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自從那日和老爺發生衝突之後,便不知去向,他也曾去竹林之中找過,但竹屋並未有人再來住過,石桌之上染了一層灰,那本是抓住飄蕩進竹屋的藤條之上,也因雨水的沖刷,長出了些許青苔,一切安靜蕭條,並未有人氣,看來公子並未在離開之後,去過竹屋。
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離開了中原,把他一人留在蘇州了,他吸了吸鼻子,伸手去摸袖子,從裡面掏出了那粉色的錦帕。那是那日公子讓丟棄的,但他看着好看,便又撿了回來,他聽得那日公子和老爺的對話,除了他沒有聽懂的話,就是說公子喜歡上了少夫人,難道這錦帕是少夫人的嗎?
真是難爲了公子本是逍遙自在的浪子性格,卻爲情所困,和老爺的關係也不好,老夫人又去得早。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女子,那人卻是表弟的妻子。
小爐子的眼中含着淚,這麼多年伺候着蘇落寒,便很瞭解他,因爲了解,所以好替他心痛。他並非是個到處留情之人,愛上一個女子就是一生一世的,那豈不是以爲着公子他一生都要活在痛苦之中嗎?
他深深的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公子何時能回,老爺近來倒是來過幾次,只是小坐片刻便走了,看來也是在看公子是否回來了沒。
老爺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不是很清楚,只是覺得他深不可測,但是他知道老爺對公子的疼愛是真實的,畢竟虎毒不食子,但是老爺愛的方式,他都看不懂看不透徹罷了。
那日如此生氣的離開,最終還是服軟來尋公子,只是尋不到讓他很生氣,總是找藉口罵他,讓小爐子好生受折磨。
“公子啊,你快回來吧,小爐子在這裡受活罪,你怎可丟下小爐子就不管了呢?”
小爐子又深深的嘆了口氣,用袖子抹了眼淚。便站了起來,欲起身回屋,就要關了門去,卻聽得門外傳來敲門聲。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難道是公子回來了?
小爐子將錦帕胡亂的放在了袖子之中。便飛奔過去開門。
“公子•••••”
開門之時,笑容僵住,小爐子連忙向
後退了兩步,躬身道:“老爺!”
蘇睿安瞥了他一眼:“沒用的東西,跟了落寒這麼多年,還把他跟丟了!”說着便甩了袖子,往裡去。小爐子擡頭看向跟在身後進來的李蓮兒,她傲慢又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嚇得他即刻又低下頭去了。
見三人進了屋中,小爐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便去泡茶去了。
走近正廳之中的蘇睿安看了看周圍的擺設還是成親當日的模樣,本是繁華了許多,如今看着死氣沉沉的,他嘆了口氣。
李蓮兒環顧四周看向蘇睿安淺淺一笑,不緊不慢的說道:“舅舅本是風雲人物,心思縝密,能掌控一切,唯一的失敗便是和蘇公子的關係僵硬,卻不知如何修復,成了舅舅心中永遠的痛。”
李蓮兒一語戳中了蘇睿安的痛處,蘇睿安的神色突然便了,一道憤怒的光在他的眼神之中閃過,讓人頓覺背後發涼,殺氣騰騰。
這讓李蓮兒心中一驚,突然感到身邊這個人的可怕,如今卻要找他幫忙,得萬分小心纔是,否則很有可能得不償失,沒準連自己的性命也賠進去。
她便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
蘇睿安看了她片刻,突然便笑了,變化如此之快,讓李蓮兒的表情變得有些慘白。
蘇睿安坐了下來,摸了摸鬍子道:“小夫人不必害怕,我只是在生我那逆子的氣,被你說中了心事,實在是心中懊惱,別再提及此事了,我的心被傷透了啊!”
李蓮兒便坐了下來,小菊站在身後。
“舅舅嚇煞了蓮兒了,讓舅舅難過,蓮兒實在是感到抱歉。”便端手在側,微微的低頭欠了欠身子。
蘇睿安看向她,收起笑容,擺了擺手:“不必多慮,不提這些不愉快的了,小夫人此番來找我,到底是爲了何事?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舅舅,在這裡說好像不太合適吧,你也不怕隔牆有耳。”
蘇睿安微微的愣了愣神色,隨後笑道:“看來小夫人真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談啊,雖說我們蘇宅沒什麼人走動,但是小夫人如此憂心,那就裡面請吧。”
說着,便起身往書房去了。
李蓮兒回頭示意小菊在這裡守着,小菊本是想跟上的腳步被李蓮兒的眼神制止了,便明白了李蓮兒的意思,站在門邊上去了。
進到書房之中,蘇睿安落在在太師椅之上,李蓮兒看了四周的擺設,便看向蘇睿安,走到桌案前,打量了那四幅畫道:“舅舅好品味。”
蘇睿安笑着擺擺手:“小夫人不必再客套了,這房中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大可直說便是。”
李蓮兒掩袖嬌笑:“舅舅也是一個心急之人,好,那蓮兒便將心中的憂慮說與舅舅聽聽。想必也只有舅舅能傾聽我的心聲了。”說着她便悠悠的轉身嘆道:“舅舅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忠旭他的病是裝的事實,想必舅舅也很震驚吧。”
她回頭看向靠在太師椅之上的蘇睿安。
蘇睿安的神色若有所思,隨後便嘆了口氣:“我是沒想到忠旭原來也是如此聰明又能忍的人,看來我是低估他了,還有你,小夫人,你倒是替着忠旭遮掩了許多的事情啊!萬萬沒想到,我本以爲掌握了局面,卻是在你們的局中失策,倒也輸的心服口服!不過倒是蓮兒你應該是很不甘心吧?爲了忠旭做了許多,又懷了他的孩子,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路桃枝,搶走了本該屬於你的所有。想必蓮兒你今晚來找我,還是和路桃枝有關吧?”
李蓮兒的嘴角抖動了一下,隨後坐到了椅子上,看向蘇睿安道:“明人不說暗話,舅舅既然已經知情,我就不必多說了,不知舅舅知道了沒有,那路桃枝也已經懷有身孕,想必也是忠旭的骨血,我的孩子雖說是忠旭的骨血沒錯,但是即使是長子,也只是庶出,如若路桃枝的孩子生下來,那可是林家產業的繼承人,舅舅對林家是否覬覦已久,也不知還有多少硬仗要打呢,拿下林家產業就等同於將飛着的龍的腦袋割下來,不過看似舅舅此次出手已然胸有成竹,但勝負這會子還難以定論啊!想必舅舅一定不願意看到路桃枝的孩子生下來。畢竟舅舅籌備了這麼多年如今才下手,此事應該是很難辦到,恐生了變數,倒也小心謹慎,步步爲營纔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