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蝶覺得,在她離開之前,有必要把此事調查清楚,能在樓園身上下毒,必定是近身之人。
翌日,孟蝶來到樓園府第,這裡己被趙宮護衛看管,衆奴皆被禁足,整個府內有說不出的壓抑與悲傷。
府弟頗大,打理得十分華美,園囿,亭閣,長廊,高臺都透着一絲奢華,還有濃濃的異族鄉情,這似乎不是樓園的作風,後來才得知,這全是白狄的“功勞”。
來到樓園寢房,讓孟蝶更爲意外的是,白狄細心的守在他的身旁,
她神態憔悴,長髮有些零亂,眼神無光,臉色蒼白,快趕上躺在榻上的樓園了,那裡還有昔日的風華?
管事者相言,夫人守在大人牀前,己三天未閤眼了……
孟蝶頗爲動容。
再次認真的打量白狄,正巧她的眼神投了過來,先是一愣,隨後急急起身行禮。
之前白狄有些怨恨孟蝶的,她認爲自己被趙雍趕出了趙宮,與她脫不了干係,然而,隨着與樓園的相處,她的性子本就豪爽,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樓園身上,並且覺得他比趙雍更容易“收服”,在她不斷的柔情攻式下,樓園終於“繳械投降”了,他回了府,與她有了夫妻之實,然而,她口口聲聲向人宣揚她善長房中之術,原來是她的父親請人來對她教導過,她的父親原本想把她獻給中山國君,就遇趙雍攻城,這纔有了後面的事。
她還是處子。
樓園自是驚喜萬分,雖然她仍舊妖媚誘人,言語行事,都十分大膽,在奴僕面前也毫不顧及與樓園糾纏,樓園雖怒,心裡卻是十分受用,兩人關係如膠似漆,恩愛有佳,羨慕衆人。
白狄的那顆心那還有趙雍的影子,滿滿的全是她的夫君,如今的她又把孟蝶當成了自己的恩人,因而見她到來,向她行了大禮。
孟蝶扶起她,詢問起樓園中毒情況。
白狄哽咽着言道,
“三日前,夫君回府,神色嚴峻,吾不明何事,爲討他歡心,備了酒食與夫君共飲,夫君微有醉色,吾沐浴後,伺候夫君入榻,然,情濃時,夫君突然臉色大變,吐出一口黑血,暈厥不醒……”白狄輕聲哭泣,“吾急急喚人去請巫醫,管事者相言,巫醫程敬醫術高明,這才令人去宮裡報信,隨後程敬來了,君上也來了……”
“程敬言之,夫君暈厥乃中毒所至,帶走了所進之食,然,吾與夫君一起用膳,爲何吾卻安然無恙?……”
白狄言完,哭泣不止,這的確令人不解,如此言來,樓園是在回府之前就己中毒了?那麼三日前,他在何處?又接觸了什麼?孟蝶思索着,覺得有必要去趙宮一趟。
細心安慰一番白狄,孟蝶走出屋子,正遇程敬到來,兩人施禮後,也顧不得言論其他,孟蝶急急問來,
“樓園之毒可解?”
程敬應道,
“然。”
孟蝶鬆了口氣,剛纔凝重的神色也有所緩解,
“可有查到凝點?”
程敬正色道,
“樓大人中毒並非一日,以某推算,半月有餘,此毒集於五臟之中,若非大人醉酒,實難發現,此毒陰柔,並不算猛烈,然,長期積於體內,也可以致命。”
孟蝶聽言,大驚失色,
“樓大人半月前就己中毒?並非一次?”
“然!”
“可知何毒?”
程敬搖了搖頭,臉上有幾分愧色,
“雖然不知何物,然,解救之法,並非難尋。”
孟蝶點點頭,這時,管事者迎程敬而來,程敬朝孟蝶再次揖手後朝寢室而去。
離開樓府,孟蝶趕向趙宮,一路尋思,樓園多次中毒,敵人定是近身之人,除了家中奴僕,就只有他的那些護衛了,與他親近的人應該並非難尋,若真是宮中有細作,留在樓園身邊就如留在趙雍身邊,思此,孟蝶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不知趙雍是否想到這一點。
然而,當她還未見到趙雍,卻遇上了避之不及的趙王后及衆姬。
眼瞧着一羣鶯鶯燕燕,綽約多姿,燕肥環瘦,衣裝鮮豔,鶯聲燕語,環佩叮噹,娉娉嫋嫋迎面而來,孟蝶一陣頭痛。
欲尋岔路而去,左右環顧,這長廊之上,竟是無路可擇,孟蝶苦笑一番,趙雍的大小老婆們在這裡匯齊了。
孟蝶吐了口濁氣,也不在逃避,而是靜靜的立於一側,微微擡頭,打量這羣美人來。
猶如春日百花爭豔,這些美人,真乃千嬌百媚,秀色可餐,實在難分伯仲,不過,那走在首位的韓國公主,如今的趙王后,一身紫裙猶顯高貴,那份高貴源於自小養成的優異感,並非她的氣質所至,她臉上帶着高傲的笑容,偶爾與身邊的衆姬談笑兩句,即顯出了她的高於一等,又給人承現出一幅與衆姬相處融洽的畫面,孟蝶嘖嘖兩聲,如此看來,趙雍的後宮在這位年輕王后的調教下,一片融合之色。
衆美姬越來越近,孟蝶斂眉垂眸,儘量讓自己隱於她們視線之外,然而,這仄仄的長廊,她不想“出衆”也不行。
“咦?此君實爲面善。”
嬌柔的聲音傳進孟蝶的耳朵,正是趙王后問話,孟蝶朝着衆姬低頭行禮,正欲應答,一個如泉水般清澈的悅聲傳來,
“此君乃一等食客孟君也。”
孟蝶微微擡眸,見說話者乃代姬,列嘴一笑,
“孟君見過王后,見過夫人,見過各位美人。”
孟君大名,衆姬皆知,然,仍有許多美人未曾見過真容,如今瞧着這位白衣翩翩少年,面如冠玉,溫文爾雅,英英玉立,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如沐春風,立即引來衆姬的好感。
趙王后一直打量着她,當聽聞孟君二字時,終於憶起她是誰了,
“孟君乃燕國公子職門客,何時投入趙之門下?”
