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傾打從認識言歆梓的那天開始,就沒從她的臉上,讀出她心中想了些什麼,這一次想當然也是如此,他心中不禁有些失望,雙眼也略微黯淡了下來,他摸了摸鼻子,只道,“我被貶作平民後,便遊歷大江南北,正好結識了言姑娘,你那個時候還好好的當你的姜國皇后呢,自然是不知道。”
雲歌一聽容易傾這話,只覺他有萬般話語沒有說出,她眼眸餘光掃到言歆梓,似乎有些了悟了。
言歆梓也覺得自己在這兒“作壁上觀”並不怎麼好,有第三人在,他們兄妹之間也是不好說些體己話的,於是,她便站了起來,“娘娘,臣剛好想起還有一事沒做,就先行告退了。”待到雲歌首肯後,她又轉頭對容易傾道,“容兄,下次有機會再會!”
言歆梓走後,雲歌才道,“二哥,這次只剩我們兄妹兩個了,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可不信你此次來姜國,只是爲了來見我一面,如此而已。”
容易傾雙肩一鬆道,“果真是瞞不過你。”接着,他又繼續道,“我此次來姜國,除了是想看看你過的怎麼樣以外,還有另外一件事。”說着,容易傾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這是鈺朗讓我帶給你的!”
“表哥?”雲歌聽了,更是欣喜若狂,她原本叫做連離歌,身死竟重生在自己表妹容雲歌身上,對於這幅身體而言,連鈺朗只是“容雲歌”的表哥,但對她而言,其實連鈺朗纔是她的親哥哥。甫一聽到連鈺朗帶給她消息,雲歌自然是開心地都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雲歌接過信就拆封看了起來,卻發現這封信上不過是一片空白,乾乾淨淨的,什麼也沒有。雲歌把信來回翻動,然後擡眼去看容易傾,正在喝茶的容易傾放下茶杯,雙手一攤,“這封信我給你的時候是什麼樣,來的時候就是什麼樣。”
“好吧。”雲歌輕輕撇嘴,將信收回懷中。
“那麼,現在就來談談你的事,”雲歌正兒八經的問道,“你和言歆梓到底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容易傾的神色莫名有些沮喪,“我倒
是還想有呢。”
“哦~”雲歌長噓了一聲,“原來是襄王有夢,神女無意啊,”最後雲歌只能拍了拍容易傾的肩頭,“二哥,我愛莫能助了。”
被自己的妹子如此打趣,容易傾只能苦笑着,再次摸摸自己的鼻子。
寒越靖和寒越悠商量完事情後,他回到寢宮看到雲歌的留書,才知道雲歌出宮了,“怎麼這麼急”寒越靖拿着雲歌留下的隻言片語說了這麼一句話後,就坐下等着。
等着等着,望眼欲穿的寒越靖,終於等來了一身常服的雲歌,迎上寒越靖,雲歌便告訴了他,她出宮因爲什麼,有遇到了什麼事情。
寒越靖聽着雲歌的話點了點頭,他看着即將夜幕降臨的天空,心裡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雲歌將書信展開,那上面什麼都沒有,事實上,連鈺朗當然不會給容雲歌一份空白的書信,這樣看來,這封特別的信,需要某種方法才能閱讀。
雲歌仔細想了一下,找來硃砂,用毛筆細細地一點一點塗抹在紙上,很快,排頭的一句“表妹親啓:”就浮現了出來。雲歌嘴角一勾,果然是這樣。
雲歌邊用毛筆在信紙塗畫上硃砂,邊閱讀着信上的內容,直到看完最後一句“兄連鈺朗字”,她放下毛筆,將信上的內容熟記於心,然後把信湊在火燭旁,燒掉了。
從始至終,雲歌的神情都是變化莫測,但最終重回於平靜。她輕輕嘆了一聲,透過窗外,看着那樹影叢叢的遠方,喃喃出聲,“要起風了。”
看着說完話後就一幅我什麼都不想聽模樣的雲歌,寒越靖內心是抓狂的,他有些無奈道,“雲歌,我們早就說好的不是嗎,早前你也是這麼決定的,如今,你爲什麼又改變了想法呢?”
看着寒越靖一臉認真,必須得到答案的樣子,雲歌心下嘆了口氣,口中卻道,“如若此回缺席,還不叫榮國和靖國小看了去,也勢必會讓我國子民,以及其他國家子民認爲姜國是怕了。這種事情,絕對不可以發生。”
寒越靖沉默了,又道,“可是就算是這樣,也不用你一個當朝國母自己去啊。”
雲歌第一次不等寒越靖說完,就打斷了他,“容易安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唯有親自落了他的面子,我方能暢快。”
若是寒越靖此刻冷冷靜靜思考一下,就會發現雲歌的話是前言不搭後語,處處充滿漏洞,然而,他此刻根本就無法冷靜,這是寒越靖第一次,明明確確看到,雲歌的臉上全寫滿了巨大的痛楚,以至於她美麗的面容顯得有些猙獰,而她渾身上下也充斥着仇恨的暗黑氣息。
寒越靖看着這樣雲歌,只覺得一陣心疼,他心中抽痛着,將雲歌擁入懷中,無視安撫着她。
在寒越靖懷裡,雲歌沉靜的響起,“這此榮國大比拼,我是一定要去的。”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寒越靖依了她。
隆坤帝寒越靖在位期間,曾經做過無數次抉擇,唯有這個抉擇,是他最後悔的,他一直痛恨自己當初,爲什麼要依了容雲歌。如果早就知道後面會發生的那一系列事情,或許他根本就不會選擇讓容雲歌離開他的視線,去往榮國,參加大比拼;然而,千金難買早知道。其實,寒越靖也知道,就算他自己不做那個選擇,他仍舊沒有辦法阻攔容雲歌去往榮國。
雲歌靠在寒越靖懷中,數着他那一下又一下,劇烈響着的心跳聲,無聲的,有淚聚集在那雙美麗的大眼中,然而卻沒有向外流淌。
她在心中對寒越靖說着對不起,她知道她之後會帶給寒越靖痛苦,會讓他傷心,只是她沒有辦法了,因爲和容易傾的談話,以及連鈺朗帶給她的那封信,已經千清萬楚地告知了她:黑雲壓城城欲摧,千鈞一髮在即,局勢已是不容刻緩了,他們沒有時間猶豫了,只是現在姜國,或者說是寒越靖還沒有做好準備,而她則必須推寒越靖,亦或者說是姜國一步。
不想被敵人所蠶食,則必須前進,不能退後,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萬念不存。而這也是容雲歌,不,應該說是連離歌最不能接受的,因爲,她還有血海深仇沒有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