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椒言知道如今的事情是急也沒有辦法解決的,只能慢慢來。
第二天早上,梓然起了一個大早,在院子裡面轉了一圈,就去了廚房。在依海鎮的時候她時常自己下廚,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內她一人包攬了整個依海觀的伙食。不過自從出來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進過廚房了。
她的廚藝與舒椒言同出一人,都是張嬸教的。上輩子她沒有離開舒家,所以有大把的時間與張嬸待在一起,閒來無事之時張嬸很樂意教她,而梓然也是一個好學生。至於上輩子的舒椒言一直忙着爭權奪利,作爲一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小姐她完全沒有心思去學這種無關緊要的東西。
也許梓然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對於舒椒言的影響遠比她想象的大。
舒椒言起牀後看着梓然做的早飯,非常開心地享用了起來,甫一入口卻流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
“這味道像極了當初張嬸做的。”舒椒言看向梓然,笑得極美。
正在這時,曲俊良也走出了房間,恰看到這一幕,那一瞬間幾乎呆住。他沒有想過還能夠看到舒椒言這樣的笑容,在此之前他都快把舒椒言當做蛇蠍美人了。
舒椒言瞥見了曲俊良,立馬就把笑容收了起來。曲俊良雖然知道自己多餘,但是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而且他也餓了,只能硬着頭皮走到桌邊坐下,扯出了一個略顯生硬的笑容。
舒椒言完全不理會曲俊良,繼續自顧自吃着飯。到吃完的時候,她終於捨得分給了曲俊良一個眼神,對曲俊良說:“老老實實待着,別想着跑,我有的是辦法把你再弄回來。”
曲俊良忙不迭點頭,果然蛇蠍美人就是蛇蠍美人,他之前的感覺沒錯。
一頓及其不愉快的早餐過後,曲俊良連忙躲會了屋,死活都不願意再露頭。
這邊舒椒言拉着梓然又去了業梅山,不過這一次她們沒有再像之前一樣專門往荒無人煙的地方走,而是如同尋常遊人一般沿着大路欣賞着沿途的風景。
“你這是來幹什麼?”梓然有些不解地問。
“玩啊!”舒椒言不假思索地回答,“來了這麼長時間我還沒有好好欣賞過業梅山的美景,何不趁着這個機會好好遊玩一番。”
“我以爲你全心都去尋找星文盞,沒有閒心去注意這些。”
“急也沒有用,着急又不能知道重光居士埋在哪裡,還不如好好玩玩,這重光居士選擇在業梅山隱居肯定有他的理由,說不定看着看着就理解了他的想法,還可以順便推測一下他想要把自己葬在什麼地方。”舒椒言隨口閒扯,說的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梓然知道這個理由只是敷衍,卻也沒有再多計較。這一段時間舒椒言的情況她看在眼裡,雖然她一直表面上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但是內心裡卻比誰都要緊張,時刻緊繃着一根弦,如今能夠放鬆一下也是好的。
正值初秋時節,山上的楓葉將紅未紅,沒有火燒一般的景象,卻也別有一番韻味。山路上已經鋪了一層落葉,又被往來的行人碾得七零八落。
“我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我一直生活在深宅大院裡面,所見的不過都是一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我真想以後有機會也學那些人隱居起來,那地方風景不用太美,也不需要人跡罕至,只要遠離京城,遠離那些紛紛擾擾就夠了。”
梓然悄悄握住了舒椒言的手,與她十指緊扣,“會有這麼一天的。”
舒椒言看向梓然,她以爲梓然只不過是在安慰她,畢竟舒家滔天的權勢又有幾人能夠相信她可以放下。但是她在梓然的眼裡只看到了堅定,她相信她。
那一瞬間,舒椒言的心裡滿是欣喜,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這樣無條件地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
“我想爬到山頂,據說從山頂上可以看見整個蘇白城。”舒椒言說。
“好。”
業梅山並不是很高,她們二人稍費了一些力氣便登上了山頂。然而山上的情形並不如舒椒言想象的那樣,從山上只能遙遙望見蘇白城的一個輪廓,什麼也看不分明。舒椒言有些失望。
“有機會你應該去依海山看一看,”梓然看出了舒椒言心中所想,“依海山不如業梅山高,離得村莊也要近些。從依海山上可以望見茫茫的大海,若是天氣好,連海邊漁村的炊煙都可以看見。”
舒椒言拉着梓然找了一處涼亭坐下,說:“給我講講你在依海鎮的生活吧!”
“這有什麼好說的?”
“我就是想知道。”舒椒言微微蹙着眉。
“好好好,我告訴你。”梓然對於這樣的舒椒言完全沒有辦法。
她見多了高貴冷漠生人勿近的舒椒言,也習慣了她的頤指氣使,可是她完全應付不來這樣撒嬌的舒椒言,而對方似是知道這一點,經常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若是在旁人看來,完全不可能想到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舒家四小姐。
其實梓然在依海鎮的生活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每天都重複着同樣平靜的生活,幾乎都有些千篇一律了。但是舒椒言絲毫沒有厭煩,甚至逮着一件小事都可以問半天。舒家的生活離普通的百姓實在是太遙遠,恍然不在一個世界。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西斜。
或許是有些累了,舒椒言聽着梓然的敘述,聽着聽着就睡着了,斜倚在梓然的身上,呼吸勻稱打在梓然的頸間。
梓然察覺到之後,將外套披在了舒椒言的身上。初秋的山風確實是有些涼了。
她說不上現在對於舒椒言是一種什麼感覺,她總是覺得有些什麼東西已經跟原來不一樣了,原來的那個舒椒言從來不會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至少不會對着她露出這樣的神情,可是現在一切的不同了。梓然不知道她是不是該爲此感到欣喜,明明她以爲就算她仍然愛着舒椒言,但是她已經可以放下了,她不必要守候在她的身旁,她只需要知道舒椒言過得好就可以了,她值得更好的人。
不過,如今她也許可以去要求更多。
梓然這麼想着,手臂環上了舒椒言的肩。