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想要裝作沒有聽到,繼續往前走,蘇衡又叫了我一遍名字。
我是準備着繼續裝沒聽到的,可是他卻站起身來,快走了一步,上前就抓住了我的手。
在我們短暫的戀愛中,我們是牽過手的,這一次指尖與指尖的觸碰中,我的身子卻一個機靈,我條件反射似的就抽手出來,看着面前的蘇衡。
真的是百感交集,我曾經幻想過如果我與蘇衡再見面可能是什麼樣子,我都告訴自己,如果在和他見面也一定要大大方方的與他打個招呼然後就當做路人。
可是,我沒有料到我們兩個這麼早就見面了,我也沒有想到竟然我心裡的滋味會這麼複雜。想要逃又不能逃,想要直接的面對又不能面對,於是只能尷尬的站在那裡。
倒是蘇衡先和我打招呼,他依舊是掛着淺淺的笑容,他笑着說道,“怎麼,你不想見到我嗎?”
我尷尬的迴應道,“不是,我剛剛沒有注意你,你也今天回北京嗎?”
蘇衡點了點頭,“今天回北京,在學校待幾天再去俄羅斯。”
我哦了一聲,又沉默了,幸好這個時候乘務員打開了檢票通道,衝着我們喊道,“去北京的開始檢票了。”
我忙的想要逃開似的往車上走,蘇衡沒有攔我,而是回頭提了行李也穿越人羣走出了檢票口上車,我能夠以眼睛的餘光瞄到蘇衡就在我身後不遠的位置,我心裡想着蘇衡還要放行李一定要比蘇衡先上車,上了車之後坐一個已經有人的位置,然後蘇衡就不能和我坐在一起了。
可是,偏偏不碰巧,我上了車之後,大巴車上都是兩兩坐在了一起,我只能自己再找一個位置坐着,我坐在靠窗位置的裡面,心裡不斷地祈禱着,趕緊有人上車坐在我旁邊就好了。
結果,上天保佑,真的在我坐下不久,就有個中年男人坐在了我的旁邊,他坐下之後,蘇衡才上了車,他上車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四處尋找了一下,直到看到我的身影才湊着我的身邊走了過來,溫文爾雅禮貌至極的走到我旁邊的大叔那裡,和人說道,“您好,您能坐後面一個位置,我和我女朋友坐在一起嗎?”
大叔倒好,十分有成人之美,立刻站起身來就給蘇衡騰了位置。
蘇衡微笑着坐在我的旁邊,我立刻倒在了椅子上閉着眼睛開始裝睡,避免着我們兩個說話的尷尬。
蘇衡喝了一點水,然後開始坐在車上打開了手機,拿出耳機來聽歌,也沒有搭理我,直到大巴車緩緩開動
,慢慢出發了,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我躺在這有些氣不順咳嗽了兩聲,蘇衡才摘下來耳機,將礦泉水瓶遞給我,示意我喝兩口。
我沒有接,猶豫着看着蘇衡,直到蘇衡嘴角牽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說道,“接吻都接過了,我喝過的水不敢喝?”
我又怔怔的看着蘇衡,又開始咳嗽,才接過來他手中的水喝了兩口,又遞給了他。
他收起水來,把另外一個耳朵的耳機也摘下來,把手機收起來之後,才又轉頭來看着我,我又想閉上眼睛裝睡,蘇衡卻開口了,“秀娟,這半年你有想過我嗎?”
我沒有說話,只是閉着眼睛,蘇衡再次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根本就沒有睡着,你只是不想和我說話。”
他說這話了,我也不好再繼續裝,只擡起眼來看着蘇衡,說道,“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好嗎?”