趙王后語氣不善,有幾分諷刺意味,倨傲的瞟着孟蝶,暗忖着,明明燕職十分看重她,居然還棄他而去。在趙王后心裡仍舊有燕職的一席之位。
孟蝶聽出了她話中之意,她也知道這位王后對阿止有情。今日這番指責,讓她心裡倒有幾分好笑,
“回王后,某來趙國,爲趙國一等食客,自是有賢才爲趙國盡弱薄之力,王后趙之王后,難道不願天下賢才歸附趙國?”
“這……”不熱不淡的話,引趙王后漲紅了臉,她知道孟君口才了得,被如此相譏讓她臉色一窒,竟回不上話來,身後的衆姬自是一幅觀望的神色。
韓翟見此,立忙上前打圓場,
“原來是孟君,昔日在韓宮辯戰魏太子,又助韓王平內亂,妾實爲佩服孟君之才,如今能得君上重用,乃趙國之福,王后自是歡喜。”
孟蝶隨着韓翟的話向她看來,一身紅色的長裙,淡掃娥眉眼含春
,肌膚細膩潤如玉,秀麗端莊,溫柔可人。
“姬認識在下?”
韓翟微微一笑,
“妾的父親乃韓國上卿,妾名韓翟。”
“原是如此!”孟蝶輕輕點了點頭,深深的看了韓翟一眼,暗忖,這位美人倒是能言會道。
孟蝶再次朝衆姬揖手,隨後提步離去。
趙王后瞧着她的背影,冷哼一聲,看向韓翟,不悅的言道,
“阿翟何須對此人稱讚?”
韓翟暗歎一口氣,貼近趙王后的耳際,輕言道,
“孟君僅爲一名食客,然身後卻有劍客相護,奴僕相隨,可見深受君上寵幸,孟君之才王后又豈能不知,王后不應與之生了隔閡,原爲故人,如今同在趙國,應親近爲善。”
趙王后聽言皺起了眉頭,瞧着她身後的劍客奴僕,若有所思。
孟蝶來到趙雍書房,屋外的仇夜愣了愣,孟君可是數月未至,於是急急進屋稟報,隨後,書房內幾名臣工相繼退出。
趙雍令其任何人不得入見,這才把孟蝶緊緊的摟在懷裡,孟蝶也不掙扎,乖巧的靠在他的身上,自從趙雍大婚以來,孟蝶不僅未鬧,反而安靜了許多,讓趙雍心升不安,他反覆試探數次,更是加派人手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然而,並未查到她有什麼異常,趙雍漸漸放下心來,暗忖着,她定是明白他的苦衷了,讓步了,於是更加的疼愛她起來。
而孟蝶只是想在離開之間,爲彼此留下美好的回憶,趙雍一直未向她言起後宮之事,在他認爲,這些美姬不過擺設而己,他答應過小兒的事,一定會履行,只是需要時日罷了,他正在想法子,以什麼樣的方式讓小兒以吳娃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留在他的身邊。
一國之君想要一個女人自是容易,然而,她卻不一樣,他把她當珍寶一樣捧在手心裡,他在意她的感受,她一直在排斥,在拒絕,這次,他不想再拖下去,他故意傳言,孟君有族妹,也是在告訴她他的意圖,她居然沒有反對,這令趙雍十分開心,他以爲,她願意進宮了,若未發生樓園一事,他會迫不及待的把她接來。
趙雍摟着她,啄了啄她的脣,柔聲道,
“小兒今日爲何到此?是想爲夫了?”
此文己近尾聲,最近在想新書,此文更新慢了。寫完這章,我突然覺得把男主寫得太癡了,得把他的霸道給拉回來,要虐了,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