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煜澤回到半山別墅的時候,池子裡的狼藉已經清理完畢,傭人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果然不出他所料,小一點的魚被新放進去的地圖魚和銀龍吃了個七七八八。撞見門口人滿臉不好意思不敢看自己怯怯不安地交握着手的人時,他倒是不生氣,相反,看她一副小媳婦的模樣,不時偷偷擡眼看下自己,反倒覺得有趣又好笑。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它們不可以放在一起……”舒靜曼看着朝自己走來的人,小聲囁嚅着,心裡想着他會不會大發雷霆,因爲她放進去的魚,不僅把翟叔叔送的小金魚吃完了,還把他養的魚也吃了些,聽說,他養的魚很珍貴的,上次因爲跑去釣魚,景軒還被罵了一頓。
穆煜澤很快就走到了她跟前,收住腳步,停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時沒有出聲。
舒靜曼卻有些着急,偷偷擡頭想要瞟他一眼,沒料卻正好撞上他的目光,趕忙收回目光,抓了抓頭,試圖掩飾小動作。這個小動作是翟景軒最愛做,兩人經常處在一起,舒靜曼也跟着學到了。
低頭的動作,就掃見旁邊的人已經越過自己走進了別墅。
真的生氣了。
舒靜曼吸了口冷氣。
“你站在外面做什麼?”
她擡頭,就瞧見他走了幾步停住,此刻正扭頭皺着眉看着自己,“不、不做什麼。”
穆煜澤“嗯”了一聲,朝她勾手。舒靜曼自然是乖巧地走了過去。
等她接過自己手裡的西服外套,左手在挽住自己的手臂時,穆煜澤滿意地勾了勾脣,這才說道:“外面熱,容易中暑,沒事不要一直站在外面……”
舒靜曼心不在焉聽他說了好一會,小心翼翼觀察他,發現沒有任何不悅,等他說完了,提醒道:“你的魚被我不小心害死了好多。”
“魚而已,沒事。”
舒靜曼反覆確認他明媚輕鬆的笑意,明白他沒有在撒謊後,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再保證下次自己不會再犯。
穆煜澤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聽着她輕柔如小貓的聲音,大手摩挲她如墨的長髮。這兩天事多,他也有些累了,而此刻,她就蜷縮在自己的懷裡,他放鬆了身心。
齊睿的出現打破了溫情安靜的這一幕。
“穆少,舒小姐。”他很有禮貌,臉上卻絲毫沒有打擾到別人後應有的抱歉。
聽到聲音,舒靜曼連忙從男人懷裡爬起來,見是齊睿,同樣禮貌地打了招呼:“齊醫生。”隨後掉頭看向身後的人,“我和齊醫生過去了。”
穆煜澤笑着點點頭,最後瞥見齊睿的眼神卻不那麼友善了。
這個時間段,正是舒靜曼心理治療的時間。至於被她叫齊醫生的齊睿,自然就是那位傳說中赫赫有名的心理醫生了。
齊睿一開始出場自我介紹時,因爲是認識的人,舒靜曼是吃驚不太願意的,穆煜澤則是完全拒絕的。不過在齊睿唸完一系列權威專業證書加上各種著名頭銜時,兩人算是默認了。
齊睿倒真是深藏功與名,平時在醫院頂着內科專家的頭銜,沒想到是心理醫生,而且在國際心理學界還頗爲著名。只是他平時不在公衆場合露面,難怪連穆煜澤聽完也是一臉莫名不知道。
對此,齊睿的解釋是:他又沒問。而且,他真正的專業其實是心理學,在國內,會主動看心理醫生的人不多,他乾脆選了內科,科室有解決不了的手術時,他就上,沒有,他自然就無事,有充足時間繼續他的心理學研究。
