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回頭,我也沒有擦一擦我臉上早就灑滿了的淚水。
如果回頭,我怕我看到蘇衡的時候,就再也走不了。
我沒有擦眼淚,我怕我擦眼淚的動作,讓他發現。
我只一直走,一直走,快速的往TSR夜總會的裡面走,走到了1080包廂,淚痕滿面的喊秦霄,讓他帶我快點離開這裡。
秦霄站起身來,扶着我到了他的車上,我們在出門的時候,我看到了蘇衡從走廊裡拐過去,回到他的1060。
我只是看到了背影,我並不知道他的神情,我並不知道他的心情,我的不斷地抹着眼淚。
到了車上,我坐在秦霄車上沒有說話,秦霄也沒有問我,只是說,“你想去哪裡?”
“回你家裡。”
秦霄就再也沒有回我,一路上只開車,我只是望着窗外,窗外的月色籠罩着偌大的北京,車水馬龍偏偏不對我的心情。
所有的情緒都積壓在心口,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表達。
就是那種,你第一次愛的那個人,你在他身上寄託了無數個關於未來的幻想,但是有一天你發現,其實你們是沒有未來的。
我從頭到尾,理智都告訴我,我與蘇衡沒有未來,但是所有的感性還是跑出來,讓我對這份感情充滿着幻想。
他是我盼望着的,我這個年齡最想要活成的樣子。
卻不是我真的樣子。
今天,我鼓起勇氣,把我所有的幻想都高高的舉起來,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摔碎了。
從此,我和蘇衡再也沒有什麼聯繫。
我是瞭解蘇衡的爲人的,他其實內心善良的同時也很堅韌。自那天分手之後,我聽說,他一個人回到了1060,肖陽他們問他如何,他什麼都沒有說,只說,那並不是秀娟,但是他與秀娟還是分手了。
他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凌晨的深夜,肖陽幫他開了個房,去照顧他,蘇衡一直在強調自己沒有醉,一直在和肖陽說,“你把那個衣架扶好了,別總讓它在那晃啊晃的。”
他後來睡着了,再後來醒了兩次,一直叫我的名字,和肖陽說讓他去找我,求求他想辦法把我留住。
據肖陽說,他那天晚上很反覆,一會想要留住我,一會又說,不,不能。
那天的我隨着秦霄回到了我們一起住的別墅,我任性的把秦霄家珍藏的酒都像白水一樣往嘴裡灌,也許是情緒的原因,我那一天喝醉了。
確切來說,應該是半清醒半醉吧,我事後也能想起來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可是身體喝酒喝到了一個半清醒半醉的狀態十分舒服,好像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掙扎所有的無奈都沒了。
可以擺擺手無所謂的說,那就這樣吧,管它呢。
我記得我那天吻着秦霄脫衣服,我和秦霄說,“你不是喜歡我嗎?我已經決定跟你了,那讓我們去做該做的事吧。”
秦霄沒有接受我的主動,他把我的外套給我穿上,他說,“白飛飛,我
沒有趁人之危的打算。”
我呵呵一笑,看着秦霄沒有說話,走到窗邊,看着窗外皎潔的月光,轉身和秦霄哭,“秦霄,爲什麼這外面的月亮這麼亮啊……爲什麼不下大雨,爲什麼不下大雪!電視裡的男女主分手不都是下大雨嗎?爲什麼今天還不下大雨!爲什麼不下大雨!不下大雨就不下大雨,下大雪也行啊!”
我說着,打開窗戶就要往窗臺上爬。
秦霄把我拉回來,把我硬塞進他懷裡,無視我揮舞的雙手,緊緊的按住我,抱着我,以防我掉下去摔死,他和我說,“演電視的東西你也信,現在這氣候,北京本來下雨就不常見,更別說這大夏天飄雪了,你又不是竇娥!”
我委屈的哭,“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講笑話,說什麼竇娥?”
說完,我就又從他的懷裡爬出來,我拿着我的酒瓶,我跳上了沙發。
我的心裡十分難受,我也知道我現在的表現都是多麼的愚蠢。
可是,面對秦霄的時候,我竟然不覺得丟人。
也對哦……那個時候我的心裡想,我喝了那麼多酒,我應該是喝醉了的,所以什麼表現都不爲過。
我拿着酒瓶對着秦霄唱歌,我說,“既然外面不下雨,老天不作美,那麼我就送一首許美靜的《城裡的月光》送給老天,謝謝他的月光!”
