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寺城無血開城,六角義賢和六角義治父子逃亡。
和田山城棄城漬逃。
日野城的蒲生賢秀被關盛信勸降。
不到十天的時間,本來還有近兩萬軍勢的六角家,直接被織田淺井德川三家聯軍一戰打沒。六角家大部份家臣不是被俘虜,就是投降,城池全數丟失。
如果說桶狹間那一戰是信長人生中最驚險的一戰,那這一戰就是他人生之中,打得最漂亮的一次合戰……
咳咳,如果沒有這個污點的話。
「爲什麼!」
阿犬不說話。
「我問妳爲什麼!」
阿犬仍沒有說話。
「妳到底爲什麼要這樣做!要是不是平八郎那小子兵法了得,不就全都被妳一個人屠了嗎?」
阿犬撇了撇嘴。事實上她對自己有點不滿,本來應該可以全滅那羣三河弱渣的,她跟犬備都已經討取了德川軍的主將鬆平信一和小笠原信興,而在那之後,大部份三河人不是投降就是被殺,根本沒有留下任個武士的活口,可是那個跟佐治信正打戰了數百個回合的本多忠勝,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狂戰士。
不管阿犬斬了他多少下,手臂有幾道傷口都見骨了,他就是死拿着槍不放;不管身上中了多少箭,美馬總一郎都射中了他接近八箭,但他還是可以騎着快馬狂奔;即使在轉身逃跑的時候,被阿犬直接狙擊屁股中了一槍,他還是可以一直跑,好像沒有什麼比逃跑更重要的事一樣。
那個蟑螂一樣的生命力,加上一匹名馬,令他可以順利堅持跑到了觀音寺城,成爲了被友軍襲擊而無奈全滅只能忍辱負重做出逃兵行爲的英雄一樣。
幸好,他還沒有超出正常人類的範圍,來到信長本陣之前就倒下了,醫師認爲他最少也要休養一年才能把傷養好。
「阿犬!」信長不耐煩。
「不是跟你說了嗎?是他們先埋伏的,而且當時太混亂,我並不知道那是友軍。」阿犬很認真地說了一半的實話。
這半真半假的說話方式,更易令人相信,而且……阿犬這時的樣子看起來真的是異常誠懇,連竹中重治都差點信了。
阿犬不覺得自己有錯,而事實也的確如此,阿犬一方只是被攻擊而全力反擊而已。即使在現代上了軍事法庭,阿犬自信自己的行爲也不會被判罪,最多隻會被內部處分而已。
「真的?」
信長怎可能會相信混亂那一種鬼話,阿犬被埋伏的次數多了去,她掌控的軍隊,有哪一次是出現混亂的?就算她被炸的那一次,還可以反殺對方,然後還強行攻城,所以有人會相信阿犬現在的話嗎?
——所以妳說那個混亂到底是在說自己,還是德川軍呢?
信長要是沒忍住,就會這接問這一句了。
的確,阿犬厚顏無恥地說完了那句之後,大部份同樣被訓斥,郡上織田家的家臣幾乎是同時低下了頭,因爲他們怕自己忍不住笑,而令阿犬又會被多訓一會。
「信盛,當時你也在場吧?事實是那樣嗎?」信長也放棄問阿犬了,反正她就是一問三不回,然後回答時還是一臉「我沒做錯」的樣子。
「主公,事實的確如此。」佐久間信盛還是很公道的,把自己看到的事說出來。當時他在中軍,沒有聽見竹中重治跟阿犬的對話,所以他並不清楚事實的真像,只是看圖說故事而已。
「被埋伏一方是阿犬?」信長皺起眉頭,事實在看到本多忠勝那幾乎被斬死,身上都是箭矢的模樣,臀部還有一處槍傷,根本很難相信他是被埋伏的一方。可是本家老成持重的佐又間信盛也如此說時,不由得信長猶豫的。
但很快信長又有另一個理由去說服自己,因爲他想起了阿犬對三河人有着天性一樣的殘忍,不把三河人搞得妻離子散,個個三河武士都瑟瑟發抖,好像就無法滿足一樣。
信長一念及此,又向阿犬身後那羣家臣叫道:「半兵衛!你怎麼不去提醒你的主君,對面的是德川家的友軍!」
——我在開戰之後就提醒了啊!
當下竹中重治是想要那麼大叫,可是他不能,他無法如此做,他很無奈,爲什麼背鍋的是他?
所以,他說出了實話。
「當時情況太過混亂,而且也看不到敵人的背後有靠旗和家紋,根本難以分辨是不是友軍,而在下對德川家的各位武士也不太認識。」
是的,竹中重治也是很認真地說了一半的實話,這是他苦思之後想出來的。
他們一開始的確是看不到靠旗,但德川家的家臣,他絕對如數家珍一樣,可以把他們的名字和能力以及世人的評價倒背如流。
畢竟阿犬一宜以來的假想敵之中,三河侵攻和防禦三河,都是佔了十分重要的地位,作爲阿犬外置大腦的他自然對三河十分上心。
「埋伏哪有人會把靠旗插在背後!你在開玩笑嗎?」信長終於忍不住怒道。
竹中重治低下頭了,他覺得要是跟阿犬一樣擡頭的話,那絕對會忍不住大笑……只是阿犬手下那羣家臣集體肩膀小抽動,根本瞞不住人,一看就知道他們在笑。
「阿犬!」信長的火氣也來了。
「是?」
「妳是管不了自己的家臣,那就由我來——」
「主公!請聽屬下一言!」
就在信長想要說出下一句話的時候,當時也在場的鈴木重兼出列。
「重兼?」
「如果說德川家身上沒有靠旗是情有可願,但美濃守大人﹑佐久間大人﹑淺井大人和屬下的足輕武士,身上都有本家的家紋,爲什麼鬆平信一還要發動攻擊呢?」
信長愣了一下。
「而且,屬下還有一事要說,就是當時對方的武士身上,也沒有穿上德川家家紋的具足,那是主公要求還是他們自作主張呢?」鈴木重兼的眼力很好,即使在中軍也看到了北伊勢那羣雜兵。
阿犬在內心給鈴木重兼舉起了大姆指,不愧是當天被她隆重其事請回來的鐵炮高手,這直指問題的核心!
「算了……這事現在也沒法問平八郎。」
「那?」阿犬試着問。
「別說了,都散了吧!」信長似乎也感覺到事情的奇怪,但因爲面子的問題,只好下令阿犬那一羣涉事之人全數散去。
阿犬無可無不可地離開了,身後還跟着一衆臉上完全沒有悔意的家臣,他們大部份這時的臉上都是一副「這次爽到了」的樣子。
回去了,火車合共坐了六個小時,有點累。不過旅行還是很不錯的,吃到很多不錯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