齊睿確實是位名副其實優秀的心理醫生,非常專業,舒靜曼一開始不想說出自己的事,他循循善誘,一再保證他是有職業道德的人,絕不把她所說的一切告訴給任何人,包括穆煜澤。到了第三次,她纔打破戒心,敘述那些纏繞在腦中痛不欲生的過往。
舒靜曼和齊睿一走,穆煜澤也上了樓,洗漱換衣,打了個電話,再下樓時,就診已經結束,這次時間短了很多。
齊睿前腳一走,林凡兒後腳就跟了進來。還沒來得及和女朋友多說上幾句話的男人只得再次默默走開。像是約好了似的,十分鐘不到,齊銳難得也來了,兩個男人進了書房談公事。
“凡兒,你今天來得好早啊。”
“酒吧今天停業。”說到這事,林凡兒就一肚子氣。
“啊,怎麼了?”舒靜曼以爲是酒吧出了事。
“沒事,有個神經病非要讓我關門,和他吵了一架,他當着我的面直接報警了,警察一來,說是我的酒吧這裡不對那裡不對,必須停業整頓一個周。”那個男人就是個瘋子,林凡兒發泄似的說完,才發現面前聽的人表情不對,連忙斂了神色,“咱別說這個,晦氣,姐姐是專程來看你的。”
“可是……”
“放心吧,沒事。”林凡兒豪氣得很,只是想到她好好守在店裡經營,男人突然出現,硬邦邦甩下一句話:“你不要開酒吧了。”說完,硬要她和他走,甚至還替她下令所有人都下班了。她不從,他竟然甩下狠招,告訴警察酒吧涉嫌違規經營,不出三分鐘,警察就到了。出境速度之快,說不是他提前計劃好的,她打死都不信。
齊銳談完事下樓來,和兩人打着招呼,林凡兒把他當空氣,一句話不說,他坐了會,幾次欲言又止,舒靜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無計可施。齊銳估計也覺得尷尬,坐了會就起身離開了。
他一走,林凡兒話又立刻多了起來。
林凡兒留下來吃了晚飯。以前她每次來半山,總是會給舒靜曼帶自己熬的湯做的菜,自從在這裡吃過一次飯後,她就再沒了念頭,原因是,財大氣粗的穆總請的廚子,廚藝確實高超,她不擔心靜曼這丫頭吃不上好吃的了,倒是惹得舒靜曼詢問了幾次她怎麼都不給自己做吃的了。
晚飯後,林凡兒和舒靜曼兩人嘰嘰喳喳在沙發上聊個不停,隨後又一起看了部好萊塢最新的電影,電影結束後,已經要到十點了,林凡兒卻堅持要自己開車回市區公寓。
這裡離市區遠,一路也沒什麼車輛,她一個女孩子,舒靜曼自然是不放心,一再勸她留下來,正巧穆煜澤從樓上下來,拉住了她,看向對面的人:“我讓司機送你。”
林凡兒擺擺手,“不用,我開車來的。”說着就往外要走。
穆煜澤“嗯”了一聲,舒靜曼不滿地看向他,還想說話時,被他一把摟住,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放心,有人會送她。”
舒靜曼反射性就問:“誰?”
穆煜澤不說話,只是意有所指地看她兩眼。
“齊銳?”
穆煜澤對她還算開竅的小腦袋滿意地點了下頭。
有齊銳在,舒靜曼自然就不擔心了。凡兒雖然和自己有說有笑的,但是她能看得出來,她不開心,每次見面,妝容也是厚厚的一層,每次她有意無意提到齊銳時,凡兒都巧妙地立刻繞開了,她竭力裝作不在意,但凡兒不知道的是,她的神情和接下來心不在焉混亂的話語出了自己。
“凡兒說今天有人在她酒吧鬧場,對方還報警了,害得凡兒酒吧停業一週,那人不會是齊銳吧……真是齊銳!他……”
現在,她有點擔心兩人在路上會不會發生衝突了,立刻偏頭問環住她的男人。
某人謎之一笑,幽幽說出一句:“用男人對女人最有效的解決辦法。”
她不懂,還要再問,他低頭捉住了她的粉脣,成功阻止了她的追問不停。
耳畔是她低聲溫軟的嬌呼聲。某人成功實踐了自己剛纔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