這是我那個時候無意中聽到的一首歌,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會哼唱的,我打開手機,找到這首歌,開着公放,自己跟着唱:每顆心上某一個地方,總有個記憶揮不散,每個深夜某一個地方,總有着最深的思量,世間萬千的變幻,愛把有情的人分兩端,心若知道靈犀的方向,哪怕不能朝夕相伴,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請溫暖他新房,看透了人間聚散,能不能多點快樂片段,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請守護他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讓幸福灑滿整個夜晚。
秦霄拉着我,讓我下來,我偏偏不下來,我看着秦霄說,“秦霄,你不覺得這首歌正適合我嗎?”
說完,我偏偏要堅持着把這首歌唱完:每顆心上某一個地方,總有個記憶揮不散,每個深夜某一個地方,總有着最深的思量。世間萬千的變幻,愛把有情的人分兩端,心若知道靈犀的方向,那怕不能朝夕相伴,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請溫暖他心房……
大北京啊大北京。
我跑到窗前,看着北京在一地月光下照耀的格外寧靜。
這個偌大的北京城裡,卻有着這麼多人在深夜流淚。
我們有真情,我們也有太多的求之不得。
我那天喝了很多酒,到了後來,我坐在地上,秦霄怎麼喊我都不起來,還和秦霄說,“秦霄,你給我一支菸,我想抽菸。”
秦霄開始沒有給我,後來看我如此堅持纔給了我一支菸。
他坐在沙發上看着地上的我,我坐在地上拿着煙靜靜的點燃了一支。
深深地嘬了一口,仍舊是嗆得滿眼的眼淚。
吐出來,並不舒服,卻有一種虐感。
我再吸第二口,第三口,越來越好。
我終於知道,我有一次問婉姐,爲什麼她們都吸菸,婉姐說:如果你有一天很難受的想死,連活的想法都沒了,而酒精對你沒有作用,你就愛上吸菸了。
原來,吸菸真的能夠讓情緒緩和一些。
那天晚上後來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在秦霄的牀上,我身上的衣服完好。
秦霄告訴我說,後來我非得抱着他不讓他離開,他無奈才把我帶到他牀上的,我很驚訝,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大家俗稱的喝斷片兒了。
在後來的日子裡,我聽說過一些關於蘇衡的消息,他那段時間,每天裝的像個沒事人一樣,只是晚上會叫着肖陽陪他喝酒,喝醉了在街上哭。
肖陽扛不住了,給我打過幾次電話,讓我勸蘇衡,電話剛拿到蘇衡的耳邊,蘇衡聽到是我的聲音就掛斷了電話。
蘇衡也是個執拗的人,和我一樣,我們都是下定決心做一件事情,即使再難也不會示弱,不再回頭。打碎了牙齒,也要合着血一起吞到肚子裡。
再後來的後來,蘇衡好像是從這段感情裡走出來了。
我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見過蘇衡,卻和肖陽一起喝過咖啡,那段時間,肖陽告訴我,蘇衡在忙着出國,已經申請了莫斯科國立大學。
這些就都是我從肖陽那裡聽說的關於蘇衡的後來了。
我和蘇衡分手的第二天,也就是我在秦霄牀上醒來的時候,我感覺到心裡好受了一些。
雖然有些事情,仍舊會覺得難受,卻也不像昨晚一樣各種鑽牛角尖,只是會深深地嘆一口氣而已。
我起牀走進洗手間裡去洗漱,眼睛紅紅腫腫的,卻仍舊閃現着光芒,我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會記得,我這雙眼睛是桃花眼,又叫風、流眼。
洗漱完再次回到秦霄房間裡,找了很久才找到了手機,上面有着若干條短信,是蘇衡發來的,還有一些蘇衡撥過來的電話,我都一一刪除。
我不想給蘇衡回短信,我也不能給他回短信,已經不能再有任何的瓜葛,所以就該了斷。
將這些都刪了之後,我還狠了狠心,將蘇衡在我電話本里的名字也刪除了,從此再也不聯繫。
夾雜着這些電話與短信裡面的,還有一個未接,是北京號,卻沒有存下姓名。
我沒有存這個號碼,但是我盯着這個號碼看了很久,卻覺得有些熟悉。
只是我不知道,這是誰的電話號碼。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給這個號碼回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聽,直到裡面傳來了一個冰冷的聲音,說我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我才掛斷了電話。
把手機放到桌上去充電,剛插上充電器,手機便忽然響了起來。
我連忙站起身來,跑到手機面前,拿起手機來,看到上面顯示的號碼是我剛剛撥過的電話號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