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所言,這古明玉原本似是不像對你全然無意,只不過,她變得太快了。都說女之耽兮不可說也,看樣子也不全然如此嘛。”雲歌小小活躍了一下有些凝滯的氣氛。
寒越靖寵溺的看着雲歌一眼,隨後轉頭問着路曜,“你說你捉住了古老爺的痛腳,那是什麼。”
路曜看着他們二人一眼,然後下定決心站了起來,走了出去,待他再一次回到這裡時,他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書籍。
寒越靖接過,和雲歌一齊看了起來,這本書看外觀不過是本描述風土人情的遊史,剛剛打開,前面幾章確實如此,不過看到後面,雲歌就明白了一切。
“這本遊記不過是僞裝。”
“古家在販賣私鹽。”
自古,鹽都是由官府設立鹽運衙門,統一配送,統一售價,嚴禁有人販賣私鹽。不管是在哪個皇帝在位期間,販賣私鹽,都是重罪,就算死罪可免,也是活罪難逃的那種。
“這一本便是記錄了古家販賣私鹽的一小部分,”路曜看着雲歌現在手上拿的書籍,“這是古老爺有一次不慎留在我這裡的,他一直在找這個東西,爲減少他給我麻煩,我才留了點信息讓他知道這本證據可能在我手上。他這才消停許多。”
“我原本以爲這份證據,是張保命符,哪裡知道古老爺竟置這物於不顧,肆要跟我魚死網破,看來是不怕我去告發他了。”
這一點上,倒是路曜誤會古老爺了,奈何他家有一個總在作死的古明玉,這一次,古老爺純粹是給古明玉背黑鍋了。
作爲一個貪生怕死的小人,古老爺自然是不可冒一絲險的,他小心謹慎,就連家裡人都不知道他在販賣私鹽,只有幾個心腹才知曉這裡面的門門道道。
“素聞路書生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曾被許多人看好能考取功名,卻不知因爲什麼,一直名落孫山,想必這裡頭是大有文章吧。”
路曜又是那句“夫人謬讚了”,隨後才後道,“我雖有心想要高中,只是奈何這考場上的規矩非我一介書生所能左右的。”
“哦~”路曜這一句話大有所指,寒越靖聽了不怒反笑,“這科舉制度執行了這麼多年,我倒是還不知道考試上除了文試還有什麼別的規矩。”
“這也難怪,韓
兄從來沒有參加過科舉考,自是無從知曉,”路曜手中轉着製作粗劣的空茶杯,“這科舉的會試,出了文試,還多的是春闈舞弊和暗箱操作,就看你打點的怎麼樣了,我路曜一貧如洗,自然是什麼都拿不出手,一連考了幾年,只得死心了。”
這一番話說的寒越靖也沉默了。
雲歌輕輕點了點斑駁不一的桌面,“可是你第一年缺考了,這又是什麼緣故。”
這下子,輪到路曜沉默了,他沉默了半晌,終於還是開口了,他苦笑着,“我那一年參加會試,正撞上同行一人賄賂考官,那考官位高權重,非是我這種一窮二白的草民所能惹得起的,當下雖然不曾被發現,但我仍是擔驚受怕,竟因此生了場大病,自然是無緣那年會試。”
雲歌若有所悟,“原來如此。真不知你這是什麼運氣,怎麼什麼好事都讓你給碰上了,或許又是因爲你天資聰穎,心裡門清,但凡一丁點晦事都讓你給識破了吧。”
路曜避過了這個話題,只是連連作揖,說莫要取笑她。
一行人,談了大半宿,才遲遲去睡覺。
路曜將路府最好的房間讓給雲歌他們,自己和鄒叔擠去了。
只餘雲歌在身旁的時候,寒越靖才問,“雲歌,你覺得這路曜是個什麼養的人。”
“這路書生看着跟玉兒一樣清透,實則是個大大的狡猾之人”雲歌莞爾一笑,“說話半真半假,有心試探我們二人的身份呢,不過他雖心思深沉,卻沒有什麼壞心,大抵是幾番變故,不得已這樣多般揣測,才能心安。”
“若是接下來他猜中了我們的身份,我們便將他收爲己用,如此可好?這麼一個大巧若拙的聰明人,錯過了實在是可惜。”
寒越靖翻了個身,抱住雲歌,“那叫要看朕的天成皇后,想要透露多少信息給那路書生了。”
睡了沒多久,天又亮了,只得起來。
雲歌打了個哈欠,很有一些沒精神。
吃過飯,路曜說盡可在這路府走走逛逛,雲歌也不跟他客氣,很快就逛到了書房,看着那簡陋書架上密密擠擠的書籍,雲歌倒是饒有興趣。
“真沒想到你的興趣竟然如此廣泛,你這裡的藏書,居然有好些是兵家一類的。”雲歌聽到了路曜的腳步聲,頭
也不回的說道。
路曜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聲音響在雲歌身後,“說來也是慚愧,我自小生在書香門第之間,居然喜歡上了舞刀弄槍的事情,可惜,我實在是沒有那個天賦當個將才,當個謀士倒也不錯。只是,”他的聲音此時充滿了回憶,“我家二老還是希望我走上考取功名的道路上。”
雲歌突然轉頭,路曜哀傷的眼神猝不及防的被她看到了,只是他來不及說上什麼,就聽得雲歌道,“你棋下的如何,我們來上幾局。”
棋逢對手,雲歌和路曜在棋盤上鬥得是酣暢淋漓,接連來了數局,彼此間互有勝負,只是雲歌勝多負少。“乒乓”一聲在棋盤上落下一子,雲歌沉吟道,“你這棋下的,可不像是你開局所說的‘略懂一二’啊,我要是輕言信之,不全力以赴,怕是要輸好幾輪了。”
“這圍棋博大精深,路曜的確只是略懂一二,要學的可還多着呢。”
“你這話如此說來,倒也沒錯,”雲歌輕點棋盤,落下最後一子,“我贏了。”
路曜擦了擦額際的汗,真心實意讚道,“您棋藝深厚,在下實在佩服。”
雲歌呵呵一笑,他們又下了一場,這次還是雲歌勝了。直到又到了開飯的時候,彼此鬥棋還是意猶未盡。
夕陽西下,黃昏籠罩,看這滿片庭落盡被染上淺黃。
“下了這麼久的棋,想必你從棋中已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這做人呢開心最重要,要做還是去做你想要去做的事情,不受他人束縛。你說對麼?”
“謹遵娘娘教誨!路曜自然是願意聽從吾皇調遣,必將竭盡全力,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好啦,上戰場也沒有這麼嚴重,”雲歌揮了揮手,“話說回來,你是不是早早就想到了本宮的身份?”
“本來只是有些猜測,不過當和您下過棋後,便是完完全全確定了。”
“你放心,”寒越靖也走了過來,和雲歌並肩而立,“這古家的事情,定會有一個答覆,只是你馬上就要啓程了,大抵是看不到結果了。”
“古家咎由自取,路曜就是看不到這最後便也沒什麼,知道古家伏首,已是心安了。”路曜朗朗如玉器相擊的悅耳聲音響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