蘇衡笑了一下,“可是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你。”
他的笑充滿了自嘲與諷刺,他看着我,和我說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下意識的咬了咬嘴脣,沒有說話。
蘇衡現在說話與之前的感覺不一樣了,少了些稚氣多了些成熟,雖然還是大學生的樣子,舉手投足間也多了一些灑脫。
他見我沒有再回答,自己轉了話題,“好了,那就不說這件事情了,免得你不開心,你不想提就算了。”
我嗯了一聲,算是對他的回答,忙的替他換話題,“聽肖陽說後來你去了俄羅斯。”
“嗯。”蘇衡說道,“你呢,這半年一直在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嗎?”
我沒有害羞,他這麼說話,我只有滿滿的尷尬,我和蘇衡的離開其實並不愉快,所以見面的時候這種狀態也是自然,我不敢再看蘇衡,只是收回視線又點了點頭,答了一聲,“是。”
這下換蘇衡沉默了,他失笑了一聲,又躺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拿出耳機來塞在兩個耳朵裡,閉上了眼睛。
我隨着他的動作,擡起頭來看他,覺得他的臉上有着一絲冷漠。
我也沒有再說話,我躺在自己的椅子上,閉着眼睛,心裡各種滋味翻滾。
過了很久,我們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車子滿滿的上了高速,一路向着北京的方向開,我睜開眼睛看着窗外沒有什麼特色的風景,看了一會,又閉上了眼睛休息。
滴滴滴……
此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手機來,看了一眼,是秦霄
打來的,忙的按下了接聽,看了一眼旁邊的蘇衡,他還在睡着,我小聲的說了一句,“喂?”
秦霄透過電話聽筒,聲音傳了過來,他說,“你大概幾點到北京,我去接你。”
我算了算大概的時間,告訴了他時間,秦霄在那邊說了一句好,便掛了電話。
我看了看蘇衡,他好像是真的睡着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復又躺回到座椅上的時候,蘇衡卻睜開了眼睛,摘下了靠近我這邊的耳機,拿着沒徵得我的同意就塞到了我的耳朵裡。
我先是嚇了一跳,本能的躲了一下,卻聽着耳機裡傳來了“這城市已攤開她孤獨的底圖,我怎麼能找到你等我的地方,我像每個戀愛的孩子一樣,在大街上琴絃上寂寞成長。”
我的心在聽到這幾句的時候驀地收緊了一下,我認出來這是當時蘇衡在KTV裡唱過的那首老狼的《模範情書》,我也記得是那個晚上他向我表白了。
我嚇得趕緊摘下了耳機,又遞給了蘇衡,自己有些慌張的坐穩,蘇衡卻開口了,帶着自嘲的笑容,“怎麼了?對這首歌熟悉嗎?”
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冷冷的回道,“不熟悉,我不太喜歡聽歌,我覺得這個人唱的怪腔怪調的。”
蘇衡則無所謂的笑笑,“裝,你喜歡裝就裝好了。”
我看了蘇衡一眼,又閉上了眼睛,我沒有再和他說話,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
雖然蘇衡很善良,我也相信即使我告訴他當年我們分手的理由是我被包/養了,我看重錢,我爲了錢出賣了我自己,但是他卻不會把這些告訴我的家人,他會替我保密。
但是剛剛那一句話,我也清楚地知道,其實蘇衡心裡還有我,現在的他又愛我,又恨我,心裡無比掙扎。
我坐在他身邊也是心情複雜如坐鍼氈。
我不敢再向他說話,我只是閉着眼睛等着這漫長的時間流逝,等着這車可以開快一點,快點到北京。
終於,慢慢的過了收費站進了北京,在開到車站之前的路上,蘇衡伸手摸上了我的手,他的語氣又溫和了,他像是鼓足勇氣一樣和我說道,“飛飛,一會你下車和我走好不好?我拿我的生活費分你一部分,我可以省着點花,你別跟那個男人了,你跟我走吧。”
我的心又驀地收緊了,此時大巴車拐進了站裡,停穩,我手裡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上面顯示着名字:老秦。
是秦霄,他又打電話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