爹孃說,爹孃拼了這把老骨頭也給你報仇啊。”
我聽着老兩口這哭聲,只覺得心裡被什麼東西攥住了一樣,又悶又疼,一陣陣愧疚涌上心頭,要不是我被鬼迷了眼,怎麼會給活人刻死人碑。
一想到這些,我立馬上前,想要給兩個老人道歉,誰知才走一步,我爸一巴掌呼上來,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這才安撫兩個老人,“叔,嬸兒,我昨天來拜祭的時候,就察覺到大兄弟有怨,所以才刻了碑,來給大兄弟安魂。”
我爸這麼一說,老兩口才勉強忍住了哭泣,可我卻越發愧疚,甚至有些恨我爸,這碑明明害死了王源,他卻說是拿來給人安魂的,這不是糊弄人嗎?
我爸安撫好兩個老人之後,又下了一劑猛藥,說王源就是晚晴剋死的!要想王源早日投胎,就得知道晚晴的生辰八字,讓他倆離婚,王源沒了晚晴的牽絆,才能安息。
農村還有很多老規矩,結婚這種大事兒,肯定會合八字,老兩口手裡絕對有晚晴的生辰八字。
按道理說,兩口子恨晚晴恨得入骨,有這種讓自己兒子超脫的機會,絕對毫不猶豫的就會交出生辰八字,可他們卻支支吾吾,老半天沒個準話。
有問題!
我眼珠子一轉,作勢要背上兩個界碑,同時嘟囔着,“爸,人家根本不願意我們給他處理,何必上趕着做好事兒!走吧。”
果然,我手剛碰到界碑,老兩口就撲了上來,“廣小子,你咋個這麼急躁,你爹都說了,這是給我家源兒安魂的東西。”兩口子這樣子,似乎真的相信王源沒有安息一樣。
我爸也發現了問題,臉色漸漸冷了下來,“就算有墓碑安魂,不斷了他們的婚姻關係,王源也落不到好,叔,你們不會是沒有晚晴的生辰八字吧?”
老頭子被我爸問得面紅耳赤,乾燥起皮的嘴脣抖了幾下,臉漲得通紅,卻愣是沒憋出半個字來。
“嬸兒?你也想王源投不了胎,永遠在陰間磋磨嗎?”
這話問狠了,老婆子揉了把渾濁的眼睛,痛苦得直搖頭,連聲說,“造孽啊。”
兩口子猶豫了老半晌,終於說了實話,他們兒子能娶上晚晴那麼漂亮的小媳婦兒,是有原因的。
王源平常看着人模狗樣,還在城裡工地上有個活兒,可背地裡吃喝嫖賭樣樣佔全,沒城裡人的收入,卻染上了城裡人的毛病,他這樣的人,哪裡討得到正經老婆。
兒子再爛,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王老婆子和王老頭一合計,在周圍村子悄悄打聽,有沒有人賣姑娘。
這些年法律方面發展得很快,對拐賣人口這方面下了大力氣打壓,賣姑娘的早就沒了,老兩口打聽了幾年都沒個結果。
誰知道就在他們快絕了這心思的時候,打聽到了!
隔壁村子一個癩子送來了晚晴,價錢要得非常高,王源一眼就瞧上了晚晴,東拼西湊的給了錢,弄來做老婆,老兩口怎麼可能知道晚晴的生辰八字。
“就是那個小騷狐狸勾了我家源兒的魂兒,還剋死了他!”老婆子擤了把鼻涕,怨毒的咒着晚晴,“這種惡毒的女人,下輩子肯定投畜生道!”
聽了這些,我心裡恨得咬牙!你們一家三口才該進畜生道!居然買賣人口,晚晴人長得漂亮,打扮又好看,肯定是城裡的姑娘,就這麼被你們毀了一生,換誰誰都得報復!
難怪晚晴纔來沒幾天就死了,肯定是受不了王源的折磨,變成厲鬼索命。
我火冒三丈的搬起晚晴的墓碑就出門,這種狗雜種,死了活該!
沒一會兒,我爸就追了出來,臉色陰晴不定,似乎也被王家兩口子氣得不輕。
“爸,王源他這就是活該!”
我爸陰着臉什麼都沒說,只悶頭往隔壁村子去。
說是隔壁村子,其實就隔了條河,我爸進了村子到處打聽,形容一個癩子,沒一會兒,我們就打聽出了地方。
打聽到癩子,就能找到晚晴的來處,說不定還能送晚晴遺體回去,落葉歸根,想到這些,我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可就在我和我爸看到癩子家的時候,那間破敗的茅草屋居然正冒着濃濃黑煙!
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